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綠樹陰濃夏日長

  大人之間的事情,張昌宗連旁觀都要看機會,插手更談不上。記住本站域名作為小孩子,便是這般不便和弱勢。

  當日並沒有回家,被太平公主留在府里,不過,也沒了跟薛崇秀睡一個院子的特權。太平公主大概真喜歡他,專門給他劃了個院子,命人一應事物準備齊全,讓他有空多來住住。

  於是,第二日,張昌宗直接從公主府去的族學,上完族學的課,又直接讓人接入宮裡,去見他的婉兒師父。

  拜上官婉兒為師的事情,張昌宗是跟李欽讓說過的。上官婉兒的才學,李欽讓也佩服,並不曾有異議,甚至對此頗有些羨慕。

  倒不是他也想拜上官婉兒為師,而是羨慕上官婉兒淵博的學識背後定然閱讀過大量的書籍。李欽讓是知道張昌宗的記憶力的,暗自慫恿他,若遇到家裡沒有的書,記得抄回來,大家共閱之。不過,並不過問上官婉兒教學之事,彼此尊重的姿態放的十足。

  等張昌宗進到宮裡,上官婉兒已然等著他,一進門,就迎上上官婉兒銳利非常的眼神,下巴朝下首點了點:「坐!」

  上官婉兒高居上首寬大的坐榻之上,給張昌宗準備的位置就是她前方的一張小胡凳。往日進宮讀書,師徒倆兒都是坐一張大坐榻上,上官婉兒在左,張昌宗坐右,共用一張小憑几,一問一答,親近非常。今日這般……怎麼看都是審問的節奏!

  感覺最近也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!

  張昌宗偷偷地查缺補漏,然後小心翼翼地覬婉兒師父一眼:「師父這是……但有吩咐,盡可說來,何必如此呢?徒兒對師父說過嗎?徒兒有些怕孤單,師父怕嗎?那坐榻多寬吶,一個人坐著多可憐,不如與徒兒兩個人一起坐吧!」

  上官婉兒不為所動,淡淡瞟他一眼:「如何會變成太平的義子的?細細說來!」

  「師父原來是問這個,簡單吶!」

  一聽問這個,張昌宗放鬆了,嘻嘻笑著答話,還想順著杆子爬上大坐榻,直接被上官婉兒一個眼刀甩過來:「誰允許你過來的?過去坐榻上規矩坐下,今日不許與我同座。」

  張昌宗委委屈屈地坐回小凳子,本來人就小,這會兒坐的再低些,更顯弱勢,果斷的裝可憐:「不瞞師父說,徒兒也不解其中緣故,莫不是公主看我生得好看可愛?」

  上官婉兒沖他嫣然一笑,好看的笑容幾乎晃花了小徒弟的眼,然後,她一板臉:「我若說信,你自己信嗎?」

  張昌宗自覺道:「不信!」

  上官婉兒又是一笑,不說話了,還讓旁邊的小宮女給她上了一盤西瓜,那西瓜看著瓤挺紅挺沙的,也不知道甜不甜。

  張昌宗愛吃西瓜,往年武氏給上官婉兒的份例,自己留用不多,一半孝敬了母親鄭氏,一半給張昌宗。這時候讓人切好端出來,用意很明顯了。張昌宗想都不用想便明白了!

  張昌宗心痛的看著她,悲聲道:「師父,您這麼對待一個可愛的孩子,良心不會痛嗎?」

  上官婉兒笑吟吟地道:「並不!」

  張昌宗無奈了,老實的道:「問題就算師父您把今年所有的瓜都吃了不分給徒兒,徒兒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我怎麼能猜到公主的心思!」

  上官婉兒提點道:「這幾日你做了什麼?與公主府有什麼往來淵源,說與我聽聽。」

  張昌宗眨眼:「師父,公主以為我是秀兒妹妹的福星,秀兒妹妹喜歡跟我一起玩,與我投緣的事情都說過了,其他的,也沒什麼特別的。」

  上官婉兒白笨徒弟一眼,道:「誰問你那些?說近日的!」

  張昌宗眨眼,想了想,道:「若說近日的,便只有前兩日下力幫了秀兒妹妹一事了!」

  「怎麼幫的?」

  張昌宗便把馬蹄鐵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下,上官婉兒雖然不通軍略,不過她智商很正常,並且有著敏銳的政治頭腦,當即便問道:「這馬蹄鐵真有你所說的作用?」

  張昌宗舉起右手:「絕無一句虛言!」

  「傻子!薛崇秀有什麼好,你便那樣幫她?那等好物也捨得?」

  張昌宗笑道:「秀兒妹妹與我是過命的交情,她需要就給她,她有我有並無不同。」

  上官婉兒奇道:「你二人交情便那樣好?」

  張昌宗認真的點頭,抬頭望著上官婉兒,道:「師父,你也一樣!只要我有的,只要您需要,都可以拿走!」

  那眼神太過認真,認真得上官婉兒有些無法直視,扭頭看向他處,淡然道:「為師又不是你的小妹妹,不需要你來哄!罷了,左右你已經送出去,我想管也管不了了,且看看再說。過來,繼續讀書。」

  之後,再沒提過這件事。張昌宗這裡,被薛紹拒絕後,也就丟開沒管,在他心裡,那是已經給了薛崇秀的東西,跟他就沒關係了。

  張昌宗躲在宮裡和公主府里不回去,那些投貼的書生沒了投的對象,倒是消停了些,據李欽讓那裡的消息,據說找不到原主,一群儒生也沒人續出精彩的詩句來,除了讓張昌宗的名聲在文人中傳播了一輪後,竟然沒收穫什麼好句子,也就消停了,轉而開起別的文會來。一年四時,春花秋月,總少了不少讓儒生們吟誦欣賞的東西。

  書生們消停了,天氣暖和,炎夏未至的時節,長安城內的貴人們又活躍起來,交際往來也漸漸頻繁起來,每年的這個時節,各府之間的馬球賽就多起來,也是馬匹耗損比較多的時節。

  武氏年輕時候也不是纖纖弱質的小女子,文採風流之餘,上馬打幾下馬球也是做得來的。如今年紀大了,她自己不上陣,卻還是喜歡看。每年都會讓成績最好的兩隻馬球隊進宮打比賽給她看,贏的隊伍還會有賞。

  然後,太平公主的馬球隊並不是今年成績最好的兩隻之一。上官婉兒怎麼想的看不出來,太平公主卻有些失望,對著張昌宗嘆道:「怎麼我們裝了馬蹄鐵的馬匹還是打不贏那些未裝的?六郎,你是不是弄錯了?」

  張昌宗很無奈,不想鄙視太平公主的邏輯推理能力了,嘆道:「義母,打球御馬的都是人,馬蹄鐵是打在馬掌上,又不是打在人身上,人的技術不如人,跟馬有什麼關係!你這樣怪罪,馬兒很無辜的好嗎?馬蹄鐵的作用就是減少馬匹的耗損,跟提升馬球技術沒關係的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臉紅,瞪著張昌宗:「早知如此,為何不說?」

  張昌宗:「……」

  這就是女人!還能咋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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