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木雕花窗外,負手而立的晏修毫無瑕疵的俊顏上,看不出絲毫的異常。
紫葉心中驚駭。
皇上怎會在這兒?
她其實有聽見深泉的聲響,是在內室外的。
有青葉守著,想來是將人攔下了才是,她正要出聲提醒自家主子,豈料皇上已經靠近將所有的一切都看了去?
黎妤兒迅速將手中的話本子丟回到箱子裡,小跑著來到窗戶邊,笑彎了一雙眼睛:「皇上怎在窗沿下偷聽臣妾說話,羞羞!」
晏修鳳眸微睜,深邃好看的眼眸中那抹詫異一閃而過。
好傢夥。
他還沒有發作呢,妤兒竟然先發作他?
難道是因為他近日太忙碌,忽略了妤兒的緣故?
晏修這般想著,人已經動作瀟灑地從窗外飛躍進來。
「皇上!」黎妤兒迅速後退兩步,留出晏修可以站的位置,仰著頭看他:「皇上怎麼能翻窗進來?」
走門不香麼?
紫葉和屋中的風音和花音,早已經在皇上進來的那一刻低頭後退,不敢多看。
「你們都退下吧。」
黎妤兒見晏修不搭理她,直接往她的箱子旁邊走,當即從拽住了晏修的胳膊:「快,將這些都收了,再將皇上愛喝的茶端上來。」
「對了,小廚房是不是做了新的果盤?也一併端上來吧。」
風音下意識道:「娘娘,您不能吃。」
黎妤兒擺手:「本宮不能吃,皇上能吃呀,本就是為皇上準備的。快端上來,本宮瞧著皇上吃,也是開心的。」
晏修挑眉。
或,妤兒這是又開始了?
微微側首,晏修正對上黎妤兒看過來的藏著笑意的眸子。
晏修唇瓣微動,到底沒有拂了妤兒的好意。
風音福禮後準備出去安排。
花音只想趕緊和風音一塊出去,實在是剛才所看見的畫面還在腦海中不斷地晃來晃去,她需要出去冷靜冷靜。
那桌子上的大箱子,也只有紫葉來收拾了。
除了她,好像也沒人能單獨搬起來這沉沉的箱子。
紫葉上前兩步,正要合上箱子搬走。
「慢著。」晏修語氣淡淡:「你們退下。」
紫葉下意識看向黎妤兒。
黎妤兒對紫葉使眼色。
紫葉:……
小姐,恕奴婢無能,奴婢不是不聽您的命令,實在是,奴婢真的沒辦法將這些東西抱走啊。
紫葉用眼神傳遞了這些信息後,壯著膽子頂著晏修釋放的壓力,無奈站在桌子旁。
「妤兒,你的人都挺忠心啊。」
晏修似笑非笑。
黎妤兒莫名打了個顫,有點慫了,她只能催促:「走走走,都走,皇上餓了,快去取茶水水果來。」
至於這些話本子……
黎妤兒琢磨著,既然皇上想看,那就讓皇上看,萬一皇上看上癮了,那她以後再想看話本子還需要如此費事麼?
等風音花音和紫葉都離開後,黎妤兒索性大方的讓晏修看。
「皇上,這些話本子可好看了,要不你也瞧瞧?」
黎妤兒從中取了本很正常的纏綿悱惻的話本子,也就是裡面的畫面露骨了些,好歹人設是正常的。
香艷無比的插圖令晏修眸光幽黑。
「妤兒可是對朕不滿?」
黎妤兒眨眨眼睛:「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話?」
「在臣妾眼中,皇上便是這世間最厲害最優秀的男子了,臣妾只會慶幸自己能遇見皇上,能獲得皇上的寵愛,哪裡會對皇上不滿?」
黎妤兒不遺餘力地拍龍屁。
晏修:……
這些話,他真的一個字都不信。
深深吸了口氣,晏修不斷告訴自己:冷靜,冷靜,妤兒定然是因為近兩日的事情心情不好才會如此。
「想看話本子,朕幫你找,這些別看了。」
黎妤兒拒絕的特別乾脆:「不行!」
她可是惦記很久了,可算有機會將這些想看的話本子都拿到了手,豈能一本都沒看完就交出去?
堅決不行!
晏修再次吸氣:「妤兒,你要知曉,你看這些話本子的事情被傳出去,定然會惹人非議的。」
他剛剛可瞧見了,這裡絕大多數的話本子,都比春宮圖香艷。
黎妤兒深情古怪地看著晏修:「皇上,你在說什麼?臣妾在自己宮中消遣的時候看上一會兒,外人如何得知?」
真若讓後宮中的旁人知曉,那她還謀劃什麼?
躺平任嘲就是。
晏修解釋:「朕的意思是……」
「皇上,臣妾知道您近段時間很忙,也很煩躁,要不,皇上與臣妾說說?」黎妤兒將箱子合上,並不算用很大力氣,將箱子搬起來直接推到了床下面,就這般看著晏修。
晏修:……
他忽然覺得頭有些疼。
「妤兒,朝堂中的事情,朕能處置。」晏修靠近黎妤兒,微微彎下腰平視黎妤兒的眼睛:「倒是妤兒,可是心中有事想與朕傾訴?」
不然,妤兒為何會看這些東西?
她這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麼?
「不算什麼大事,」黎妤兒藏在心底的話脫口問出:「皇上是要娶皇后了麼。」
「妤兒!」晏修眼眸驟縮,好聽的嗓音有點點的啞:「為何到了如今時候,妤兒還是會問朕這樣的問題。」
「你可是……不信朕?」晏修苦笑低頭。
黎妤兒回神,搖頭解釋:「皇上,臣妾並非不信任皇上,只是顏曦月是顏丞相的女兒,顏丞相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很大。」
「大到,處在後宮中的妃嬪們都知道,後位是留給顏家的女兒的。」
黎妤兒最後一句話用很輕很輕的語氣說出。
若顏家的女兒不能為後,朝堂又會如何?
外人總說自古帝王多情又薄情,可誰又能真正看出,那多情與薄情之後的無奈?
大盛皇朝的江山不可動搖,晏修的皇位更不能被動搖。
那,顏家女……
「妤兒,朕許諾過,除你之外不會有人坐在那個位置。」晏修輕輕將黎妤兒圈在懷裡:「朕乃天子,君無戲言四個字不是說說而已。」
若讓旁人坐上皇后之位,縱然他以後找到合適的機會合適的理由廢后又如何?
他不想讓妤兒向旁人行妾禮。
妤兒是他認可的妻,也是唯一的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