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枉然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太平公主望著薛崇秀,嘴巴微張,顯然驚訝至極,薛紹臉色難堪,望著薛崇秀,臉上綻出個勉強的笑容來:「原來秀兒與六郎忙碌就是為了這個。Google搜索呵呵……」

  這意義不明的聲音完全不像笑聲!

  「混帳!」

  太平公主已然一拍案幾,怒罵了一聲,直斥道:「你這般行事是嫌棄你的耶娘沒本事嗎?」

  薛崇秀抬頭,並不懼怕太平公主的暴怒,平靜地望著太平公主與薛紹,道:「母親息怒,女兒並無此意,若論富貴,天下鮮有可比擬我家者,女兒並無什麼不滿之處。所慮者,不過是居安思危,自保之道!」

  太平公主一怔,還待再罵,薛紹拍拍她手,低聲道:「公主稍安勿躁,讓孩子把話說完,說清楚再罵也不遲,莫要著急。」

  說完,轉向薛崇秀,語氣有些可憐:「所以,秀兒不是在嫌阿耶沒本事?」

  薛崇秀認真的道:「自然不會。父親很好,母親也很好,女兒有幸托生於此,心中只有感激,哪裡會有嫌棄之意。」

  神情十足十的認真,語氣也誠懇,薛紹這才稍感安慰,他這女兒性子沉靜寡言,鮮少有這般直白的時候,正待繼續與她交流下父女感情,一旁等得不耐的太平公主已然打斷道:「紹郎且稍待,我先來問。」

  說完,眼神銳利的望著薛崇秀,直直的逼問道:「居安思危,自保之道……你從何處聽到什麼閒言碎語?聽誰說的?」

  說完,不禁開始想這府里是否會有人在薛崇秀面前亂說。薛崇秀迎著太平公主的目光,道:「女兒不過是一個小孩子,怎會有人在我面前說什麼?說了能有什麼用?一切不過是自己看形勢所做的猜測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自然不信:「你一個小孩子,能看明白什麼?又能看到什麼?」

  薛崇秀道:「母親,朝中大臣死了多少?宗室親戚又死了多少?不提前準備,難道要刀斧加身,酷吏上門時才做嗎?」

  太平公主一震,用力的一拍桌子,顧不得手掌疼痛,厲聲喝問:「你從何處知道這些?誰人對你說的?說!」

  薛崇秀道:「誰也不曾與我說過,又何須人說!府中管事們對小丫頭們訓話時,總會叮囑幾句謹言慎行,母親與父親說話時,也會漏出幾句誰人又被殺了,何人又罹難了,再聯繫朝中局勢,還有何不明的?」

  太平公主驚訝的一捂嘴,與薛紹彼此對視一眼,狐疑的問:「就憑這些,你便看出局勢了?」

  薛崇秀道:「只憑此自然不夠。女兒只是心中嘀咕、不安,找不到人說,便找六郎哥哥說。六郎哥哥歷來聰明,早就從局勢看出不對,只是拿不準究竟會如何發展,我二人商議過後,方有此策。」

  「六郎倒是跟你好!」

  太平公主有些咬牙。薛崇秀認真的望著她,一字一句的道:「我與六郎哥哥乃是過命的交情,他生我生,他死我也不獨活!」

  太平公主暗暗心驚,斥責了一句:「你一個小孩子,知道什麼死啊活的!」

  薛崇秀也不辯解,只是望著太平公主,神情認真:「母親,六郎哥哥待我好,我也待他好,他能無私地一心為我打算,全心幫我,我豈能辜負他!母親,此事六郎哥哥只是幫我,並不曾在其中挑撥過什麼,做此事他並不曾得利,反而損失了馬掌這個事物!馬掌是他想出來的,為了解我們府上的危局,方才全部交予我!」

  太平公主撇撇嘴,念叨了一句:「這小子,倒也不是白對他好。」

  卻沒再說怪張昌宗的話。

  薛紹呆了一陣,見妻子問完話了,這才撿起快掉地的下巴,眼神複雜的望著女兒。知道女兒聰明,但不知道女兒這麼聰明,做人父親的,心情有些難以言說:「所以,你與六郎做了這個馬掌,便是想為父能以此獻予太后,換些功勞,以換取我們府上安穩嗎?」

  薛崇秀點點頭,一雙與薛紹十分相似的眼睛,瞪得溜圓的望著他,等待著他的回覆。薛紹迎著女兒期待的眼神,卻只能苦笑,伸手摸摸她的頭,道:「為父當真慚愧,身為人父,卻還要你們兩個小小的孩童幫忙……我若真要了你們兩人的東西,今後還如何面對世人?」

  薛崇秀連忙道:「父親,我們行事時也是以父親、母親的名義去做的,並不曾透露分毫,外人無從知曉!」

  「可是我自己曉得啊!」

  薛紹微笑著把薛崇秀抱過來,把她置於膝上,與他面對而坐,輕輕摸著她垂下的鬢髮,眼神慈祥:「旁人不知,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,讓我以後如何面對六郎與你?還如何坦然以長輩自居?如何有顏面管教你二人?」

  薛紹也有薛紹的驕傲啊!

  薛崇秀啞口無言,她只想著試著去改變他的命運和結局,以保全為前提的原則下,卻忘了薛紹並不是一個無知無覺的人,他也是出身高貴的名門子弟,讓他就這麼接受兩個小孩兒的好意,他又怎會好意思!

  倒是忽略了薛紹的驕傲!既然此路不通,那換條別的試試!

  薛崇秀冷靜地的反省,當機立斷地紅了眼眶,神情驚惶不安:「可是,父親,如此時局之下,為何還要固執?變通一下不好嗎?秀兒害怕,秀兒想看著父親與母親白頭偕老,想我們一家一世安穩!」

  薛紹溫柔的笑笑,大大的手掌摸上她的頭頂,輕輕一按,笑道:「小孩子家家這麼多心思,小心被壓得長不高!秀兒,為人有變通是好,只是,有些東西卻是不能變通的。你要記著,你是薛氏女,我們薛家出自河東薛,累世顯宦,你的祖母乃是太宗與文德皇后之女,你的母親是太平公主,你的父親是薛紹!」

  輸了!

  薛崇秀望著薛紹神采飛揚,自豪滿面的臉,苦肉計再施行不下去,勸慰的話也說不出口。薛紹為他的家世人品自豪自傲,他心底有他的驕傲。

  「父親,我有些害怕。」

  薛紹看女兒蒼白著小臉兒,不說話,柔聲安慰她道:「莫怕,一切自有耶娘,我們會保護好秀兒,保護好家裡所有人的!秀兒相信阿耶!」

  「可是……」

  「放心!你娘一貫不問朝政,我也不是飛揚跋扈之人,我們不爭權,不爭利,待太后孝順恭敬,又怎會有大禍臨門呢?」

  原來,薛紹也不知無知無覺,只是,他的選擇和做法,與她的思路不一樣。薛崇秀有些無奈,也有些釋然,她與張昌宗都不同了,或許,薛紹的命運會有改變呢?

  【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,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