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臨軟磨硬泡了半天,司雨被他纏得沒辦法了,終於答應了陪他一起去上節目。梁導聽說他們倆都要參加綜藝,很是大方地准了他們三天假。
他們商量的時候,許清宛恰好經過,一字不落地將這個消息聽去了,她頓時停住腳步,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司雨,說:「恭喜你啊,才剛出道就能上王牌綜藝,不像我們這些人,無人問津。可是你這樣軋戲,對新人來說可能不太好啊。」
她這話說得綿里藏針,被不知情的聽到,還以為司雨是走了後門才得到這個機會的,紀臨當即就皺起了眉頭,沉聲說:「選誰做嘉賓,是節目組來決定的,你這麼說,是覺得我也不該上節目了?」
紀臨一句話就嗆了回去,許清宛臉色一僵,目光中透出一點受傷的意味:「紀哥,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,你正當紅,待遇怎麼可能跟新人一樣呢!」
司雨拉了拉紀臨的衣袖,制止他繼續跟許清宛對嗆,轉頭望向正殷切看著紀臨的許清宛,冷冷道:「許清宛,你說自己無人問津,未免有點妄自菲薄了吧,你不是跟許多贊助商都交好嗎,甚至跟媒體關係都不錯,你要想上節目,只要托個人,還不簡單?」
許清宛呼吸一滯,不可能,這女人是從哪裡知道的,她明明瞞得很好!當她發現紀臨望著她的目光慢慢帶上了點審視的意味時,許清宛心裡一慌,連忙辯解:「不是的,別聽她胡說,我跟那些人之間只是朋友關係!」
她不說還好,一說就等於坐實了司雨的說法,朋友關係——誰信啊?
司雨故意沒有壓低音量,許清宛這一句喊的聲音也不小,周圍許多人都聽見了,從前落在司雨身上那種質疑不信任的目光,此刻又投在了許清宛身上。
許清宛在劇組裡一向人緣頗好,她會特地與其他人保持良好的關係,每天的下午茶她都全包了,之前不是沒有人懷疑她哪裡來那麼多錢,現在司雨這麼一說,大家都恍然大悟:難怪嘛,這許清宛天天名牌衣服換著穿,也沒聽說過她是什麼白富美,敢情是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呢!
紀臨一直都是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,他感覺出司雨對許清宛隱隱的不喜,想著反正自己也不待見這個人,於是很給力地衝著她補了一刀:「我覺得司雨姐並沒有胡說,你跟那個王董喝茶吃飯,當沒有人看見麼?」
許清宛頓時臉色一白。
她感受著四面八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,臉上火辣辣的,不知是不是錯覺,她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對著她指指點點,許清宛極其努力地在劇組裡經營自己的形象,今天被司雨三兩句就打碎了,她又羞又恨,只覺得渾身不自在,連追問司雨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勇氣都沒了,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,於是匆匆轉身就走。
許清宛慌不擇路,她一路從側門跑出劇組,卻被在那裡蹲點的記者堵了個正著。梁導的電影在拍攝期間都是密閉的,不接受任何媒體採訪,這個記者只好蹲在門口守株待兔,正好被他撞見許清宛,立刻眼前一亮,連忙端著話筒沖了上去。
「等一下,這位美女,我是橙子娛樂周刊的記者,能方便問你幾個問題嗎?你放心,這些問題不會涉及到劇透,我聽說你們劇組有個叫周司雨的演員,你知道她吧?可以請你談談對她的看法嗎,聽說她跟當紅巨星紀臨的關係很好,這是真的嗎?」
記者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,總算被他逮到人了,自從論壇冒出那篇扒一扒的黑貼之後,司雨一夜之間成為了微博粉黑大戰的焦點,向來排斥異性演員的紀臨鐵粉竟然都對司雨讚賞有加,在這次口水戰中力挺司雨,這難免讓人浮想聯翩,懷疑這兩人的關係了。
只可惜司雨每次離開劇組都由陸家下屬接送,這些記者完全摸不到人影,這次好不容易等來了許清宛,頓時噼里啪啦問了一大通。
許清宛愣了愣,但她很快反應過來,又露出了大方得體的笑容,說道:「你說司雨麼……他們的關係不好說,不過拍戲之餘,司雨倒是經常會到休息室去找紀哥。」
記者自動將她的話翻譯了一遍:「這麼說,是周司雨主動向紀臨示好了?你能詳細說說麼?」
許清宛笑容更盛:「自然可以。」
……
《不思議挑戰》的拍攝地在江城,司雨和紀臨是一同被邀請做特邀嘉賓的,跟梁導打好招呼後,便一同飛了回去,這次節目組租下了郊外的一整棟別墅作為拍攝地點,兩人剛一下飛機,節目組就派出了一組人員跟拍。
領頭是個清瘦姑娘,一看見司雨就滿臉歡喜,還偷偷地拿出司雨拍攝的那一期雜誌央她簽了個名,等如願以償後,才喜滋滋地將雜誌小心收好,看向紀臨:「紀哥,你們可算來了,人都到齊了,就等你們了呢。」
紀臨瞅著她這副跟普通粉絲無異的熱情勁,問:「你很喜歡司雨姐?」
那姑娘得意洋洋地回答:「那可不,我從一開始就關注司雨啦,可算能見到真人了,果然比照片上更漂亮。」
司雨被她誇得有點臉熱,誰料她家傻弟弟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,十分贊同:「說得對!」
兩名紅燒魚鐵粉老鄉見老鄉,兩眼淚汪汪,激動地就湊在一起聊上了,最後還是攝像大哥提醒了一句快遲到了,一行人才匆匆坐上節目組派來的汽車趕往別墅。
因為是全程跟拍,那姑娘充當了臨時主持人,問了幾個活躍氣氛的小問題,最後她開玩笑地問道:「大家都說我們這個節目又叫『友誼一敗塗地』,你們要是成為敵人,捨得下手坑對方嗎?」
紀臨自信滿滿,張口就來:「我覺得我跟司雨姐肯定會是一組,這個不需要擔心,完全沒想過!」
司雨微笑道:「隨緣而去,死道友不死貧道。」
紀臨篤定的表情跟司雨聽天由命的神情對比太強烈,主持的姑娘忍不住也笑出來:「紀哥,您可悠著點,司雨姐看起來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呢。」
車子很快停在了目的地,主持姑娘一邊把他們領進去,一邊介紹參加的嘉賓,一開始還好,但一念到「楚雙妍」的名字,紀臨就忍不住低聲爆了句粗。
司雨也愣了愣,這個楚雙妍……不是《巨星寵婚》里的女配嗎,她居然也參加了這期節目?
說起這個楚雙妍,她家跟紀家交好,她自己與紀臨也算是青梅竹馬,從小就頗得段茹蘭的喜歡,段茹蘭一直都存著兩家結為姻親的念頭,可惜紀臨對楚雙妍完全無感,甚至有點厭煩這個死纏爛打的公主病,抗拒得不行,甚至乎最開始逃出家進入娛樂圈,有一部分也是被楚雙妍和段茹蘭一同逼迫的。
在那之後,楚雙妍為了追紀臨,也跟著跑到了娛樂圈,現在是吃人設的時代,憑藉甜美的外表,楚雙妍一身公主病性格竟也招了不少死忠粉,她行事一向招搖,曾經公開說紀臨是自己的理想型,只不過因為有家族做後台,她一路都是順風順水的。
「這個麻煩精居然也來了……怎麼沒人通知我一聲?」紀臨黑著臉問。
領隊姑娘有點不好意思:「關影后臨時有事,不能來了,所以節目組就找了別人代替,因為事發突然,沒來得及跟您說……」而之所以找楚雙妍,一來是因為她自己強烈要求,二來是因為有話題度啊!
楚雙妍喜歡紀臨已經是半公開的事了,把這兩個人湊在一塊可以炒熱度啊,這麼划算的買賣節目組自然是樂見其成。
都已經到了這裡,當然不可能撒手就走,紀臨臉色沉沉,一言不發地跟在司雨身邊走進別墅。
其餘的六位嘉賓早就在客廳等著了,一個穿著泡泡裙的甜美系女孩看見紀臨,欣喜地叫了聲「阿臨」,就想站起身朝他跑過來。
紀臨叫苦不迭,他是真的不喜歡這種嬌縱的女生,低聲道:「姐,快走快走,被她纏上就完了。」
說著半推半拉著司雨,繞開過半個客廳,坐到了距離楚雙妍最遠的角落。
楚雙妍瞪著司雨,視線若能化成刀子,早就把司雨扎了個透心涼,她倒是想坐過去,但沙發的位置早就坐滿了,在座的其他人都是有分量的明星,再加之攝像機可是一直都在拍,楚雙妍不好做得太出格,只能不情不願地坐回了原位。
司雨無辜受池魚之殃,她再一次後悔自己當初怎麼畫得那麼狗血,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,她假裝感受不到楚雙妍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,四處望了望,節目組特地將別墅裝飾過一遍,裡面的家具都換成了中世紀的模樣,看起來頗像一座古堡。
她正好奇地打量,忽然旁邊挨著的人遞過來一杯溫水,輕聲道:「之前經常聽梁導說最近找到了一塊寶,想必說的就是你吧?舟車勞頓,喝杯溫水潤潤喉。」
司雨順著聲音轉頭,只見旁邊坐著一個俊逸的男人,他的面容十分溫和,是謙謙君子的那類型,很容易讓人產生天然的好感,見司雨有點遲疑地看著自己,他瞭然地笑了笑,率先介紹:「我是溫遠,或許我們是初次見面,但在之前關於你的故事,我可是聽了不少。」
溫遠?最年輕的那位影帝?
司雨聽說過這個人,但她一直以為這種人不好打交道,但如今一見卻發現完全相反,溫遠身上有著令人不自覺想親近的氣質,而對於司雨來說,更重要的地方在於——溫遠的氣運很好,非常好,跟紀臨幾乎不相上下。
「你聽說了什麼?」司雨一左一右被兩個氣運最旺盛的人夾在中間,舒服得都快眯起眼睛來了,她接過溫遠遞過來的水杯抿了一口,眼眸彎成月牙兒,心情很好地問道。
從溫遠的角度看來,司雨此時的神情像極了一隻饜足的貓兒,只可惜臉色過分蒼白,令人看著就忍不住生出一點憐惜。
溫遠不由自主地就放輕了聲音,像是怕驚擾到司雨:「說你身體不好,還敢一天到晚泡在劇組裡拍戲,簡直不要命了。」
司雨上下掃了他一眼,笑著說:「我覺得□□肯定比我更拼命,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呀?」
這個女孩性子很直率,這是溫遠對她的第一印象,病弱卻不氣弱,招人憐惜卻不需要他人憐憫,溫遠極少見到這樣的女孩子,而且司雨對拍戲的認真態度,更是博得了他很大的好感。
「自然是誇你的。」溫遠說,「難得有機會上同一個節目,這是緣分,希望待會抽籤分組,我們能夠成為隊友。」
原本紀臨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的,但這句話一出,紀小少爺就忍不住了,什麼隊友,姐姐只能跟他是一隊的!
「我說溫遠,你差不多就行了啊,別把你哄粉絲那套用到司雨姐身上,她是你能哄的嗎?」紀臨像是發現了潛在的想要拱自家大白菜的豬一樣,用著十分警惕的眼神瞪著溫遠,信誓旦旦說,「你就等著有緣無分吧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