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綢繆

  上官婉兒幫她向武氏所進的委婉勸說,太平公主自然是不知的,她與駙馬薛紹一路出宮,在宮裡一字未發,只陰沉著一張臉,腳下帶風,走得又快又急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嚇得薛紹連連勸道:「公主請慢些,小心腹中的孩兒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這才略放緩了腳步,不過還是陰沉著臉,一臉不高興的樣子。夫妻倆兒一起出了宮,上到馬車上,薛紹還在想要怎麼勸勸她,就聽太平公主沉聲問道:「紹郎知那和尚是誰?」

  薛紹嘆了口氣,道:「洛陽白馬寺住持薛懷義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是聽說過這個人的,只是一時間沒對上號:「他便是白馬寺的住持?!」

  驚訝還沒完,旋即反應過來:「難怪母親突然下令修復白馬寺,還任他做住持,右台御史一再彈劾皆不成不說,反而被他打傷,原來內里竟是這等緣故!好個薛懷義!」

  最後一句說得咬牙切齒!

  薛紹拉住她手,柔聲勸道:「我知公主心中憤怒,然此乃太后之事,薛懷義又是太后的人,還當謹慎些,若因那等小人惡了與太后的母女關係,豈不是得不償失?何況,那等得志便猖狂的小人,我看他也長久不了。」

  想及方才母親的震怒,太平公主不禁有些屈辱,為了那等樣人,阿娘竟然斥責她……太平公主抿緊雙唇,咬牙不語。

  一路沉默的回到公主府,一進府,太平公主便道:「來人,去傳長史,並公主府所有官員一起過來議事。」

  「喏。」

  屬下去傳令。薛紹奇怪的看她一眼:「公主意欲何為?」

  太平公主道:「母親身邊多了那樣一個人我竟不知,想是這兩年我在府中太過守靜之故,也好,是該出來走動走動,好讓人知曉,怎麼說我也是阿娘與父皇的嫡女,不說話到讓人輕視了!」

  薛紹張了張嘴,想勸說兩句,然而,待看到太平公主紅著的眼眶時,心頭一軟,勸說的話竟勸不出口,忍了忍,方才道:「今時不同往日,太后……公主行事還是謹慎些為好,畢竟,外面風聲並不好。」

  薛紹的擔心,太平公主自然知道,握住薛紹的手,道:「紹郎放心,我心中有數,我乃母親與父皇之親女,與旁的宗室自然不同。」

  薛紹還想說什麼,但看太平公主心意已決的樣子,只得閉嘴。這位公主與她的母親一般,皆是心志堅定,為人強勢的人。即便是夫妻,若是她主意定了,他這做駙馬的,勸了也是無用的,只望公主真的心裡有數才好。

  大人的世界風起雲湧,偽小孩兒的世界也是風風火火。張昌宗和薛崇秀,兩人拿著雞毛當令箭,做事還挺有效率。

  能來公主府做活兒的都是手藝精到的老師傅,張昌宗跟鐵匠師父掰扯了一下,還把人帶去馬廄,讓他看著老馬的蹄子大小去打馬掌。

  老師傅手藝好,眼力也好,一眼便看出大小來,不過,聽完要求和打法後,不禁有些氣虛:「小……小郎君,這是公主府的馬,若是打壞了,公主降罪下來,小人擔待不起啊!」

  張昌宗道:「師傅盡可放心,這是得了公主允許的,不信你問馬夫。」

  馬夫早的了令,自然幫他佐證。鐵匠師傅這才敢動手。以他的手藝,別說是小小的馬蹄鐵,就是工藝再複雜些的也不在話下。

  叫來徒弟,兩師徒一個燒火,一個打鐵,用的也只是普通的鐵,加之有張昌宗在一旁細細指導,不一會兒便打好了一隻馬蹄鐵。

  張昌宗看了看,點頭表示滿意後,師徒倆兒又接著打了好幾隻。除了開頭動作略慢些,待做熟後,打得倒是越來越快。

  張昌宗看裸著上身的師徒倆兒滿身大汗的樣子,正琢磨要怎麼劃分金錢好賞賜師徒倆兒,春曉已然帶人拎著食盒來。

  「春曉姐姐!」

  張昌宗立即迎了上去,趕緊把她攔在外面,免得裡面衣冠不整的師徒倆兒衝撞了她:「您怎地來了?有事喊人叫我一聲就是,何必姐姐您親自來?」

  春曉摸摸他頭,笑道:「大娘說你們辛苦,命我帶了些酥酪來,賞與師傅們吃。這是六郎你的。」

  張昌宗道了謝,接過春曉遞過來的碗,唏哩呼嚕吃完,抬臉讓春曉給他擦嘴,擦完了方才笑著道:「姐姐快回去吧,這地方熱,魯男子又多,小心衝撞了你,放心,一切有我呢。」

  春曉知道這是六郎的體貼,點點頭,也不堅持,只是道:「日頭大,火爐邊又熱,六郎莫要進去,待他們做好了拿出來你再看便是。」

  「知道呢。姐姐放心,倒是姐姐回去躲著些太陽,莫要曬黑了!雖然我覺得姐姐白些,黑些都好看,不過怕姐姐難過。姐姐難過,我也就難過了。」

  「就你嘴甜!知道了,我這邊走了。」

  與張昌宗閒話兩句,春曉方才走了,走的時候唇角還帶著笑,顯然被張昌宗哄得心情還算愉快。

  張昌宗特意交待師傅們多打了幾隻馬掌,待冷卻好後,先帶走四隻,趕去跑馬場--

  其實張昌宗不是很喜歡來公主府的跑馬場玩耍。講真,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裡,家裡居然還能有跑馬場是一件很拉仇恨的事情。整天仇富不利於小孩子的身心發育健康,所謂眼不見心不煩,還是應該少來些為妙。

  到了跑馬場,讓人去請了薛崇秀來,兩個小孩兒子指揮著馬夫、護衛一起,把馬的四肢皆拴在木頭杆子上,開始釘馬掌--

  第一隻的時候,除了張昌宗和薛崇秀老神在在,不以為意外,其餘人等皆有些小心翼翼,生怕傷了馬,以致驚馬。馬的力氣其實挺大的,若是驚了馬,傷到兩位小貴人,那下人們干係就大了。

  結果,拴著馬,小心翼翼地比著馬掌釘到馬蹄上後,馬除了被拴的有些不舒服外,居然並沒有受傷流血或是不適的樣子。

  眾人對望一眼,齊齊看向老神在在的薛崇秀:「主子……」

  薛崇秀淡定的道:「繼續吧,把四個蹄子皆釘上馬掌,然後跑了試試。」

  「喏。」

  眾人七手八腳的釘上馬掌,陳象爬上馬,做好準備後,示意眾人放開拴馬腿的繩子--

  甫一放開,馬匹便竄了出去!

  張昌宗手搭涼棚的看了看,感嘆:「這個叫陳象的果然騎術不錯,如果是我來,肯定要摔下來!要不請秀兒妹妹問問你娘,請這位叫陳象的教教我騎術可好?」

  「你學那麼好的騎術做什麼?」

  薛崇秀奇怪的問了了一句:「你不是要做風流才子嗎?」

  「咦,你怎麼知道我的夢想的?我不記得我有跟你說過呀?」

  張昌宗奇怪。薛崇秀只是微微一笑,卻不回答,繼續追問道:「學騎馬又危險又辛苦,還是想一想為好。」

  張昌宗看她不答,知道問不出來了,也不再問了,答道:「你不知道嗎?馬匹在這裡就是我們後來的車輛,好馬便如名車,作為男人,未來的才子,怎麼能不會呢?萬一將來誰約我打馬球,結果我告訴他,『對不起,我騎術不好,要不我們玩別的吧』……我要是這樣說,太丟份兒,也太掃興了,於我才子人設不符!我將來可是要做長安城內首席男神的!」

  那嘚瑟的樣子!好生礙眼!

  薛崇秀瞪著他,頓覺手癢,努力的克制,淑女,淑女,淑女不可動粗!不然回去奶娘和春曉都會念叨的。

  薛崇秀努力的做心理建設。那邊,陳象已經安撫好馬匹,並在他的駕馭下,跑了兩圈。跑完了駕著馬過來,滿臉歡喜的拱手道:「啟稟縣主,張郎,這馬掌果然好使,馬兒上了馬掌後,蹬地更加有力,跑得也越發平穩,比皮革鞮好用多了!」

  薛崇秀與張昌宗對望一眼,張昌宗笑眯眯的問:「那陳護衛看來,可還得用?」

  「大是得用。若是府里的馬匹全裝上,旁地不用多說,只馬球賽定能橫掃!」

  看陳象摩拳擦掌的樣子,兩個偽小孩兒相視一笑,薛崇秀道:「阿陳叔你且等一等,待我回稟母親後再議。」

  「喏。縣主煩請快些,若公主能早日有令,讓我們府里的馬球隊早日改裝,那勝利指日可待。」

  試了馬,兩人被陳象催促著趕緊去回話,這陳象居然是個急性子。在急性子的催促之下,兩人向主房走去,一邊走,薛朗一邊低聲問:「你想好怎麼跟你爹說了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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