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0章 白蓮花又回來了

  果然,周四郎乖乖照做了。☺💙 ➅9s𝓗υX.cσ𝓶 🍮🍪

  夜裡孫萍花剛要合眼,就被四郎哼唧的憋尿聲弄醒,一開始,她還很是耐心,拿著夜壺伺候了一通。

  可待弄完後,才剛躺下沒一會兒,就又被四郎的小手給扒拉醒了。

  「二嬸嬸,還想噓噓……」

  「二嬸嬸,四郎又想噓了……」

  「二嬸,你睡了嗎……」

  「二嬸,四郎憋不住了,要是再不給把尿,四郎就尿炕了啊……」 ❋

  結果這一晚上,孫萍花硬是被叫醒了七次。

  整整七次!

  等到後來四郎終於不折騰了,蓋在被子下縮成一小坨,那睡得呼呼的。

  可孫萍花的困勁兒卻被鬧沒了。

  她支棱著眼皮子,干坐在炕上,手裡還攥著夜壺,像是只待命的老黃牛,隨時等著四郎喊她似的。

  到了早上,孫萍花乾脆連飯都沒去吃,光顧著補覺了。

  本以為四郎只是這一晚喝多了水而已,可孫萍花哪裡想到,接下來連著七八天,四郎竟夜夜都是這般喊人。

  不曾有一天是消停的。

  每晚光是給他把尿,就得起來不下五次。

  有時夜壺滿了,孫萍花還得大半夜跑出去倒,有次夜裡風大,還愣是讓她得了風寒。

  這久而久之,孫萍花實在有些受不住了。

  而周老太慧眼如炬,也很快看出不對勁兒來,這天上午,見孫萍花又哈欠連連地揉著眼睛,周老太便過去問了緣由。

  「老二家的,你這幾天是咋的了?早上飯也不吃,白天還睡不夠的,可是四郎跟你住在一屋有什麼不妥?」

  孫萍花實誠,也不打算瞞著「娘,是媳婦兒不會照顧孩子,而且四郎夜裡睡覺也不太安生,總是憋不住尿要起夜,我就只能陪著。」

  周老太遲疑地眨了眨眼。

  怪了,四郎平時里睡覺挺老實的,難不成是換了地兒不習慣?

  「那昨晚他起夜幾次。」周老太忙問。

  孫萍花扒拉著手指頭,聲音啞啞地貴「光是要撒尿,他就喊了我六回,中間又要大便兩回,拉完還說睡不著,非要喝了熱羊奶才能睡安穩,我又去小廚房給他溫了回奶……對了,喝完羊奶他又喊了我兩次,非說是做噩夢了,要我拍拍他才肯睡……」

  周老太聽了嘴角直抽抽。

  哪有這麼折騰人的?

  若說不是故意的,她老太婆絕不肯信,也就老二媳婦兒是個遲鈍的,還以為是四郎本就如此呢。

  這時,孫萍花張了張嘴,露出些欲言又止地為難之色。

  周老太看她直搓手,就道「老二家的,有話你就說吧。」

  孫萍花憋得臉紅,最後才說道「娘,媳婦兒想著,要不還是給四郎弄回正房睡吧,媳婦兒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。」

  「行,那還是讓他回我那兒吧。」周老太也心疼孫萍花,想讓她睡個好覺「正好這幾天學堂教的東西多,他年歲小肯定不能全會,晚上回了正房,也好讓二郎給他溫習一下。」

  如此,孫萍花可算是如釋重負了,她捋著心窩口憨笑,只想一頭扎進東廂房再眯一會兒。👌🐲 ➅❾𝔰卄ùЖ.匚𝕆爪 😳☯

  而此時,綿綿和哥哥們正躲在廊下偷看,見二嬸已經把四郎的枕頭都送到正房了,幾個孩子們樂得就差蹦高了。

  回了屋後他們就鑽進小暖閣,周綿綿小臉兒緋紅地拿來零嘴匣子,指揮著哥哥們抓來開吃。

  五個孩子好不快樂,還學著大人們的模樣「吃喝」慶祝,因白鏢師送的果子酒先前被三郎偷喝光了,大郎就特去煮了壺熱茶,以茶代酒,毫不妨礙他們「推杯換盞」。

  這一切,都被偷摸進來的周老太盡收眼底。

  她心裡頭跟明鏡似的。

  光憑四郎自個兒,想不出這麼鬧人的法子。

  原來是這些小鬼們一起做的好事兒!

  「瞧給你們能耐的。」周老太進了小暖閣,忍不住嗔怪「你們二嬸天天覺不夠睡,可都是拜你們所賜吧。」

  綿綿正咬著芝麻餅,聽奶這麼說險些把餅吐出來。

  奶咋這也能猜到呢。

  周老太看了眼心虛的乖孫女兒,又氣又愛,這便絕對就是「主謀」了。

  這時,周三郎趕忙站起身,擋住周老太的視線。

  「奶,這事兒可不怪綿綿!都是我們的主意,跟她可沒關係!」

  周二郎則語氣很直「自是怨不得綿綿,誰讓奶非要把四郎過繼給二叔二嬸,我才帶頭出了這餿主意。」

  周老太驚訝地睜著眼睛。

  過繼?

  敢情孩子們是怕這個啊……

  這時,周大郎站在了弟弟們身前,他愧疚低頭「奶,您別生氣,要罰就罰我吧,我是大哥,這事兒全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……二嬸很好,但我們也不想讓親弟弟變堂弟……」

  看著孩子們這般團結,還知道搶著相護了,周老太心裡頭那一點點不快,立馬就煙消雲散。

  只剩下一股感動的暖流,在慢慢流淌。

  她一把抱起綿綿摟在懷裡,又對著四個孫子的小腦瓜兒,挨個摸著。

  「奶~」周綿綿趴在奶的肩膀頭子上,撒嬌道「別讓四鍋鍋過繼過去,好不好啊,這樣綿綿的心裡好難受,特別難受。」

  看著她捂著胸口,故意擠眉弄眼的小模樣,周老太都逗得笑聲嘎嘎的。

  「你們想啥呢?」周老太笑夠了,乾脆給了綿綿個定心丸「奶早就棄了那過繼的念頭,放心吧,不光是眼下,就算以後,咱家也絕不會再提啥過繼不過繼的事兒!」

  「當真?」綿綿眼睛瞬間變亮。

  周老太輕扯了下她臉頰肉「咋的,奶還有對咱綿綿說話不算的時候?」

  這話一出,孩子們都高興極了。

  奶自然是從不會哄騙綿綿的!

  有了這話,他們的心便可踏踏實實放肚子裡了。

  周綿綿摟著奶的脖頸,軟乎乎地蹭個不夠「嘻嘻,還是奶最好啦!」

  「對對,奶最好,天下第一好!」三郎起鬨地大聲嚷道。

  四郎這會子最高興。

  他咧著小牙兒,爬到炕上撒歡地滾來滾去,又有些樂瘋了似的,轉頭一口咬在自己的小枕頭上。

  誰知下一刻,就聽一聲哀嚎。

  周四郎的一顆鬆動的牙,正好陷在枕巾上,被他這麼猛一起身,直接給扯掉了……

  「嗚嗚嗚牙,四郎的牙掉了……」四郎樂極生悲,抹著眼睛哭了起來。

  其他人則是笑得直不起腰。

  想不到四郎的第一次換牙,竟是這般猝不及防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在一陣陣歡樂之中,一眨眼,春天就被過得只剩個尾巴了。

  眼看著夏天就快來了。

  近來幾日,周老三變得忙碌起來。

  今年雨水充沛,隔壁兩個州城的水位上漲,各地衙門都調了人手前去幫忙。

  這鎮上的衙門也送了四個文吏過去,所以一時忙不過來,就請老三也幫著做些文書之事,主要涉及獄斷之事。

  好在周老三不僅識字,還會寫些通順之言,剛做起這事來雖不熟練,但很快也便順手了。

  唯一擾人的,就是偶爾案子積壓多了,他得住在衙門,也就不能日日都回桃源村了。

  為此,宋念喜便也常去鎮上看他,有時是帶些乾糧和爽口小菜,有時則是些換洗衣物。

  這其中既有關心,又帶著些查崗的小心思,周老三看在心裡,很是樂得媳婦兒在意自己。

  而周家旁人也不閒著,因老二不在家了,村里這些地都由老四一肩挑了,他一天便少說要有半日,都待在地里忙活。

  巧兒就變著花樣給他做喜歡的菜。

  生怕他吃的少了虧了力氣,到時候自己也是要心疼的。

  總之,大人們各有各的活兒。

  只有周綿綿還跟從前一樣,每日打扮得像只小花蝴蝶,除了去學堂念書學琴,再就是和文英她們一起寫些堂後課業,又或是玩耍一會兒,小日子倒也悠哉清閒。

  周家學堂這邊兒,因之前布置匆忙,所以各處還未做到盡善盡美。

  經過這近一個春天的工夫,周老太也給重新飾弄了一番。

  為此,她還專門請了白鏢師來幫著給建議。

  待二人商量過後,學堂不僅新添了兩幅山館讀書圖、秋窗讀易圖來做氛圍。

  還將女孩們和三郎、四郎之間的屏風也撤了,換成從房梁掛起的長捲簾,比之以前的屏風,隔得更嚴實了些。

  窗戶也換了新打的雕花鏤刻窗,又糊上泡過桐油的絲棉紙,加強了透光。

  除此之外,桌凳,軟墊、屋內大小擺件,以及講堂前的絲絨毯子,都被新換了一番,全是帶著素雅風格,給這學堂里添了不少文墨氣息。

  到了最後,就連魏泠將軍來此見過,都忍不住誇口稱讚。

  周老太心裡頭可算得勁兒了,這才算是有了真正學堂的樣子,也配得上綿綿在此念書。

  眼下,周綿綿識得的字已經不少,於是這兩天,文夫子就打算教她們些新的,比如作詩。

  本朝重文,甭說是官家貴女,即便是商賈之女,也大多都會些詩詞。

  若是出門游會或是相聚時,有誰文墨不通、不能對詩,那可很容易鬧出大笑話來。

  綿綿她們幾個丫頭念書時日不長,眼下就學此門顯然是快了些。

  不過文夫子仍打算早早教了,畢竟周家請他們三人,主要是為了綿綿數月後要去京城做準備。

  而這詩詞歌賦一門,又定是綿綿到時候逃不開的。

  文夫子教得很有耐心,加上又有二郎私下哄著「惡補」,不出幾日,綿綿就略通了些。

  正好這天,文夫子要當堂出個小試,綿綿便早做準備,才剛吃過早飯,她就換上身新做的綾羅衫裙,一蹦一跳地往後院去了。

  綿綿的上身穿的是藕荷色交領短衫,衣襟上還有盤金繡做點綴,而裙子則穿的是雪青色花鳥羅裙。

  今個兒這一身格外雅致。

  使她蹦躂起來,也顯得稚嫩中多了抹飄逸。

  周綿綿拎著小書兜,這才剛走過廊下,剛要往後院拐時,卻聽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
  「這番你重回學堂,定要守好規矩,不可出之前那種丑,懂嗎?」韓夫子的聲音帶著說教。

  接著,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「堂叔,碧蓮知道了,上次連累了您,我爹回去後已經教訓過我,再也不敢了。」

  周綿綿驚訝地走上前,定睛一看,小臉兒啪嗒地拉了下來。

  那韓碧蓮竟又回來了。

  這時,韓碧蓮也轉過頭,在和綿綿來了個四目相對後,她趕緊行禮作揖,眉眼間沒了之前的傲色。

  「見過縣主。」

  周綿綿不悅地抬抬小手。

  「都是同窗,那便是不用行禮的,只是,你不是退了學堂嗎,為何又要回來了。」綿綿鼓著臉頰,像只藏了食的松鼠。

  韓碧蓮無辜地晃著腦袋「縣主誤會了,碧蓮從未退學,只因之前染病在家,怕把病氣過給縣主,這才缺了這麼久的課,現在身子剛好利索,便趕緊來念書了。」

  念書?

  周綿綿扁扁小嘴兒。

  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是有別的目的吧?

  她撓撓小發揪嘲諷「哦哦原來是這樣呀,那韓小姐可真是勤勉,病才一好,就這麼急著來學堂,怎麼不在家多躺個三兩月呢。」

  韓碧蓮垂著眼眸,放低姿態「碧蓮求知若渴,不敢顧惜己身,何況之前還落下那麼課,碧蓮生怕跟不上,心裡還正不安呢。」

  周綿綿一聽,爽快地擺擺小手。

  「這個不必擔心!」說著,綿綿就在書兜里一通狂掏。

  最後拿出一個厚本子來,朝韓碧蓮遞去。

  「這裡頭都是夫子們留下的堂後課業,你既生怕落下,那不如下午散學後,就把這些謄抄一遍補上,傍晚前記得還我!」綿綿壞笑著露出白白小牙兒。

  韓碧蓮正想伸手去接,可一看那本子厚極,且用的都快沒幾頁空紙了。

  她立馬嚇得縮回了手。

  這要是一天抄完,手還不得累斷了……

  「怎麼了韓家小姐,不是求知若渴嗎,怎麼還不接下?」周綿綿佯裝不解。

  韓碧蓮咬了咬牙,只能硬著頭皮雙手收下。

  「多謝縣主關心……」

  「不謝,記得傍晚前還我,我晚上還得寫課業呢!」周綿綿脆聲提醒。

  若是換作以前,韓碧蓮定是不肯受這折騰的。

  可眼下她卻學乖了。

  不僅好聲好氣地應下。

  而且進了學堂後,就挑了個最靠後的位置坐下,拿出筆墨開始謄抄。

  其實這倒也不是韓碧蓮真轉了性。

  只是受了親爹的訓誡,不得已而為之罷了。

  自打韓文理跟蔣家結親不成,後來,他就又去找了幾位舊時同僚。

  可能入得了他眼的,不是官運亨通,就是家底極厚,人家又憑啥要同他扯上關係。

  末了,這些都不成,韓文理只好重新把目光,轉向周家。

  起初,不管韓文理怎麼軟磨硬泡,韓碧蓮都是不肯再去周家學堂的。

  直到後來,韓文理不得不威脅親閨女,若是她再不肯聽話,便把她嫁給家中妾室的親外甥,那可是一個面部生瘡、頭似豬頭的商賈家庶子!

  韓碧蓮被氣得大哭了三日。

  不過心裡頭也是真真怕了。

  周家二郎那日她見過真章,雖是鄉下小子,可咋說也是模樣清俊,且大有前途,可比家中姨娘的什麼狗屁外甥要強上百倍。

  最後,韓碧蓮只能應了去周家的事兒。

  只是韓文理知道,光憑著閨女浮躁的氣性,怕是難得周家的歡心。

  所以他還留了個後手。

  可保萬無一失……

  早上出門前,韓文理哄著韓碧蓮「好女兒啊,你也別怪爹,爹知道你不喜在周家念書,你且放心,最多一兩個月,爹便不再逼你去那兒讀書了。」

  「為何是一兩個月?」韓碧蓮從馬車裡探出腦袋。

  韓文理湊到她耳邊「爹有個法子,能逼那周家人就範,就是這法子太下作,爹眼下還不能告訴你……」

  下作?

  韓碧蓮嗤之以鼻地拉上帘子。

  一張尖銳刻薄的小臉兒,掩在車內的一片陰影下。

  在韓府,再下作的事兒她都見識過,才三歲時,她就見過丫鬟為了上位,是如何爬上爹的床榻。

  而五歲時,她又親眼目睹,娘將家中姨娘餵得胎大難產,一屍兩命。

  再髒的事兒她都見過。

  又何懼在周家使些手段。

  所以,自打今早韓碧蓮到了周家,便是做足了忍氣吞聲的準備。

  再難熬又能如何,反正最多待上一兩個月罷了。

  然而韓碧蓮卻沒想到,自己這才剛下了好大的決心,甚至連抄斷手都不怕。

  可卻還是在頭一天文夫子的課上,就被氣得破了大防。

  還險些說了粗話,落了個忤逆尊長的名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