黎妤兒很感動。
但這個話題既然已經提及了,自然是要順著繼續往下說的。
「顏曦月進宮之事,定了?」
黎妤兒在晏修懷裡,軟聲問道。
晏修身體微僵:「妤兒可是在怪朕?」
黎妤兒搖頭:「豈會,顏曦月為後應該是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,可皇上卻找盡各種理由做了不少的事情,阻攔她稱後,壓力定很大。」
「妤兒竟這般信任朕。」晏修莫名覺得心房有甜意流過。
他擁著黎妤兒坐在了榻上。
「朕所做的這些,只希望妤兒不要介懷才是,縱然這般,朕也是覺得自己很無用,在這件事情上,朕很是身不由己。」
不止丞相府,還有不少朝臣家的女子要入宮。
他可以等她們入宮後不碰她們,不寵她們,卻不能不讓她們入宮。
「臣妾明白。」黎妤兒圈著晏修的腰,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上。
那剛健有力的心跳聲,逐漸與她的心跳頻率一致,她漸漸也冷靜下來。
「皇上定然想好了顏曦月的位分。」
晏修輕喃:「終究是讓妤兒受了委屈。」
不想讓顏曦月為後,那還能給的高位也就是貴妃了。
四妃之首,古往今來後宮中的皇貴妃幾乎如同虛設,並無帝王在皇后在時,或者後位玄虛時給予妃子這個位分。
偶爾有的也是死後追封。
貴妃之位,可以說是僅次於皇后之位的位分。
也難怪晏修會說服太后娘娘,讓太后娘娘在選秀前將協力後宮之權分出去。
「太后與朕,不會讓她輕易掌權的。」
晏修又補充道:「縱然她有了這個資格,你手中的權利,也無人能收回去。」
「臣妾知道。」黎妤兒軟聲道。
會給顏曦月貴妃之位,想來是顏丞相最大的讓步了吧。
或許在顏丞相心中,顏曦月也並非是那唯一的人選,這次不行,還有下次,他也是想看看顏曦月到底能不能給家族帶來利益。
若不行,還有顏曦柔在。
比起從未謀面和了解過的顏曦柔,黎妤兒忽然覺得,被送進宮的人是顏曦月,也沒什麼不好了。
總歸是知根知底不是?
而這兩日,宮裡發生了不少事情,宮外,也是很熱鬧的。
宣王晏子軒的身體,養上幾日後也算是恢復了不少,面色紅潤不少,這副模樣,他再無拖延的可能,只能認命地前往西夏城。
「池古還是沒有消息?」立在窗前,晏子軒碩長的身姿看起來消瘦不少。
池今微微低著頭:「是,奴才傳了不少消息出去,都石沉大海,恐怕……」
他不想往壞的方向想,可主子的事情都沸沸揚揚如此之久了,池古若是在京城,定然知曉,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,只剩下一個可能了。
晏子軒搭在窗框上的手緩緩收緊:「那便出發吧。」
他沒有辦法去尋池古,這麼長時間,若池古真的受傷不治,那屍身也早已經腐敗,他還能去哪裡尋人?
可若是池古還活著……
可能麼?
晏子軒自嘲一笑。
他與池今所想一樣,認為池古定然是死了。畢竟那人是劍義啊。聽聞,晏修身旁的劍義也許久未出現了。
劍義比池古的命好就好在,劍義是直接在宮中出事,可直接就醫,而池古不僅要想辦法離開皇宮,還不能隨時就醫。
他必須脫離了追捕在安全的地方處置自己的傷勢。
活命的機率,難上加難。
晏子軒緊抿唇瓣:「怪本王,若不是本王一時迷了心竅,豈會……」
他是真的後悔麼?
並不是,他只恨自己準備的不夠充足,並沒有得手。若他真的得到了黎妤兒,如今又豈會走到這番田地?
「軒兒說這番話,可是在誅為娘的心吶。」
門外,身穿黑色斗篷將身體全數藏在裡面的莊太妃緩緩靠近,她將頭上的斗篷帽子取下來,露出一張並不算蒼老但明顯很憔悴的臉。
「母妃,您怎麼來了?」
晏子軒快步走過來,攙扶著莊太妃讓她落座。
他剛醒來時便聽說了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,自然也聽說了皇上派人去請了他母妃來府。
只是一來一回耽擱了許久。
晏子軒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自己的母妃,便用了「生怕母妃受到顛簸之苦,等他好了再前往看望母妃」為由,命人快馬加鞭去阻攔了。
如今瞧見母妃的模樣,定然是不想他的人發現,才想了辦法前來。
晏子軒心裡更加愧疚了。
「母妃切莫多思多慮,府中也沒提前準備什麼東西,倒是有些滋補的粥,兒臣這便命人端上來。」晏子軒看向池今。
池今忙出門安排。
莊太妃在心底無聲嘆氣。
她生養長大的兒子是何脾性她自然是知道的。
他如此這般焦急地安排,就是不知該與她說些什麼,想來她的出現,令軒兒很不自在。
莊太妃本來還安排了替身在清玉庵,如今想著,軒兒定然是不會帶她離開京城的,或許,她真的要在清玉庵渡過餘生了。
「軒兒,母妃有話與你說。」
莊太妃捏了捏腰間的香囊,看著比平常大些的香囊中,藏著一塊玉佩。
「母妃,不如先喝些藥膳粥吧。」晏子軒面上蕩漾著笑意,親自將冒著熱氣的瓷碗端到了莊太妃跟前,幫她輕輕攪動著粥散熱。
莊太妃無奈接過,只能先喝了粥再說重要的事情。
「此去西夏城路途遙遠,你身旁能用的人不多,母妃知曉你也有自己的計劃,不需要母妃再多操心,但,母妃從未與軒兒分隔這麼遠過,母妃……」
莊太妃說著,眼圈泛紅,酸楚的感覺令她落下淚來。
晏子軒那心底的小小彆扭和芥蒂,隨著莊太妃滾落的眼淚消失不見。
他忽然從椅子上起身,跪在莊太妃跟前:「母妃,是兒臣不好,是兒臣無能,請母妃切莫對兒臣失望,再給兒臣一些時日,兒臣定會,定會……」
莊太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輕輕撫著晏子軒的額角:「傻軒兒,母妃豈會怪你?」
母妃只怕你會衝動之下與狼為伍,再將這條命搭進去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