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人丁興旺

  長兄長嫂確實對張昌宗挺好的,畢竟,長兄為父,長嫂為母。記住本站域名

  張父亡故時,長子張昌期早已長成,父親死後,張家便是他們夫妻當家,對張昌宗這個幼弟,長嫂幾乎是把他當兒子一般的養。張昌宗芯子裡是成年人的靈魂,自然懂得韋氏與長嫂的好,人又乖覺,對於討好這個待他極好的長嫂,毫無心理壓力。

  只是,他自家知道自家事,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兒,也裝不出來天真無邪的小孩兒是什麼樣,乾脆從能張口說話開始,便一直有意無意的樹立一個早慧的形象。

  從小說話就跟小大人似的,一開始,真把家人驚得一愣一愣地。他娘激動之下,直接把他抱過去,抱著他腦袋看了半天,懷疑祖宗保佑,天降神童--

  張昌宗:面無表情。

  還好,習慣的力量是巨大的,開始的驚喜之後,時間久了,長輩們便習慣了,再無人對此有任何懷疑,卻也不再把他當做普通孩童看待了。

  許是看他掙扎的可憐,二嫂把他從大嫂懷裡搶出來,順手給他塞了一塊麥芽糖,笑眯眯的看著他。

  張昌宗其實不愛吃糖,不過,知道糖在這個時代的精貴,特別是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,能有一塊糖吃真的很不容易。趕緊嘴甜甜的道謝:「多謝二嫂,是二嫂特意給六郎留的嗎?侄兒侄女們有嗎?」

  二嫂笑容更深了幾分,揉揉他頭:「無事,這是二嫂回娘家時舅家給的,孩子們都有,這是特意給你留的!」

  「我就知道二嫂待我好,我最喜歡二嫂了!」

  二嫂被他哄得眉開眼笑,大嫂故作不樂意:「咦,昨日方才說了最喜歡大嫂,今日便換了人,六郎好生無情。」

  張昌宗毫無心理壓力的道:「昨天最喜歡大嫂,今天最喜歡二嫂,明天最喜歡的便是阿娘,有何問題?」

  大嫂被問了個無語,乾脆的伸手又把人抱過去,上下其手!抱著他這裡親一下,那裡摸一把……臥槽!下三路不能去,男女有別啊!作為小孩子就這點不好,經常被動被人占便宜以及占別人便宜!

  張昌宗努力的娛親,逗得韋氏皺紋都笑出來了,笑鬧一陣,大嫂與二嫂下去準備哺食,大哥回屋換衣裳。

  韋氏拉過張昌宗試新衣裳,一邊給他穿衣,一邊道:「你明日便進學開蒙,雖說是族學,卻要到西府那邊去,二郎前兩日特意提醒為娘,讓阿娘給你做身新衣進學時穿,萬不可再穿不合身的舊衣袍,以免進學時遭人嘲笑。」

  說到這裡,韋氏不禁一嘆,神色懨懨,再不復剛才的歡喜。張昌宗伸臂抱住母親:「阿娘!」

  韋氏摸摸他頭,上下打量他一番後,眼神透著歡喜,道:「我兒如此玉雪可愛,穿上新衣更顯俊俏,真好!可惜阿娘無能,我兒長到四歲,穿新衣之次數卻屈指可數,阿娘無能,愧對我兒。」

  眼眸中隱隱透著淚光。

  張昌宗心裡嘆了口氣,默默捂臉,為了哄老娘,他決定拼了!

  雙臂把母親摟緊了些,還是軟糯童音的嗓音刻意壓低了些,認真道:「阿娘已經做得很好了。舊衣穿著軟和,孩兒這麼白嫩漂亮,可是被街坊鄰居評委本坊最英俊可愛小郎,若是穿新衣磨了肌膚,阿娘會心疼的吧?」

  其實,在張昌宗內心,這幅畫面應該是--

  高大英俊的他,以男神特有的磁性嗓音,說著甜言蜜語哄老娘,溫暖老娘乾涸的少女心,讓老娘覺得生了個男神兒子是多麼的幸福,多麼的貼心。

  但是,他忘了他現在才四歲,童音刻意壓低完全沒有磁性可言!這樣做的效果,不僅沒有激發老娘的少女心,反而滅掉了老娘的慈母心不說,還激發了老娘的暴力心,他娘反手就給了他頭上一巴掌:「作怪!」

  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,天意高難問!

  張昌宗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小小的身影在悽慘的背景下化作碎片,消失在寒風中!現實與理想的差距,總是讓人防不勝防。

  韋氏失笑,拍了兒子脊背一下,笑嗔:「還本坊最英俊可愛小郎……哪能如此胡言亂言?若讓左鄰右舍聽見,豈不是惹人笑話!出去不許胡說,知道否?」

  張昌宗在老娘的巴掌威脅下,乖乖點頭,認命的接受他目前只有萌力,沒有男神力的殘酷現實,認命道:「喏,阿娘放心,我最乖了!」

  雖然被殘酷的現實打擊了,不過看老娘的樣子,倒是不再傷感了,也算歪打正著。恰好此時,大哥換好衣裳出來,對張昌宗道:「六郎,去把五郎與文英他們叫回來,快開飯了!」

  「喏!」

  張昌宗收拾收拾被打擊的小心心,自己捏巴捏巴,自覺又是好(da)漢(dou)子(bi)一枚,出門找孩子們吃飯去。

  五郎就是將來跟他「上陣親兄弟」的張易之,文英是大哥的次子。他們家的人丁很是旺盛--

  大哥張昌期,目前兩子一女,長子文陽七歲,次子文英六歲,三女文彩三歲;

  二哥張昌儀,也是兩子一女,長子文貞五歲,次女文韻四歲,幼子尚未滿周歲,還是個奶娃娃,小名官奴,尚未有大名。三姐已嫁人,目前一子一女。四哥張同休十六歲剛成年,正在說親;五哥張易之,八歲。

  張氏起自中山張氏一系,他祖父張行均與他的父親張希臧皆是芝麻綠豆官兒,發展的最好的叔叔也不過是長安縣令。而祖父的弟弟,從祖張行成,則是高宗朝的宰相,官聲極佳。

  他們這一係為長,是為東府。從祖那一係為幼,是為西府。從祖宰相出身,西府的兩位從叔恩蔭出仕,一個做了渭南縣令,一個如今官居吏部郎中,雖算不得高官,卻也是從五品上的官職,又在吏部,握有實權,聲勢自然比東府高。

  他們家雖有叔父張魯客不時照應一二,然叔父也只是從七品的縣令,收入有限,家中也有妻小要照顧,對寡嫂和侄兒們,也只能稍加看顧。

  他們家又這麼多兒子,看著是好事兒,其實,半大小子,吃窮老子。何況,韋氏一個婦人,即便持家有道,但要給兒子們娶妻,又要撫育幼子,其實很是吃力,所以,張家十分貧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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