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……我這不是在尋思著,看哪樣不容易吃虧嘛。」劉氏說道。
「那我看你還是別想了,你什麼時候斗得過我娘了?」
劉氏:「……」
——她男人這樣說,好像也對。
註定了鬥不過婆婆,想得再多也沒用。
林氏給朱五打好了洗腳水,就湊了過去。
朱五一看她的動作,就知道她想幹嘛:「別挨那麼近,有事說事。」
「我這不是怕隔壁聽見嘛……」林氏指了指隔壁,音量放得特別小。
朱五無語:她要早那麼自覺,以前就不會鬧出那麼多事了。
「說吧,啥事?」
「我剛剛看到你跟你三哥、四哥那麼湊在一起,你們在商量一個啥啊?」林氏打量著他的神色,小心翼翼地試探著。
「你打聽這幹嘛?男人的事,你一個女人少打聽。」
「這不是你是我男人嘛,那你自己說,我今天表現好不好嘛?」林氏強調,「我今天可一直聽你的話,沒鬧事。」
「沒鬧事那就對了,這事自有娘做主,娘咋說你咋做就行了,別那麼多事。」
「可是……你不覺得這事,我們虧了嗎?」
「虧了啥?」
「萬一,我是說萬一,」林氏說道,「萬一大寶考得非常好,比他小叔還考得好,那我們以後豈不是不能沾光了?這契約可是在娘手裡,以娘的脾氣,以後肯定會拿契約說事。」
跟婆婆斗得多了,林氏也多少知道了一些「契約」的分量。
沒看到婆婆不管做什麼,都會跟別人簽訂契約嗎?
里正、族長那裡,也是靠這種東西,擺平整個村子的。
「我問你,老七姓什麼?」朱五沒有直接給她答案,而是問道。
「姓朱啊。」
「村里人跟我們是不是一個族譜?」
「是。」
「老七考上秀才,他們為什麼這麼高興?」
「可以沾光啊。」巴拉巴拉,林氏將那些好處給說了出來。
說到後面,還有些酸,明明是他們家老七努力的結果,他們自己還沒享受到好處,其他家倒先享受到了。
比如隔壁的朱三嬸、朱四嬸一家,不就是因為老七的「秀才功名」,這親事才相得如此順利?
「那大寶姓什麼?」朱五繼續問道。
「朱。」
「跟我們是不是一個族譜?」
「是。」
「那你覺得,他以後要真考出了成績,我們能不沾光?」
林氏:「……」
這樣說,好像也對。
只是……
只是這種沾光法,跟那種沾光法,多少有些區別吧?
林氏將自己的疑惑,說了出來。
朱五笑了,說道:「那你還想怎麼一個沾法?你還想讓大寶越過大房,直接孝敬我們這當叔叔的?你想讓大寶孝敬我們,還不如想著什麼時候自己生一個,趁著娘還在,幫我們調教一個秀才兒子出來,才更靠譜。」
林氏的眼睛瞬間就亮了:是啊,大寶考得再好,那也是大房的。
可如果,考得好的變成了她兒子呢?
只是很快,林氏瞳孔里的光又暗了,她輕輕地嘆了口氣:「唉……」
她倒是想生,可兩個妹妹還沒嫁,三個侄女又還要養,這要再來一個,哪有精力養?
「嘆什麼氣啊?難道你對你自己沒信心,怕生不出兒子?」朱五一攬她的肩膀,說道,「不是兒子就不是兒子,姑娘也挺好的,你看娘養的八妹差了?這十里八鄉,有哪個不想娶我們八妹?香餑餑一個。」
「不是,我……」林氏有點心虛。
生兒子、生女兒這事,她倒還沒想過,就是覺得現在生,要養那麼多人壓力大了,不敢生。
但是,這事她又不敢跟朱五說,怕他「生氣」。
「不要有壓力,大哥、大嫂不也是等了那麼多年才生的嘛,我倆都還年輕,不著急……」朱五繼續安慰著。
林氏也難得享受一回朱五的細心與體貼,越發心虛不安起來。
等李氏弄完三寶、四寶,把他們送到朱三房間,其他各房基本上都已經入睡了。
對於兩個小孩子來說,能夠時不時跟特別疼他們的三叔一起睡,也是一件非常幸福而期待的事情。
因為他們爹娘總是著急地想要把他倆先哄睡了,可三叔卻會在睡前給他們講那麼多,從來沒聽過的故事。
如果你要問,除了爹娘,這個家裡誰對他們最好。
他們肯定會說:「是三叔!」
朱四、李氏,也樂意兩個孩子跟朱三親近,畢竟有一個是人家的親兒子,現在他們只是替人家「養」而已。
他們對四寶好,朱三也會對三寶好,都是相互的。
「送過去了?」
「嗯,送過去了,我走的時候,他們還巴不得我快點走。」朱四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,說道,「這兩個孩子,真是的,跟白眼狼似的,平時白對他們好了。」
李氏頓時樂了:「你以為啊?孩子不就是有奶就是娘?他們才不管這些,誰對他們好,就跟誰走。三哥難得回來,每次回來還給他們帶吃的,給他們講故事,他們不喜歡才怪了。也就我們,跟伺候什麼似的伺候著他們,結果稍微一管管,立馬就不樂意了,覺得我們沒他們三叔好了。」
說到後面,多少有些酸意。
當然了,她也知道自己在孩子心裡的地位,否則還真的得心裡不舒服了。
「我們是又養又管,三哥只哄,這不正常嘛。」朱四縮進了被窩裡,摟住了她的小腰,說道,「等他們再大些,跟大寶、二寶他們似的入了學,三哥就會對他們嚴格要求了,到時候你再看看,肯定又是咱們好了。哈哈哈哈……」
「三哥說了?」李氏一聽,碰了碰他的胳膊。
「說了,三哥那心眼,跟篩子似的,你以為他看不出來,每次孩子送到他那時,你都有些不樂意?」
李氏趕緊辯解:「沒有,我才沒有不樂意,要不樂意,就不送了。我就是吧,心裡多少有點吃味。一說跟他們三叔睡,他們就開心得跟什麼似的,多少有點一嘛……你敢說,你沒有嗎?」
「所以說,三哥看出來了,他特地跟我交代,以後孩子學業上的事情,我們要下不了狠管,他管。」朱四說道,「我們負責唱白臉,他唱紅臉,不會讓孩子跟我們離了心。」
一聽別人替自己考慮,李氏將心比心,也不願意做得太過了。
她連忙,又跟朱四說了起來:「那你跟三哥說了沒有,我們也沒別的意思,不能為了這個,就讓兩孩子跟他離心了。以後等四寶大了,三哥可是還要『認』回去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