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8章 出謀劃策

  名聲怎麼操作?簡而言之一句話,洗白唄!只是,說著簡單,怎麼洗卻是個技術性的問題,操作好了青史留名,操作不好遺臭萬年,所以,關鍵是技術好不好的問題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

  張昌宗技術好嗎?

  Emmmm....這是個問題!

  張昌宗與薛崇秀面面相覷,太平公主事不關己一般淡漠的飲茶湯,連話都不添一句,也是,於她來說,好名聲、壞名聲根本沒區別,她也不介意,若她是介意名聲、束手束腳的人,也不會有今時今日。兩個小輩的好意,她懶得拒絕,便任由兩人操心。

  張昌宗凝眉一邊想著一邊道:「這事兒我回去想想,可操作的餘地還是很大的,不過,岳母大人,您可不能再當堂放話要叫人揍朝廷大臣了,不能蠻幹啊!」

  太平公主「嘖」了一聲,渾不在意,眉眼間似乎有些不愉,不過,卻也能忍耐著答應下來:「罷了,本宮不與他計較就是。」

  張昌宗心裡默默苦笑,面上還得誇獎:「岳母大人大度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涼涼地掃他一眼,完全不想搭理他。

  莫名地,張昌宗有些懷念當年那個明媚嬌憨的太平公主,這操蛋的生活啊,把好好地一個明媚少婦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!

  薛崇秀道:「是不值得與那般人計較,母親且等等,女兒與六郎商議一番,拿出章程後再稟報母親。」

  「知道了,回去吧。」

  「女兒告退!」

  「小婿告退,岳母保重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點點頭,使人叫來薛崇胤,讓他送女兒、女婿出去,之後,倒也不再使人尋姚元之的麻煩,權當沒發生過什麼,只是,待他態度卻冷了許多,並不掩飾姚元之並未投到她門下的事實,當然,這是後話。

  話說張昌宗騎上馬,扶著老婆上了馬車,兩人一起回家,回到家,先跟留守在家裡的女兒玩了一會兒,檢查她的功課——

  寶寧七歲了,該學一些這個時代女子必備的技能了,教她的女先生是鄭氏走前替他尋來的,已經花甲之年,一身素衣也能穿出通身的氣派,張昌宗特意見了一下,完了立即果斷給鄭太太的眼光點讚,放心的把女兒教給先生教。

  然後,他們兩口子自己也會教著讀書習字,練武健身,所謂的琴棋書畫,除了書有讓她堅持練之外,其餘三樣,張昌宗也還,薛崇秀也好,並不強求,端看孩子是否感興趣。說白了,他們這樣人家的女兒,並不需要什麼才藝來裝點門面,只需要懂得鑑賞就行,因為這是必備的修養。

  晚上洗漱完畢,兩口子一起躺榻上,薛崇秀伸出食指戳了戳張昌宗的肩膀,道:「今天母親在場,有些話不好說吧?」

  張昌宗笑了,動了動胳膊,把媳婦兒摟懷裡,嘿嘿笑道:「就知道你肯定明白,你娘的歷史不清白,有些話當著她的面,實在不好開口。」

  比如,岳母大人府里還養著的一干男寵,咳咳,實在不好說,難道當著她的面直接討論養男寵會對她名聲有妨礙嗎?肯定不行!

  薛崇秀點點頭,若有所思的道:「已經發生的,就不用刻意去改變什麼的,天下間明眼人多了,與其費力掩蓋,騙人騙不過還丟人,不如強調、做大旁地,小節無礙,大節不虧便是,你覺得這個方針如何?」

  張昌宗笑了:「英雄所見略同,不瞞娘子,我也是這麼想的。岳母大人本身就是小節有虧但大節無礙的人,經營人設往這方面靠自己更可信些。弄虛作假,總有一天會人設崩塌的,還不如一開始就腳踏實地的從實際來。」

  張昌宗最喜歡跟薛崇秀說話,不拘是公事還是私事,不管是什麼話題,都能對她開口說,每次她都會認真專注的傾聽著,好的也好,不好的也好,都會給與最大的溫柔和包容。有時候,張昌宗總有種感覺,似乎在薛崇秀眼裡他就是最寶貝的,只要是關於他的,無論好壞她都能接受,她最好的耐心與溫柔全部都給了他。

  看她對薛崇胤、薛崇簡就知道,明明薛崇秀不是沒有手段的人,也不是溫情的人,可是,她對張昌宗卻永遠只有溫柔以對,似乎世間唯有張昌宗是不同的,是珍貴的,他才是唯一的。

  這樣的薛崇秀,簡直撩得他不能自己,愛她愛得不得了,哪怕成親這麼多年,兩人之間可以算老夫老妻了,他與她的感情依舊如膠似漆,分開一會兒就會想念。

  當下,張昌宗歡喜的把老婆一摟,親了親她之後,兩人便就這件事商量起來,好拿出個可操作的章程來。

  小兩口細細地商量了一下,定下章程,第二日,尋了個空,薛崇秀過公主府去,與她母親太平公主大致說了一下,太平公主並不在意,不過看女兒、女婿這麼上心,也就隨她去,倒是張昌宗在朝上看了幾天,回頭就給她提了個建議——

  「讓陛下下旨開恩科?」

  太平公主滿面沉吟之色,有些疑慮:「只是,如今已進入八月,科舉是三月,時間上怕是有些倉促。」

  張昌宗老神在在的道:「怕什麼?倉促便倉促,真金哪怕火煉?怕火煉的都不是真金。現在八月,發明敕昭告天下,再遠也有足夠趕路的時間了,趕不到的地方也不用擔心,反正肯定是考不上的。」

  這太過直白的話,直接把太平公主逗得莞爾,白他一眼後,若有所思:「即便開了恩科,重新取士,也解不了當前啊。」

  說到當前,張昌宗就少不得多嘴一句:「岳母,如今新君登基,太子又有人望,小婿覺得不必太過計較一城一地之失,也不要局限於當前,還當將眼光放長遠些才好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蹙眉,問了一句:「此話怎講?」

  張昌宗道:「陛下登基了便是陛下,如今京里的兵力多集中在諸王手裡,他們都還沒動呢,你急吼吼地跳出來拉什麼仇恨呢?您這是嫌日子太舒坦啊!」

  太平公主聽得氣結,忍不住怒斥:「你知道什麼?我的身份,我的地位,退一步旁人只怕想逼我退十步,我退了一步,只怕不止再無站回來的機會,只怕一退便有人一擁而上生吃了我!」

  張昌宗自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,滿朝文武只怕沒幾個還願意讓女人掌權的,太平公主因為是政變的發起者,有功於皇室和社稷,所以才能在朝上占據一席之地,她矗在那兒,還能有說話的份量,退不得,也不能退。

  張昌宗肅然道:「小婿知道,小婿的意思是,既然占了位置,那我們就做些實事吧,不能光占位子不做事不是?」

  太平公主目光沉凝:「且細細說來。」

  「喏。」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張昌宗跟薛崇秀一致覺得,洗白黑歷史最好的方法不是掩蓋、否認曾經發生的一切,而是要增加更新、更大的閃光點,足夠大的優勢就能讓人忽視一切。這就是他們想做的和想達成的目的。

  沒過幾日,長安城裡大多都知道了姚元之在鎮國公主府里違逆太平公主的事情,太過具體的談話內容自是沒流出,但是,京城人民都知道,太平公主舉薦了姚元之,但是姚元之不願投到太平公主門下,嚴格說來,姚元之這行為有些忘恩負義,但在某些不願見到女人站在朝堂上的人眼裡,姚元之這是不願苟合,不趨炎附勢,有風骨,誇讚的有,鄙薄的有,不一而足。

  太平公主聽了張昌宗和薛崇秀的勸,倒也穩得住,除了在朝上對姚元之冷遇一些,倒也沒做什麼動作,至多,在某次參加飲宴的時候,被人說起這件事時,只淡淡的說了一句——

  姚元之是違逆了她,但是,因為姚元之是對國家有用,是國家需要的人,是真正的人才,所以,她不會與他計較太多。

  當時飲宴的都是她熟識的人,這種能刷好感度和形象的話,自是傳了出來,一時間,倒讓太平公主的風評好了許多。

  張昌宗一直有在關注京城的輿論問題,看大家這個反應,還跟薛崇秀感嘆:「京城人民的適應力和耐受力看來還是很高的,你看,大家現在只關注站在朝上的女人是不是個折騰的人,都不關注女人究竟該不該位列朝堂了,多好的心理素質啊!」

  這怪話逗得薛崇秀都樂了,笑他:「女皇都出過一位了,在位十多年,後來又有安樂差點做皇太女,比起位列朝堂,自然是安穩更為重要。」

  張昌宗一想也是,對於大多數人來說,朝堂安穩,天下就安穩,大家的日子也就安穩,寧為太平犬,莫做離亂人,生活安穩對許多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,誰管你朝堂上站的是誰。

  張昌宗點點頭,有些感慨:「姚元之這人……怎麼說呢?也算是個君子,有操守,有風骨啊!」

  姚元之聽到那事兒傳出來,居然也沒否認。他確實是太平公主舉薦的,當日在外做地方官的時候,也確實受過太平公主的關照,而他也確實與太平公主理念不合,便也任人評說,便是朝野內外對他褒貶不一也不辯解,竟是默認了。

  這般胸懷,便是張昌宗也說不出什麼,只能說,世事弄人,道不同不相為謀,這世間,並不是所有人都只注重利益的,確實有仁人君子。給姚元之默默點個讚,然後繼續做他的公主黨去。

  別人家穿越,想收什麼忠臣良將都能說服,都能做到,到了張昌宗這裡就各種艱難,姚崇這裡明明機緣巧合恩惠都做下了,最後也因為三觀不合走不到一起,張昌宗還是蠻感慨的,但是,感慨完,該幹嘛還是要幹嘛。

  張昌宗想了想,道:「趁著風評有變好的趨勢,可以請岳母大人上疏了,再不上怕是要來不及了。」

  薛崇秀答應:「好的,我回頭便過府找母親商議一番。」

  於是,過不得兩日,十五的大朝會上,趁著滿朝文武都在,太平公主建議開恩科的上疏當庭呈上。

  李旦坐在御座上,面上驚愕:「開恩科?」

  太平公主在下面,穩穩地回答:「回陛下,是的。如今朝中韋後禍國亂政之事已平,新朝新氣象,也到了給天下一個明示的時候了。」

  朝廷缺人,特別缺有用的人才,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。除了罵韋後可以明著罵以外,女皇、中宗這兩任皇帝做的事情,特別是中宗朝,後任皇帝不太好評說,但大家都知道,他做皇帝做的不好,若不是有復辟李唐的功績,議諡號的時候,連中字都論不上。讀書人罵人,就是這麼厲害,學問不夠,連被罵了都不知道。

  朝里現在的官員們,頂用的還是女皇時期提拔起來的,比如姚崇姚元之,比如劉幽求等,皆是在女皇手上得到賞識升任的。中宗朝……不說也罷,也就是李顯同學做皇帝時間短,讓他做個十年以上,以他的昏聵,怕是要亡國啊。

  朝里現在的官員們大多是出缺之後就地選人升任的,也不會說不會做事,只是,大多平庸,能做事卻不一定能做好事。

  太子李隆基也有幾分見識,作為實權的太子,他自是知道朝中的情況的,聞言略有一思忖,道:「我朝科舉一般是來年三月,如今已進入八月,明年開恩科,間隔約莫只有半年,時間有些倉促,有些偏遠地區的學子,收到朝廷的詔令之後,只怕就要動身趕路,否則根本來不及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不以為意:「讀書非是一朝一夕可成,乃是年積月累之功,若是平日便有積累,倉促與否並無影響;會被倉促影響的,再予他時間準備也是枉然。當下朝廷不需要只會做太平官的,開恩科取的便是能任事之員,倉促之間,也是考驗。」

  李隆基默然,不再反對。

  朝上的事情,現在的情況是,只要鎮國太平公主和太子不反對,基本就能做成,李旦也不知怎麼想的,只會和稀泥,只要這兩人同意的事情,他基本上不會反對。

  開恩科確實是對當前朝廷有利的事情,就像太平公主說的,新朝新氣象,新君登基,又是政變登基的,正是需要安撫天下的時候,再沒有什麼比予人希望更能安撫人心的了,當下,便定了來年開恩科的事情,並立即著三省發下明詔,又令各部飛馬送報到各地州。

  在當年九月的季刊中,對此事也進行了大幅報導並發布了評論文章,給予正面的評論和讚賞,一時間,天下讀書人奔走相告,備受鼓舞。

  下朝後,太子東宮,一眾人聚在一起議事,開恩科對朝廷、對國家都是大事,這是新君登基後的第一次科舉,做好了人人都有好處,大家都很積極。

  劉幽求有些疑慮:「殿下,便這麼支持?」

  李隆基幽然道:「開恩科對目前的朝局,對國家都有益處,是個好政策,自是要支持的。」

  劉幽求默然,沉默了片刻,又道:「但是,臣看著,此策不像長公主往日的行事,若長公主早有此才幹和見識,當不止今時今日之勢。」

  李隆基翻眼看他一眼,也不反駁,只是提醒:「長公主之女新安郡主的夫婿金吾衛大將軍張昌宗,能文能武,自幼長於則天皇后與敬妃身側,見識、智慧皆不比人少。」

  劉幽求恍然,對,那是自幼便有著神童名聲的人,只是他年少便以武職出仕,於武功一途頗有建樹,議論、誇讚他統兵有方、一代名將的聲音聽多了,倒是讓人忘了他是稚齡便能在朝上對答如流的人。

  劉幽求默默在心裡畫上重點,也不再說反對的話,反而與太子商量起恩科的事情來——

  既然事情勢在必行,那就努力讓事情的發展向自己有利的一面傾斜才是。劉幽求實是務實任事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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