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能,一定能。」
梅陽蘭話雖說得篤定,可從飄忽不清的眼神中不難看出,她早已沒了最初的信心。
不知從何時起,戚然變了。
曾經那些能穩准狠拿捏到戚然的把柄,好似只是一夕之間,便灰飛煙滅。
曾經的戚然,在意戚家的榮華富貴,在意自己的聲名是否永遠尊貴,在意旁人對她的威脅,會讓她吃苦頭。
所以,她情願花錢消災,保全自己。
但現在。
戚然像是一塊360度無死角的鐵板,不僅主動放棄了戚家的榮華富貴,連這些天來網上那些足以逼死人的惡毒評論,都置若罔聞。
和戚然的每次交鋒,她都重重踢在了戚然密不透風的鐵板上,沒有傷敵一分,卻足夠自損一萬。
久而久之。
梅陽蘭不免恐慌。
恐慌到她甚至不敢輕易拿出最大的殺手鐧,唯恐一時不察,不但沒能達到想要的結果,反而惹上一身騷。
覺察到戚然變了的不止是梅陽蘭,周雲溪亦然。
梅陽蘭樓下。
戚然和周雲溪剛剛送走紀淮派來的人,返回車上。
「戚然。」
「嗯?」
戚然側頭,就看到了周雲溪眼裡閃爍著的光芒:「周姐,怎麼了?」
「有沒有人說過,你變了很多?」
戚然一怔,隨即狂喜:「你覺得我變了?」
周雲溪頷首:「變了很多,從前的你...」她頓了下,才繼續道:「恕我直言,簡直一言難盡;但現在卻善惡分明,總透著幾分可愛。」
戚然瞪大了眼,歡喜地直接撲進了周雲溪的懷裡:「周姐,你慧眼識珠!!!」
周雲溪被她撲了個滿懷,十分驚愕: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
「你是第一個肯定我的人!」
戚然興致勃勃地看著周雲溪:「假以時日,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到我的改變。」
周雲溪看著戚然興奮到不正常的神色,清了清嗓子:「現在的你哪點都好,就是稍微有點矯枉過正,我就沒見過比你還瘋的人。」
「有嗎?」
「你見過哪個藝人當著直播鏡頭的面,直接砸別人的家?」
「!」
「不出意料的話,這會兒你應該又上熱搜了。」
周雲溪說得對。
此時的熱搜榜上,已經被『戚然』二字炸翻了:
#戚然發瘋視頻#
#戚然暴力阻止梅陽蘭直播帶貨#
#梅陽蘭帶的貨均為三無產品#
甚至,以某乎為首的各大社交平台,同樣出現了關於戚然的討論:
#如何看待藝人戚然與其母的關係,這之中是否存在隱情?#
#如何看待梅陽蘭直播售賣假冒偽劣產品的行為?#
#如果你是戚然,面對這一事實,你該如何處理?是否會出面阻止?#
【這姐發起瘋來是真猛。】
【戚然的精神狀態,簡直領先我一百年。】
【我要是有戚然的精神狀態,就不會被領導訓成狗了。】
【發瘋姐,隨處發瘋,勇敢創爛世界。】
【不是,這個梅陽蘭想錢想瘋了吧?賣這種破爛玩意兒?】
【這破爛玩意兒跟原品牌的包裝幾乎一模一樣,如果不是戚然在直播間發瘋,我都沒看出問題。】
【今天淺站邊發瘋姐。】
【只有我一個人覺得,梅陽蘭很奇怪嗎?如果她真的愛女兒,為什麼要在公開場合拼命詆毀戚然?如果她不愛女兒,那她找戚然回家要幹什麼?她都把戚然坑成這樣了,誰能毫無芥蒂地回去?】
【這些天,感覺好多網友都跟被下了降頭一樣,完全不分析事實情況,張嘴就噴;我真覺得梅陽蘭問題很大。】
【從梅陽蘭掉包孩子來講,這人的人品明顯有問題。】
【還有戚然那個沒露面哥哥那句話,什麼戚然回來了給買車?細思極恐。】
或許是負負得正、物極必反。
網絡上,雖然還有很多人在罵戚然,但也有部分群體,似乎嗅到了其中的問題,開始一改常態,替戚然說話。
戚然垂首翻了會兒熱搜評論後,詫異地看向周雲溪:「竟然還有少量的評論在為我辯駁。」
「你剛剛的行為雖然既冒失又欠缺考慮,但好歹給部分網友謀了好處,他們為你辯駁一二不奇怪。」
說話間。
周雲溪已然將車開到了戚然的住處外:「你今天累著了,回去好好休息;試鏡的事不用想太多,我回去以後就幫你搜羅劇組,即使《星途璀璨》出了紕漏,也會有新的本子頂上。」
「網上那些關於你的惡評,我也會儘快出一份方案,儘可能地把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。」
周雲溪喋喋不休地安排工作,態度跟之前比起來天壤之別。
戚然眉眼彎彎地一一點頭應允。
果真世事無絕對。
她原以為,她和周雲溪之間的關係,會永遠不尷不尬不理不睬地進行下去。
誰知。
會因為一個無意間的小小疏忽,而大有改善。
「周姐,你路上小心。」
「好,隨時保持聯繫。」
道別之後。
戚然返回住處,第一時間撥通了紀淮的電話。
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掛斷,很快,紀淮發了條消息過來:
【在忙,待會兒回你。】
戚然只道紀淮在忙工作上的事,便收了手機沒再追問。
豈料。
此刻的紀淮,正在面見洪梁。
某間保密性很好的咖啡廳包廂里。
紀淮冷漠垂首,攪動著杯中的咖啡,銅製的小勺時不時磕碰到杯麵,聲音不大,但在寂靜無聲的包廂內,顯得尤為明顯。
洪梁很清楚,每一聲清脆的碰撞,都是紀淮沒有言語的催促。
僅僅一分鐘,在洪梁看來,卻像是度過了艱難的一個世紀。
『啪嗒』一聲,銅製的小勺落在杯中,一滴咖啡液被濺了出來,掉落在桌上。
洪梁的神經驟然緊繃,看向紀淮的眼裡多了幾分驚懼。
紀淮面上依舊是冷漠的,好看的眸中似沒有一丁點情緒。
但洪梁知道。
紀淮已經沒了耐心。
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。
紀淮輕抬手腕,瞥了眼上面的時間:「洪經紀,我還有事。」
他的聲音跟他的臉一樣,不摻雜絲毫情緒,卻不怒自威,讓人禁不住寒毛直豎。
「紀先生,我明白您的意思,但您也清楚,幫您做這種事,我冒的風險很大,而且事發之後,我根本躲無可躲,我——」
洪梁越說,聲音越低。
說到最後,整個人都蔫了,對上紀淮冷峻的臉,他終是住了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