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7章 陳氏真傳

  張昌宗一邊想著陳伯玉的糗事,一邊聽狄仁傑與女帝陛下議政。Google搜索

  「臣的諫議,陛下意下如何?」

  狄仁傑恭聲請問道,女帝陛下沉吟不語,狄仁傑又道:「朝廷連年征戰,花費頗靡,安西四鎮、安東都護府兩處,花費日益增大,百姓虛弊,臣請廢安西四鎮,以節省軍費肥四方,罷安東以實遼西,節省軍費。」

  女帝陛下依舊不語,只是起身踱步到一旁掛著的地圖前,凝目看著地圖。張昌宗也跟著看地圖,他不了解歷史上狄仁傑的這個諫議是否被女帝採納,但就他個人看法來說,狄仁傑的這個諫議,他是不贊同的。

  狄仁傑的出發點是恤民,想節省軍費開支來讓百姓休養生息,但是,在軍事的角度上來說,這個諫議並不適用,因為,安西四鎮面對的是吐蕃,而安東都護府面對的是北方的少數民族和半島的新羅。

  張昌宗看看狄仁傑,就眼巴巴地望著女帝陛下,想看她是否有採納的意思。女帝轉身無意間看到他的樣子,不禁莞爾:「六郎許是對懷英的諫議有看法?」

  張昌宗道:「回陛下,狄公的謀慮六郎不是很明白,不過,就東西兩個都護府的位置來說,卻是我朝在西北與遼東的最前沿,六郎只是覺得,以這兩處的戰略地位,廢了容易,但要再建就不容易了。」

  這話說完,上官婉兒沒覺得如何驚異,她天天與張昌宗接觸,自然知道他的武並不止武藝,還包括武略這些也學了。

  女帝陛下頗感驚異,看張昌宗的眼神,似乎還有些歡喜。狄仁傑默默掃他一眼,道:「可是,年年皆有突厥南下侵擾,為了抗衡突厥,朝廷花費頗靡,而安西四鎮與安東,目前卻風平浪靜,裁撤這兩處的花費,以補他處也是無法可想之下的應急之策。」

  張昌宗反駁道:「狄公所慮,雖有道理,但是,西北與遼東的安穩,正是因為有安西與安東兩處都護府的存在,若沒有這兩處的存在,這兩處的形勢,定不會如今日這般。吐蕃與新羅狼子野心,可不是乖巧聽話的人,狄公信不信,只要撤了這兩個都護府,來日我朝不僅要應對突厥的侵擾,還有吐蕃與新羅的虎視眈眈,屆時,又當如何?所以……」

  張昌宗朝女帝陛下行禮:「陛下,六郎以為,安西、安東兩處都護府的存在,利大於弊,甚至,六郎以為,只要我朝國力不垮,這兩處的存在便是對西北以及遼東的震懾。最不濟,即便這兩處有變,有這兩個都護府的存在,也能給予我朝足夠的應變時間,不至於措手不及,也不至於讓人長驅直入。」

  狄仁傑抿了抿嘴,沉默下來,沒再說話。女帝陛下看他一眼,高興地贊道:「好,很好!六郎今日能有這一番見解,可見,我們的六郎是真長大了,婉兒教導有功!」

  最後一句話是望著上官婉兒說的。上官婉兒含笑躬身道:「陛下過獎,六郎能有今日,非奴一人之功,陛下平日也不時點撥於他,論功當屬陛下第一。」

  女帝笑起來,伸指虛虛點了她一下,顯然已看穿上官婉兒的馬屁,不過,她還有更關心的事情:「六郎能說出這番話,顯然於武略也非不通之人,你的蒙師李欽讓,婉兒與朕可沒教過你這些,是何人教導的?」

  張昌宗答道:「回陛下,是陳先生。這些年,只要陳先生在京中,便不時指導六郎武略。陳先生說,若論才學,六郎有師父指點,他不好多言,然六郎終究是男子,若不通兵事,終究可惜,便教了我不少兵事武略,然後,義母又給我請了騎射武藝的老師,這些年,六郎一直在學。」

  「陳先生……莫不是陳伯玉?」

  女帝略想了想,終想起能有誰被張昌宗叫做陳先生的。張昌宗道:「回陛下,正是陳伯玉先生。」

  女帝面上神色難測,只是道:「難怪你的詩風漸有剛健之氣,與你師父的文風大為不同,原來是內里受了陳子昂的影響。怎地一直從未聽你提過?」

  張昌宗略有些慚愧的道:「回陛下,陳先生曾說,他性情耿直不善機變,也不懂討人喜歡,若陛下不問,便讓我莫要主動提起,以免影響我在陛下面前的觀感。若陛下問了,也不能欺君,盡可如實告知。陳先生不肯受我師禮,雖待我如徒,卻一直以小友稱之,這個……陛下,您會罰陳先生嗎?」

  女帝心思轉動,面上不顯,淡淡一瞥:「你既知道朕不喜歡陳伯玉的性子,為何還要向他學兵事呢?」

  張昌宗認真道:「因為六郎知道陛下不是那等以喜惡對待大臣的人。陳先生有經緯之才,雖性情耿直,但陛下不用他,定然有陛下的道理。然陛下胸襟寬廣,定不會因為六郎向他學習軍略便懲罰六郎或是懲罰陳先生。此是六郎一點微末之見,或有自以為是的地方,請陛下恕罪。」

  女帝只是點點頭,也不說罰不罰,而是轉向狄仁傑,道:「懷英,你的諫議,朕會考慮,也會傳召政事堂商議,你先退下吧,跑了這麼遠路,且去休息一下再說。」

  「喏,多謝陛下體恤下臣,臣先告退了。」

  說著,恭敬的一禮,準備出宮。張昌宗把人家明顯是深思熟慮後的諫議給駁了,有些不好意思,給人行了一禮:「狄公慢走。」

  狄仁傑點點頭,沒多說什麼便退了出去。沒有大臣在場了,女帝陛下回到自己的座榻上,然後朝張昌宗招手:「六郎過來。」

  張昌宗不明白她叫自己作甚,不過還是走過去,女帝陛下讓人在自己腳邊放了個小坐榻,讓張昌宗坐下,然後問道:「你今日過來為何?」

  張昌宗:「回陛下,六郎新寫了一篇賦,想用做行卷,特來請師父品評指點。」

  「是嗎?拿來朕與你看看。」

  「呃……讓陛下評了,豈不是公然作弊嗎?詩讓您評了便罷,這賦再讓您看了,六郎也不用去行卷了,直接等著陛下御筆欽點做狀元吧。」

  女帝陛下一聽不禁大笑,擺手道:「罷罷罷,既然六郎不想朕看,朕便不看了。說來,六郎你這文才與軍略並舉,你將來想做何職啊?」

  張昌宗被問得一時頓住,上官婉兒翻眼看蠢徒弟一眼,小聲道:「不瞞陛下,六郎武藝也不錯。」

  女帝陛下意外了:「還通武藝?」

  上官婉兒道:「以前聽公主說過,她府中的護衛,等閒六七個根本近不了他身,若一對一,更無敵手。」

  女帝陛下這是真的大感意外了,太平公主府中的護衛,她是知道的,老手多是當初高宗皇帝在時親自挑選的好手,後來她又做主給挑選了不少,並不比她宮中的禁衛差多少,六郎竟然比這些還強?!

  女帝望著張昌宗年輕英俊的面龐,心頭一定,然面上不顯,只是微笑道:「想不到六郎竟然如此多才,看來平日朕對你的了解還不夠。說吧,小六郎來日想做什麼?丞相或是將軍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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