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 義子

  張昌宗被親娘埋汰得沒脾氣了,臊眉耷眼的低著頭,耳朵卻豎的老高,且先聽聽兩個婦女同志怎麼說!

  就聽太平公主微感好笑的道:「收義子只需投緣就好,又不是做買賣,哪裡還要斟酌的?」

  韋氏看看太平公主,又看看張昌宗,有些躊躇,想了想,還是道:「可需要改姓?」

  太平公主一愣,旋即明白過來,失笑道:「原來阿韋誤會了,我並無奪走六郎之意,只是喜歡六郎的人品,收他做義子,與你做個乾親。記住本站域名」

  韋氏滿意了,不好意思的道:「原是我誤會了。我這孽障居然能投公主的緣,那是小婦人往日想都不敢想之事。非是我不識抬舉,原是先前弄怕了。」

  「怎麼?先前有誰看上六郎嗎?」

  太平公主好奇的追問道。張昌宗也抬頭看向韋氏,他還真不知道。韋氏道:「我們家多子,他二叔膝下只有女兒,無有兒子繼承香火,原先想過繼六郎為子,找我商議時,被我一口回絕。他二叔夫婦心中只怕以為我是捨不得資質出眾,聰明過人的六郎,以為我是指望著六郎支撐門戶,倒是小看了我阿韋!」

  韋氏似乎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氣,這會兒終於有機會吐出來,語氣不禁略有些激動的道:「六郎上頭還有兄長,六郎不過是幼子,再聰明,難道我還能越過長子不成?我們張家繼承門戶者唯有大郎,我不捨得過繼六郎不過是不想聽他喚我伯娘!」

  原來只是這個簡單的理由!

  二叔想過繼他的事情,張昌宗是知道的,也以為韋氏是捨不得他這個資質出眾的聰明孩子,原來是他把韋氏想得功利了,慚愧!

  雖然先前不知道韋氏拒絕的原因,但現在她說的話,張昌宗是相信的。畢竟,歷史上,張家幾個孩子確實沒有人出繼,既是日子過得比現在緊巴多了,苦多了,也沒一個孩子過繼給誰。歷史上的張氏兄弟那般弄權混帳,待韋氏也是十足的孝順的。

  太平公主倒是被她這話說得心情澎湃,贊同道:「阿韋你說得對,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,經歷過苦痛的,不到萬不得已誰又會捨得自己的孩子呢!」

  兩個為人母的婦女同志默契的對視一笑,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意。韋氏道:「就是這麼說的。現在,六郎在長安城中名聲漸響,人人都稱讚他是神童,說他未來是個人才!是,這孩子看著聰明,讀書學習比年長他的哥哥們還好,若論毅力與勤奮,我敢說這長安城內,鮮有可比擬他者。然而,我的孩子我知道,大事上還好說,平常事上,這孩子也不知在想什麼,時不時的會捅個簍子或是出些小錯,常叫人哭笑不得之餘去也無可奈何。」

  韋氏心裡果然是明白的,只是她不知道逗比這個詞,不然她就不用那麼費心的找詞兒形容她兒子了。張昌宗不好意思地摸摸頭,眼中的神情卻透著股洋洋得意的意味。

  看得韋氏頓了頓,伸手揉了張昌宗腦袋一下,嘆道:「可是,世間事不多是平常之事嗎!大事不過那麼幾件,平常呢?孩子是這麼個孩子,性情又是那麼個性情,非是小婦人不識抬舉,故意拿喬,總覺著要對公主說明白才好,不然若是公主收了這個孩子,之後又發現他招人討厭,那後悔可就來不及了!」

  一副「貨物要是要賣出去就不退換」的語氣!張昌宗那個蛋疼啊,臉皺得跟窗外花壇上種著的菊花似的,悲嘆:「先前還叫孩兒小寶貝,這會兒就這麼嫌棄……阿娘,孩兒莫不是你撿回來的?」

  韋氏給了太平公主一個「看吧」的眼神,直接伸手一巴掌糊張昌宗腦袋上,嗔道:「休要作怪!」

  太平公主看他一眼,以袖掩口笑道:「果然最了解孩子的就是母親,六郎確實是這樣的性情。」

  韋氏笑道:「公主既然知曉我兒的性情,那我便直說罷。公主是貴人,我們張家小門小戶,若能與公主結為乾親,肯定是我們高攀,是我們的福分,也是我們兩家之間的緣份。緣份難得,當珍惜才是。可是,我兒性情如此,我是他娘,擔待他是應該的,可公主呢?若是將來有觸怒公主的地方,又當如何?」

  這些話雖有些冒失,過於直白,但卻是肺腑之言。若是換了愛攀附的勢利人家,聽到公主要收她兒子做義子,只怕早就上趕著答應了,哪裡還會像韋氏這般,言辭雖然直白得有些刺耳,然心意卻是實在的,好的。

  原來韋氏是這樣的母親,難怪會有六郎那樣的孩子。太平公主點點頭,笑道:「阿韋你顧慮的有道理,只是,卻多慮了。且不說將來如何,只看了六郎便知道,他不是個糊塗的孩子,看他待人便知是個有心的孩子。既然我們雙方都有心,又何愁處不好呢?對不對?六郎?」

  張昌宗點點頭,看看虎視眈眈看著他的韋氏,旋即又搖搖頭,賣乖道:「小子年幼,不敢擅自做主,一切還得母親大人做主!請殿下問我娘!」

  說完,討好的朝韋氏笑笑。韋氏白他一眼,乾淨利落的起身,朝太平公主福了福,道:「今後若是這小子又作怪,或是嫌他煩人時,殿下盡可下手管教,長輩教導,這小子再頑皮也是不敢不聽的。」

  太平公主一喜,笑道:「如此,我們兩家今後可要多來往才是。」

  韋氏含笑點頭答應:「理該如此。」

  張昌宗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定了他的「終身」--

  身為公主,義子總不是隨隨便便就認的,認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,可不就是「終身大事」麼!

  「傻小子,還不過來磕頭拜見。」

  然後,張昌宗就被韋氏揪過去,依照禮法拜見他那新上任的乾娘同志。話說,看著太平公主年輕得有些過分的臉盤,這一聲乾娘還真有些叫不出口,憋得臉孔通紅了,嘴巴張合數次都喊不出來。

  這迥異於往常的樣子,把兩個當媽的逗得笑個不停,完全沒人想起要照顧一下他這個少年兒童幼小心靈的事情,自顧自的笑得歡快。

  張昌宗感覺,就算多了個乾娘,估計也不是多了個疼愛他的人,感覺就是多了個取笑他、欺負他的人。

  張昌宗滿目滄桑的望著太平公主,覺得有必要提醒、爭取一下:「先前是誰說喜歡我來著?麻煩回憶一下,有點兒疼愛幼小的心好嗎?」

  韋氏又拍了他一下,這次有記得不打頭,拍的是肩膀:「還不叫人!」

  張昌宗被拍得一趔趄,直接一個撲爬撲倒在太平公主腳邊,太平公主笑眯眯地看著他,笑道:「我的兒,方才已經磕過頭了,不必再行如此大禮!」

  張昌宗:「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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