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人魚身上的人魚服都已經濕了。

  霍恆從自己的衣櫃裡給她拿了一件自己的白襯衫。

  小人魚拽著身上的人魚服不肯脫,扭扭捏捏的躲在人魚嬰兒車裡。露出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,蘊著淚珠,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白皚清霧的湛藍大海。

  小人魚的肌膚也很白。觸手滑膩，就像是最上等的白玉。

  反觀霍恆，因為受傷,所以這幾年常年呆在軍事基地里。身上的皮膚也越發白皙,整個人看著多了幾分清瘦的暴戾，少了幾分驕傲霸氣。

  但這種蒼白的膚色跟小人魚的全然不同。

  男人視線下垂，看著那甩著魚尾巴蜷縮在人魚嬰兒車裡的小東西。軟綿綿，滑膩膩的，像個大型人魚瓷娃娃。

  這樣脆弱的東西，到底能不能孕育出他的孩子。

  甚至於,霍恆還在想。

  這樣的智商生出來的孩子，會不會隨人魚？

  對於這個問題,白大褂的回答是這樣的,「一般來說是不會的。除非有特殊情況。」

  意思就是也是有概率會發生的。

  「自己穿，還是我幫你穿？」

  霍恆沒有把人魚當成孩子來哄,甚至於每次說話都是下命令似得選擇題。

  他知道，這條魚能聽懂他的話。

  在霍恆眼裡,這條魚跟熊孩子沒有任何區別。

  不聽話的孩子,打打就聽話了。

  霍恆向來都是這麼對待自己的士兵的。

  小人魚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，小心翼翼的從人魚車裡伸出一隻白嫩嫩的手。

  然後口齒清晰道：「不穿。」

  霍恆眯起眼，想起這條人魚本來就是活在水裡的，那就算是身上穿著濕衣服估計還會覺得舒服。也就沒強求,只是把手裡的白襯衫往沙發上一搭，然後指揮著全自動輪椅進了書房。

  臨走前讓家用機器人照顧蘇白月。

  霍恆用的家用機器人是最普通低級的那種。

  只會聽從命令。

  「小主人，請問有什麼吩咐。」

  家用機器人走過來，聲音「呲呲」的帶著機械音。

  蘇白月看著面前形似垃圾桶的家用機器人，想了想，道：「你能不能自己死機？」

  家用機器人想了想，然後屏幕上出現不規律的綠線條，「正在死機，正在死機……」

  家用機器人死機了。

  沒有機器人再管著蘇白月了。

  她蹭著身子從人魚嬰兒車裡爬出來。先把客廳霍霍了，然後拖著身體爬到霍恆的房間裡。

  男人的房間裡東西很少。

  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衣櫃。

  蘇白月先在床上滾了一圈，把它弄得濕漉漉髒兮兮的，然後又把霍恆的衣櫃打開，進去滾了一圈，用牙齒把裡面的衣服都咬壞。

  霍霍完霍恆的房間，蘇白月又溜進廚房。

  廚房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。

  蘇白月失望的出來，然後乖乖巧巧的鑽進了人魚車裡。

  人魚報仇，十年不晚。

  蘇白月看著面前自己的傑作，開心的翹了翹魚尾巴。

  當霍恆從書房裡面出來的時候，就看到人魚依舊乖乖巧巧的躺在人魚嬰兒車裡。

  而自己的客廳和房間裡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。

  小人魚一臉鼻涕眼淚水的抹得到處都是。看到他出來，立刻就開始嚎，「嗚哇嗚哇」的哭的起勁。

  霍恆指揮著全自動輪椅上前，面無表情的盯著面前的小人魚。

  小人魚似乎還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，依舊在作死的哭鬧。

  「閉嘴。」男人冷冰冰的開口。

  卻被小人魚尖銳的嚎叫聲蓋過去了。

  典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蘇白月甩著自己的魚尾巴，「啪啪啪」的打在霍恆的腿上。

  呸，壞人，打洗你。

  霍恆雙眸一眯，暗自緊了緊自己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。

  小人魚的尾巴本來就很脆弱，那打在他腿上的力道也跟貓兒撓痒痒似得。

  但霍恆卻清晰又明顯的感覺到了這股酥麻的感覺。

  原來，那天的感覺並不是錯覺。

  他的腿居然真的有感覺了。

  作為曾經叱吒風雲，現在卻要蜷縮在一個小小全自動輪椅上的星際霸主，霍恆的內心是不平靜的。

  他曾經無數次的幻想著自己從重新站起來。

  可惜的是，這麼多年了，他的腿依舊沒有知覺。

  小人魚的尾巴上黏膩膩的不知道沾染上了什麼，拍在男人的腿上，顯出一塊濡濕水漬。

  霍恆慢條斯理的伸手，抓住了那條滑溜溜的魚尾巴。

  正鬧的起勁的蘇白月突然感覺自己尾巴一緊。

  是誰抓住了她命運的小尾巴？

  蘇白月扭頭，就看到男人坐在輪椅上，那隻修長白皙的手捏著她的尾巴，慢條斯理的搓揉。

  尾巴作為人魚最敏.感的部位，最是受不得刺激。

  蘇白月軟綿綿的哼唧出聲，扭動著身子想要逃。

  卻發現她被禁錮在了人魚嬰兒車裡。

  然後男人雙手一抱，就把她給抱到了身上。

  正當蘇白月驚恐萬分的時候，男人的手突然落到了她的腦袋上。似乎是努力抑制住了怒氣，替她順毛。

  蘇白月突然想起白大褂說的話。

  難道這隻男主是在給她「愛的抱抱」？

  不打她了嗎？

  男人的手微涼，掌心有明顯的厚繭，磨蹭在蘇白月頭頂，帶著細膩的觸感。

  但只一瞬，蘇白月就從這股子詭異的舒服感里掙脫而出，又開始用力的嚎哭。

  霍恆眉頭一皺，雙手抱著滑溜溜的小人魚，臉上顯出一抹難掩的陰霾。

  「閉嘴。」他終於是沒有忍住，又暴露了本性。

  正當蘇白月以為她又逃不過一頓揍的時候，霍恆的通訊器突然響了。

  李花花咋咋呼呼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，「元帥，我哥哥和嫂子來了。還帶著媛媛。」

  李花花嘴裡的媛媛是她哥哥和嫂子領養的一隻人魚。

  因為現在的女人都沒有生育能力，所以人魚就成為了婚姻當中的「第三者」。用來生育子嗣。

  當然，也有人會不願意要人魚。

  不過像李花花這種高門顯貴，自然是不會讓自家斷了香火的。

  霍恆低頭，對上自家小人魚那雙哭腫了的大眼睛，想了想，直接就抱著她出了屋子。

  外面的私人海灘上，李花花一行人已經到了。

  李花花家的人魚媛媛長的也很漂亮，穿著層層疊疊的人魚服正在海灘邊玩水。

  人魚的智商普遍偏低。是帝國刻意為之。

  聽說現在最聰明的魚，也只是能把九九乘法表背出來而已。而那隻最聰明的人魚現在屬於帝國皇帝和皇后。聽說已經為皇帝生了三個孩子了。

  不過像蘇白月這樣的三歲智障魚，也是不多見的。

  一般來說，她這樣的算殘次品。

  能被霍恆看上，屬於要燒高香的那種。

  媛媛看到一臉鼻涕眼淚的蘇白月，表示非常嫌棄。

  而另一邊，媛媛的擁有者，李花花的哥哥李草草看到漂亮的蘇白月，也是一怔。

  小人魚乖乖巧巧的呆在霍恆懷裡，雙眸紅通通的像是剛剛哭過不久。小臉上帶著緋紅，眼尾紅漾漾的。纖細眼睫輕眨，露出那雙清澈如大海般漂亮的大眼睛。

  穿著簡單的人魚服，微濕，奶白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透出美麗的暖色。

  「元帥，你的人魚真漂亮。我能跟你換幾天嗎？」李草草盯著蘇白月，一臉痴迷。

  因為人魚的數量非常稀少，所以生育能力極好的人魚會變成大家爭相搶奪的對象。

  共人魚這種事情，帝國法律是允許的。

  所以蘇白月是一隻只要男主同意，她就立刻會被送出去給別人生孩子的魚。

  作為一隻成熟的魚，蘇白月當然是堅決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。

  她驚恐的用力抱住霍恆，仿佛是聽懂了李草草的話，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又害怕又憤怒的看著他。

  而被蘇白月那麼雙漂亮的眼睛看著，李草草直接就被看酥了。

  人魚，這種生的魅惑高傲的生物，擁有極其漂亮的皮囊。

  他們擁有天生的高貴，就譬如李草草的媛媛。

  雖然智商不高，但架勢卻很足。在家裡屬於驕縱的那種。時常用鼻孔看李草草。

  不過此刻，霍恆懷裡的這隻小人魚。

  嬌嬌軟軟的露出怯生生的表情。

  是李草草從來沒接觸過的嬌軟人魚。

  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軟萌可欺的人魚！

  霍恆看著面前李草草那張盯著小人魚，幾乎要流出口水來的臉，突然皺眉。

  心裡莫名不爽。

  而這股不爽也就這麼被他給表現在了臉上。

  霍恆餘威猶在。

  李草草立刻就瑟縮著往後面退了兩步，撓著腦袋道：「元帥，聽說你這魚智商不足。生出來的孩子可能也會有點小問題。我的媛媛很不錯，你如果不介意的話……」

  媛媛已經替李草草生了一個十分健康的孩子。

  「介意。」霍恆面無表情的說完，一低頭，下顎就貼上了一個濕漉漉軟綿綿的東西。

  可憐的小人魚察覺到了危機感，正在跟他撒嬌。

  然後成功的把眼淚鼻涕糊了霍恆一臉。

  霍恆：……

  蘇白月：魚不是故意的！

  蘇白月睜著一雙大眼睛，軟綿綿的雙臂圈在霍恆脖子上，小嘴一癟，甚是委屈。

  「哥，泡泡還小呢。」李花花在旁邊跺腳。

  「泡泡？」霍恆突然出聲。

  李花花立刻道：「我給人魚取的新名字，怎麼樣，好聽嗎？」

  霍恆面無表情道：「不好聽。」

  李花花一臉失望的低頭看小人魚。

  「泡泡明明很喜歡這個名字的。」

  蘇白月：我不是，我沒有，你不要亂說話，當心我咬你！

  「喜歡？」霍恆低頭，看向蘇白月。

  蘇白月用力搖頭。

  霍恆抬手捏住她的小下巴，「說話。」

  蘇白月委委屈屈的道：「不喜歡。」

  聲音軟綿綿的就像是棉花糖。

  李花花發出尖叫，「啊，原來泡泡你會說話呀！」

  你才不會說話呢，你全家都不會說話！

  那邊，李草草的眼神更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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