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 為大郎出氣

  一路到了鎮上,周老三不急著趕路,倒先去雇了輛馬車。

  要是指著驢車去城裡,那怕是趕到夜裡也回不來。

  想著自家乖寶兒剛封了鄉君,周老三可是不敢吝嗇錢財,大手一揮,一下子就雇了輛最貴的來用。

  半兩銀子用一天的馬車就是氣派。

  還給配了個車夫趕路。

  周綿綿坐在寬敞的車廂內,一時覺得新奇不已,小手左摸摸,右碰碰的,就連那綢布帘子都能被她把玩得愛不釋手。

  等玩得累了,她就躺在軟墊子上歇息。

  小小一坨往那兒一躺,好生舒坦,看得周大郎嘴角都不停上揚。

  「爹,咱回來時乾脆買一輛馬車吧,馬車太陽曬不著雨也淋不著的,正好綿綿也喜歡。」周大郎啥都想著妹妹。

  周老三也笑呵呵的「好,那回去跟奶說一下,咱就買一輛,綿綿現下身份不一樣了,沒個馬車屬實也不合適。」

  周綿綿一聽,心裡都樂開了花。

  小孩子一高興起來,也顧不上啥累不累的,她一骨碌爬起來,摟著大郎的胳膊就商量以後的馬車廂要咋打扮。

  「聽說有些馬車裡還能放炭箱子的,冬天也能燒得熱熱的,一點凍不著,到時候咱家的也弄一個。」周大郎生怕妹妹冷著。

  周綿綿縮在他懷裡嗑著小瓜子,不住點頭。

  「嗯嗯,再讓奶做條棉被放進來,還有門帘子也做成厚的,還得是粉紅色的,綿綿喜歡!」

  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,倆孩子討論得倒是火熱。

  這讓周老三笑得合不攏嘴。

  只想著回去後得速速把這新馬車給定做了,估計一番置辦,得半個月有餘才能做成。

  一路到了城裡,已經是快中午了,周老三讓車夫趕去了監司廳。

  他好過去上任。

  監司廳外的官員一看是鄉君的爹來了,一個個都客氣極了,穿著一身華麗官袍,也不忘對著老三行禮作揖。

  周老三知道分寸。

  並不仰仗著閨女的恩典就耀武揚威,他不卑不亢地回了禮,臉上和善極了。

  兩個孩子就留在車廂里,周綿綿趴在窗棱上,頂著帘布探出個半拉小圓腦袋。

  她瞅著老三進去的不像是官府辦案子的地方。

  疑惑地回頭抓抓大郎「大鍋鍋,爹去的這是啥地兒啊?」

  「這是城中的監司廳,專管官員的。」大郎回道。

  周綿綿生怕以後爹要天天來這兒,愁地小臉兒都快耷拉到胸前了。🐚🐠  ☞🐧

  「那爹在這兒辦差,路又這麼遠,那是不是以後晚上就不能回家了啊。」

  這小傢伙可不願意讓家裡冷清了。

  尤其是周老四他們很快還要回老家一趟。

  家裡一下子少了幾個人,就顯得不熱鬧了。

  周大郎生怕她心裡難受,趕緊解釋「咱爹的修職郎就是個散職,能領俸祿但沒啥差事的那種,以後他可用不著來城裡當差,只要上任後,就可以在就近的鎮上做事,可輕鬆了。」

  綿綿趕緊吐了口濁氣,可算放心了。

  她舒服地躺回了墊子上。

  小嘴兒也不閒著,又嘰里咕嚕問了大郎一串問題。

  周大郎耐心地一一應著。

  在聽說修職郎的地位不比知縣差時,周綿綿樂得連肚皮都腆起來了。

  這麼說,以後在杏花鎮上,她爹也算是最大的官了。

  雖說權力自是不如有實職的知縣,可圖個清閒,又有她這個小鄉君在背後坐鎮。

  遇到誰都不用打怵!

  看著妹妹不知因為啥又咯咯笑個不停,像只剛學會打鳴的小公雞似的,周大郎也跟著笑了。

  自打回了周家,他已經漸漸地敞開了心懷,開朗了不少,只是偶爾會想起在張家的經歷時,卻還是會被夢魘著。

  大郎這做噩夢的毛病,也是周家心底的一塊傷。

  其實再得了封賞後,周家想過要去找張衙內清算此事,好讓大郎徹底解決心結。

  只是那張家也算惡有惡報,在叛亂之時,竟被逃兵搶了全部家財。

  如今落魄,全家老小也不知所蹤。

  這事兒就只能先擱置下來。

  過了不到半個時辰,周老三就從監司廳走了出來,身上還換了一套新官服。

  正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,老三這一身行頭一換,立馬威風了不少。

  周綿綿和大郎看得都直樂。

  「現下爹也算是忙完了,帶你們在這城中好生逛逛,你們想先去哪裡。」周老三進了馬車內一坐下,感覺身上都多了幾分官氣。

  想著城裡的東西定是比鎮上好很多。

  周綿綿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。

  她小手一扒拉,就抓到了爹的錢袋子,裡面嘩嘩直響的銀子聽著她心花怒放。

  爹把錢帶夠了就成。

  剩下的就看她來安排了!

  「綿綿要去……」周綿綿期待地搓搓小手「要去成衣鋪子買漂亮裙裙,還要去首飾鋪子,買小手鐲……再去糕點鋪子買點心,還要去筆墨鋪子買些紙筆文墨……」

  周老三聽著頭都快暈了。✊🍟 ❻❾𝓼ⒽỮ𝔁.c𝕠𝕄 ✌♧

  他滿臉寵溺的笑意「綿綿你慢點說,去這麼多地方,這是要把家裡都置辦滿嗎。」

  「反正綿綿有好多東西要買,爹現在有俸祿啦,可以買買買。」

  周老三哭笑不得,這俸祿還沒發下呢,這小丫頭倒已經掂量著該咋花了。

  只不過這城裡他們也不熟悉。

  於是周老三索性讓車夫把他們拉到城裡最繁華之處,到時候看著買。

  城中人多,周老三生怕一時沒看住讓綿綿丟了,所以這一下馬車,就給綿綿摟在懷裡。

  靈州城裡的街市熱鬧非凡。

  就連酒樓都有蓋上三層高的。

  周綿綿看著眼前繁華之象,眼睛忽閃忽閃地眨,嘴巴張得比月餅還圓……

  周老三這個爹也太寵了些。

  應著這小傢伙的要求,頭一站就先去了成衣鋪子。

  瞧著周老三身上的官服,店家們沒有敢怠慢的。

  等看到琳琅滿目的衣裙和首飾後,小綿綿終於從震驚中反過味兒來,忙興奮地開始挑選起來。

  沒一會兒的工夫,光是那過冬的小襖子就買了三四套。

  裙子、首飾啥的自是不必說,買了一大堆的零碎。

  周老三都沒看清閨女挑了啥,只一個勁兒樂呵呵地付錢,這般大方之舉,可給店家們都樂壞了。

  等買了一大堆後,周綿綿滿足地拿下最後一隻紫彩琉璃小花樽,才心滿意足地收了手。

  上次逃兵來時,那副都尉可是給她的小尿壺踢壞一隻。

  她倒現在想想還氣呢。

  「這花瓶可是極好的,這位小姐眼光也好,買了回去打算插些什麼花,茉莉和牡丹可好?我們鋪子可以送上一些。」店家笑著道。

  周綿綿摟在懷裡搖搖頭,嫩聲道「不用,夜壺裡用不上啥牡丹茉莉。」

  店家一愣「夜……夜壺?」

  這麼貴的琉璃花瓶,就用來裝夜壺?

  等周老三抱著綿綿牽著大郎出去時,才有人認出了這正是新封的小鄉君。

  那店家聽了不由大驚。

  自家的花瓶能給鄉君做夜壺之用,這也是好大的體面了!

  等買夠了東西,綿綿正要帶著大郎去買點兒筆墨啥的,讓他沒事兒在家裡寫寫字。

  誰知就在這時,人群里卻忽然出現一陣騷亂。

  只見一個貨郎領著弟弟,正在兜售東西時,卻和別人起了爭執。

  周綿綿好奇地停下來看熱鬧。

  見那貨郎長得肥頭大耳,被人踹倒在地上,一旁的弟弟嫌他丟臉,要衝過去幫他出氣。

  卻被這貨郎一巴掌給制住了。

  「咱不跟這種粗人一般見識,等哥在城裡東山再起,什麼人還敢得罪咱。」

  那貨郎剛一起身,周綿綿卻不由一驚,認出這人正是張衙內。

  一旁的周大郎頓時覺得血液都涼了。

  而此時,那張衙內也看見了大郎。

  他頓時瞪大眼睛,衝著周大郎就奔了過來。

  「好啊,找了你這麼些時日,原來你躲在城裡了,你個臭東西,以前張家的飯白給你吃了嗎?」張衙內說著臉上露出猙獰之色。

  顯然,他此時的惱怒不僅僅是為著大郎的丟失。

  也是因為這個曾被他踩在腳底下的孩子,現在卻看到了他不堪落寞的一面。

  而一旁的小衙內更是惱羞成怒。

  過來作勢要踹周大郎。

  不過大郎已經不再懼怕他們了,他看著小衙內過來,往旁邊一閃躲。

  正好讓那小衙內撲了個空,摔倒在地。

  張衙內瞪大眼睛作勢要打,這時周老三突然上前朝著他心窩口就是一腳。

  「連個孩子都打,你當真是沒個人性。」

  張衙內一愣,一看周老三身上的官服,想起來之前聽說周家丫頭封為了鄉君。

  他還不知大郎就是周家的孩子。

  只當周老三是個路過的。

  這張衙內再看看一旁的綿綿,可是不敢開罪鄉君,連忙拉著小衙內朝綿綿行禮作揖。

  「給小鄉君請安了!」

  小衙內一看又是這丫頭,彆扭地撇著嘴。

  周綿綿嫌棄地瞪著他們「起來吧。」

  張衙內眼珠子直轉,他自打落魄了,只能靠當貨郎拉扯弟弟長大。

  現下看到了熟人,讓他忍不住想求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。

  於是直接跪在地上就不起來了。

  「你這是……」周老三遲疑了下。

  「周義官,之前我不是給你們打理過官田嗎,眼下您全家得了封賞,小鄉君也有好多田地需要打理吧,不如就讓我為你們做事,如何。」張衙內求道。

  周老三不由蹙眉。

  綿綿的確得了幾百畝地需要打理,只是周家現下還沒想好怎麼經營。

  但是無論如何,也不可能把地交給這黑心腌臢貨。

  周老三正要冷斥回絕,誰知,綿綿卻忽然走上前。

  對著那張衙內露出一張戲謔的小臉。

  「哦哦,原來是張衙內啊,你不是之前鎮上最大的富戶嗎,怎麼現在在這賣東西呢。」綿綿故意發問。

  張衙內耷拉著腦袋。

  臉紅地道「回小鄉君,這不是時運不濟嗎,只要鄉君給個機會,我一定會為你們好好做事。」

  「是嗎,那好呀。」周綿綿哪裡能放過給哥哥出氣的機會。

  於是故意拍拍小手「那你若是能把綿綿給逗笑了,綿綿自然肯答應,反正在我家,綿綿說了算。」

  張衙內趕緊給綿綿講了幾個笑話。

  又做了幾個鬼臉。

  可是綿綿都面無表情。

  最後沒了法子,張衙內只能豁出去了,趴在地上學狗叫。

  一下子惹來了好多圍觀的百姓。

  小衙內臉都要被兄長丟盡了,正要躲開,卻被張衙內拉著跪下一起學犬吠。

  「這樣……可行嗎?」張衙內忍辱地抬頭看著綿綿。

  想著大哥哥在張家被人折辱,才區區裝一會兒小狗,哪裡就能給哥哥出氣了。

  周綿綿假裝笑了笑。

  趁著周圍的百姓還未散,她故意指著周大郎,問道「那張衙內再說說看,這個是你家什麼人啊,他可是你和小衙內親生的兄弟?」

  張衙內厭惡大郎看自己出醜。

  故意作踐道「這孩子一臉賤相,哪裡會是我張家親生的,不過是我家之前買來的罷了。」

  「買來?那他可是奴籍?可有身契?」周綿綿大聲問。

  張衙內想都沒想,搖頭道「奴籍倒不是,幾年前拐子手裡買來的養子罷了,不值什麼。」

  這話一出,周圍的百姓們不由噓聲一片。

  竟從拐子手裡買孩子?可惡!

  周綿綿冷著小臉兒,哼了聲。

  「哦~原來是買來的孩子,那你可知道,本朝不許買賣子女,且買賣同罪!」

  等張衙內反應過來時,周老三已經上前給他摁倒在地,大喝道「今日可是你自己承認的,又有這麼多人做人證,現在就把你抓去官府,你這惡人也該有個懲治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