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清宛的人生從未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。
前世,她憑藉選秀節目剛出道就遇見了紀臨,那時候紀臨已是娛樂圈中說一不二的天王巨星,有了紀臨的庇佑,許清宛星途坦蕩,不用幾年就躋身一線女星之列。雖然紀臨的粉絲一直不看好這份戀情,總會有人攻擊她,但所有的風雨都被紀臨擋在外面,許清宛只要乖乖地待在紀臨懷裡,讓他寵著護著就行了。
真正令許清宛感到害怕的,只有紀臨那個異父姐姐——周司雨。周司雨是個瘋子,她只想把紀家拉入地獄,許清宛這個紀臨的正牌女友,她自然也不會放過,為此周司雨可以不擇手段,甚至甘願出賣自己往上爬,只為將仇人徹底打壓下去。
而因為紀臨對這個姐姐的愧疚,周司雨好幾次都差點得逞了。
那股不顧一切的瘋狂勁令許清宛恐懼,即便重活一世,許清宛還是擺脫不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畏懼感,一見到周司雨那張熟悉的蒼白面容,她就像見了鬼一樣,嚇得只想趕快躲開。
但可惜的是,這一世的紀臨對她不冷不熱,她沒有懷抱可躲了。
「周司雨,你不該在這裡的……」許清宛抖著手指,指向一臉茫然的司雨。她的聲音很大,已經引得商店裡的其他人望過來了,但許清宛渾然不覺,只是死死地盯著司雨。
司雨莫名其妙,她見也沒見過這姑娘,但人家貌似認識她的樣子,難道是原身的舊識?於是她禮貌地問:「請問你是……?」
許清宛一噎,這才發覺自己反應過度了。對啊,現在這個時候,周司雨和她根本就是陌生人,她為什麼要害怕?
可想歸想,許清宛還是隱約覺得不安。明明她已經截斷了司雨的一次大好機會,但許清宛仍舊覺得不夠,只要司雨還會出現,她就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狠。
她咬著牙想,自己這是未雨綢繆,反正這個狠毒女人遲早會轉過頭來對付她的,她先下手為強,也是理所應當!這是為了保護她自己還有紀臨!
這樣想著,許清宛慢慢調整好呼吸,撇開眼去不看司雨,說道:「不好意思,我、我以前見過你一次,可能你不記得了,那就先不打擾了。」
「等一下,你……」司雨見許清宛態度遮遮掩掩,有點懷疑,正想伸手抓住她,讓她說個清楚,但誰料只是做了個抬手的姿勢,許清宛就一臉如臨大敵,喊了聲」別碰我「,啪嗒一下揮開司雨的手,轉身就跑。
「嘶——」司雨吃痛地縮回手,低頭一看,白皙的手背上已經多出了一個明顯的紅印子。
她的皮膚非常敏感,稍微有點磕磕碰碰,就會留下印痕,之前車禍時背部撞上了欄杆,後背的青紫現在還未完全消退。剛才許清宛那一下是應激反應,完全沒有收斂力度,所以此時司雨只覺手背火辣辣的疼。
「司雨,怎麼回事,我剛剛聽到這邊在吵……你的手怎麼了?!」於玲方才去外面收銀台結帳,這才繞回來,看見司雨揉著手蹙起柳眉的模樣,吃了一驚。
司雨苦笑,她也沒搞明白那姑娘什麼意思,見了她就跟貓見了耗子似的:「沒事,剛才跟別人起了點衝突,人已經走了。」
於玲趕緊將她帶去附近的藥店,買了藥膏幫她上藥,一邊批評司雨不該就這麼將人放走:「弄傷你就跑,肯定不是什麼好人。」
司雨說:「她好像認識我,不過我沒有印象,或許以前有過節吧……」
於玲在心中冷哼一聲,心想司雨就是性子太軟了,就她這樣又柔弱又白嫩跟只小兔子似的,能跟誰有過節啊?自從司雨救過自己的女兒後,於玲看她的時候就自帶八層濾鏡,左看右看都覺得司雨好欺負,恨不能處處小心保護著,所以在於玲心中,只有別人欺負司雨的份,斷沒有司雨欺負他人的道理。
因此這口鍋,於玲毫不猶豫地就扣到了許清宛頭上。
「別管這些煩心事,往後我幫你留意著,別擔心。」於玲替司雨上好藥,有點惋惜地看著她手背上的紅印子,這麼漂亮的手,就被這道紅痕破壞了美感,弄傷她的人著實可惡,「走走,我帶你去做造型,還沒完呢。」
司雨:「……玲姐你就放過我吧……」
另一邊,許清宛衝出商場,被外頭的冷風一吹,腦子才逐漸清醒過來。
她呆呆地站了許久,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般,撥打了存在手機上的一個號碼,那頭響了幾聲,很快有人接起了。
「喂,是我。」許清宛抿著唇,低聲道,「你之前是不是說過,可以幫我拿到梁導那部《傾國》的角色?……是,我想好了,我要演那部戲,那個角色決不能讓給別人!」
不知另一頭說了些什麼,許清宛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,但她很快深呼了口氣,回答道:「好,我答應你,只要你能幫我拿下這個角色,我都聽你的。」
……
環藝晚宴的那天,舉辦宴席的酒店幾乎被各路媒體圍了個水泄不通,無數長/槍大炮對準了大門,隨著一個又一個藝人入場,記者們也越來越興奮,他們已經可以預計到明天的頭條將會被環藝獨攬了。
在環藝橫空出世之前,只有少數人聽說過這家神秘的新公司,它以雷厲風行的速度收購了幾家老牌娛樂公司,許多當紅藝人都被招攬至麾下,但這些消息都被捂得嚴實,直到今天,才正式對外公布。
不少人紛紛打聽這個環藝背後是什麼靠山,居然這麼牛逼,然而當聽到「陸家」這兩個字後,這些人都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。
容城陸家!
他們居然對娛樂圈出手了,這天是不是要變了?
許多人心中都在打鼓,但蹲守在酒店外的記者可管不了這麼多,瘋狂地按著快門,而當紀臨從車上走下時,媒體們全都沸騰了。
「是紀臨!」
「臥槽居然連紀臨都簽下了,環藝這回是要有大動作了!」
「快快快,給我讓個位置!」
記者爭先恐後地往前擠,但都被紀臨身邊的保鏢給攔下來,一時間混亂的場面令已經習慣了的紀臨都皺起了眉。但很快地,紀臨的視線往酒店內部掃去,像是瞥見了什麼,目光凝住,眼睛唰地亮了起來,兩三下推開擁擠的人群,硬生生擠出一條路沖了進去。
紀臨的舉動太過明顯,嗅覺敏銳的記者們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,鏡頭一轉對準了紀臨衝去的方向。從沒見過紀臨如此激動的樣子,難不成是看見心上人……哦,原來是看見風尚的副主編於玲了?
看清了那邊站著的人後,記者大失所望,於玲的年紀都能當紀臨的媽了,肯定不是他們想的那樣,難道紀臨跟風尚又有新合作?沒有勁爆消息,記者們就失去了動力,對準紀臨的鏡頭又百無聊賴地挪開。
因此,沒有人注意到,紀臨衝過來站定後,只朝著於玲問了聲好,眼神就立馬溜達到了於玲背後的司雨身上。
這是紀臨頭一次看見司雨盛裝打扮,貼身的雪白長裙勾勒出纖瘦的身體線條,越發襯得腰肢細軟,盈盈不堪一握,長發被妥帖地盤起,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。因為是參加晚宴,司雨上了點淡妝,擦上胭脂後,一向蒼白的面上多了一抹嫣紅,望上去比平時有生氣多了,端的是難得的美人。
紀臨心中的小人幾乎要忍不住吶喊了:他姐姐真好看!衣服也好看!怎麼樣都漂亮!
司雨注意到紀臨灼灼的目光,側過頭對他笑了笑,這一笑,紀臨也立馬回了個笑容,只是那表情怎麼看都有點傻兮兮的,弄得一旁的小艾不忍直視地別過頭去。
紀哥啊,你好歹收斂一點,大庭廣眾之下呢……
然而紀臨並沒有聽到小艾的祈禱,他掏出手機就塞進小艾手裡,指揮道:「幫我跟……咳咳,幫我跟玲姐她們合個影。」
小艾麻木地打開攝像頭,望著鏡頭裡的心機婊·紀臨不動聲色地擠開於玲,一個大男人硬是插在中間,身體還刻意往司雨那邊偏過去,自覺他們的紀哥已經沒救了。
拍完後,小艾瞄到紀臨飛快地將照片裡的於玲P掉,只剩下他跟司雨的合照,並且還將這張照片設為背景後,更是證實了這個猜想。
小艾:……紀哥你什麼時候這麼慫了!只敢背著人家偷偷摸摸做,是不是男人!
「我慫我快樂」的紀臨還是很有分寸的,這裡人來人往的,確實不適合說話,因此合影之後,他也沒繼續纏著,乖乖地放司雨兩人離開,只是望著司雨背影的眼神透著依依不捨。
要是能認回自己姐姐就好了……紀臨想,他其實曾旁敲側擊地問過母親段茹蘭,可一旦稍微提及到這個姐姐,段茹蘭就諱莫如深地喝止他,那態度豈止是不想提,簡直就是厭惡,紀臨怕段茹蘭多想,也就沒敢再說。至於他父親紀文翰,怎麼可能認回一個不是自己的種?
因此,哪怕紀臨多麼想光明正大地叫司雨一聲「姐姐」,他還是不得不抑制這股衝動。如果因為他的私心連累到司雨,他一定會後悔死的。
目送著司雨離開,紀臨正想往另一邊走,背後突然響起一個驚喜的女聲:「紀哥!」
紀臨回頭一看,看見許清宛提著裙子,眼裡帶著羞澀地望著自己,不由頭疼。
這個許清宛不知什麼毛病,他們倆也就是那次拍攝MV合作過一次,以前完全不認識,但許清宛總是拿那種仿佛他們早就戀愛結婚了的眼神盯著他,只要他跟異性說上一句話,許清宛的眼神就會浮現譴責,好像紀臨背叛了自己似的,弄得紀臨不勝其煩。
甚至私底下,紀臨還懷疑過許清宛是不是有妄想症,否則他怎麼老覺得,許清宛是把自己當成她的所有物來看待呢?
現在一碰面,紀臨壓根不想跟許清宛多說,敷衍地點點頭,轉身就想走。誰知,許清宛見狀立刻小跑攔在紀臨身前,甚至還試圖抓住他的手,被紀臨敏捷地一側身給躲開了。
「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紀臨的耐心瀕臨告罄。
「紀哥,你聽我說,我只是、只是想提醒一下你……」許清宛失落地望著自己的手,覺得十分委屈,但她依然不放棄,「紀哥,那個叫周司雨的女人不懷好意!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,你千萬別被騙了,她這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……」
「夠了!」紀臨本以為許清宛能說出些什麼,一聽這話,怒極反笑,眼神倏地冰冷下來,「這次我就當你是胡言亂語,要是再被我聽見你污衊她,就別怪我不客氣了。」
周司雨不懷好意接近他?他求之不得!姐姐要是有這個心思,他早就燒香拜佛謝天謝地了,用得著這麼拐彎抹角嗎?
許清宛見紀臨不信,慌亂中連掩飾都忘了,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:「阿臨,我說的是真的!周司雨對你不是真心的,她只是想……」
紀臨半點也不想聽下去,直接打斷:「許小姐,首先我跟你不熟,麻煩請不要直呼我的姓名。另外,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,我的私事如何,你還沒有資格指手畫腳。」
許清宛哪裡見過紀臨對她說重話,眼中當即蓄起了淚,看起來頗有點可憐。她還不死心地伸出手,想要抓住紀臨的衣角:「阿臨……」
這一次,是小艾擋在了前頭:「許清宛!紀哥好說話,不代表我也好說話,你再敢亂說,是不是不想混了?」
面對小艾,許清宛收起眼淚,怒瞪了她一眼。這是哪裡來的女人,居然敢靠近紀臨!
扔下警告後,小艾趕緊推著紀臨離開了這裡,這個瘋女人有病吧,她以為自己是誰!
許清宛本想跟上去,但紀臨的保鏢不動聲色地擋住去路,她只好悻悻然地放棄,恨恨地想:都怪周司雨!不行的,她一定要阻止,否則阿臨還是會被那個惡毒女人欺騙的!
正被許清宛怒罵的司雨此刻卻心情舒暢,她走近宴會廳,放眼望去,幾乎所有人的氣運都是粉色或者紅色的,不過也對,能參與這種級別的晚宴,肯定都是有相當地位,氣運怎麼可能不好?
對於司雨而言,身處這種環境,就如同從鬧市來到了森林,空氣都清新了好幾倍,她感覺著源源不斷的氣運湧入自己的身體,病痛一掃而空,整個人從未有過的輕鬆,幾乎要喜極而泣。
啊,這旺盛的氣運,這回真是來對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