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儀果真說到了『情投意合』四個字。
戚千亦登時瞪大眼,難以置信地看著司儀,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。
果真!!!
司儀突然絆到,整個人險些栽倒,主持節奏被打亂。
紀永言看他一眼,沒有說話,眼裡卻浮現出濃厚的不滿。
現實與『夢境』發生重合。
戚千亦心跳驟然快到極致,她不敢呼吸,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一切。
接下來發生的事。
依舊是她『見過』的。
司儀穩定身形後,立刻現掛,以一種詼諧幽默的方式打了圓場。
現場賓客笑作一團。
紀永言陰沉的臉色,也有了好轉。
「接下來,有請新郎為新娘佩戴戒指——」
戚千亦腦子嗡嗡的。
她當日要分手的堅決、紀永言的屢次傷害、夢境中的婚禮畫面、囚籠中的自己、戚千亦的勸告....
如同潮水一般,向她奔來,又不得不褪去。
反反覆覆。
令人無力招架,但必須承受。
戚千亦額前沁出了細密的汗,臉色也越來越慘白,只是靠著厚重的妝容遮掩,才沒被人瞧出端倪。
戚千亦遲遲沒有動作。
台下見狀,響起竊竊私語聲:
「新娘怎麼了?」
「不是交換戒指嗎?她怎麼不動?」
「戚千亦怎麼了?這種時候,她怎麼在發呆?」
「……」
「千亦。」
紀永言臉色變了一瞬,趕忙出言提醒:「千亦,把手伸出來。」
紀永言的呼喊,勉強把戚千亦從無盡的記憶漩渦中拉出來一點點。
司儀趕忙控場,又一次拔高音量:「有請新郎為新娘佩戴戒指——」
戚千亦的反應,令紀永言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。
他心中莫名翻湧出一抹極其強烈的不祥預感,他不敢拖延,生怕在這個節骨眼出現紕漏,他連聲提醒:「千亦,手伸出來,我該給你戴戒指了。」
戚千亦像是剛剛回神。
她動作僵硬又遲緩地伸出了手。
她能感受到。
密密麻麻的記憶翻湧交織,凝結到一處,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,不停『撞擊、掙脫』。
這種感覺,很玄妙,也很痛苦。
戚千亦無法用言語來形容。
她只知道。
她要成功,她渴望成功。
就在紀永言的戒指即將套到她手指的前一秒。
『轟』得一聲。
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沖裂了。
她的心狠狠抖了一下,手迅速抽回。
與此同時。
漫天的記憶像雪花一樣,瘋狂回籠。
她想起來了。
她想起了紀永言對她的傷害,想起了命運對她的操控,她想起了一切!!!
她要做戚千亦!而不是人人艷羨的『紀太太』,她希望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,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!
想起一切後。
和紀永言相處的這段時日。
紀永言表面溫順,背地裡耍的那些小心機,小手段,統統無比清晰地烙在她眼前。
這種人!
她怎麼能嫁?
紀永言的臉倏地脹紅,聲音也開始有了顫抖的跡象。
傷害你的人,會比你自己更清楚你可能會做出的事。
沒有真正的反省與尊重;沒有明媒正娶應當有的訂婚儀式;就連婚禮,都是充滿心機手段,趁人之危趕鴨子上架。
這種情形下。
紀永言自然擔心戚千亦會反悔:「千亦,你是不是不舒服?乖,完成交換戒指的儀式,我就帶你去休息。」
說著。
紀永言伸手去抓戚千亦的手。
就差最後一步!
他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與戚千亦失之交臂。
戚千亦向後一躲。
不料。
紀永言像是早有準備,他牢牢抓住戚千亦的手,暗中加了力氣,嘴上溫柔,下手的力道卻重得可怕。
「千亦,戴好戒指就可以了。」
戚千亦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大力氣。
她奮力反抗,使勁渾身力氣甩開紀永言的手,眼中不斷瀰漫出清明之色,她死死盯著紀永言:「紀永言,我不嫁你!」
擲地有聲的一句話,瞬間傳入許多人耳中。
全場譁然。
萬分驚愕地注視著台上。
「怎麼回事?」
「不知道啊,要悔婚嗎?」
「都到這時候了才悔婚?」
「……」
許多靠後無法聽到台上聲音的賓客,也在眾人口耳相傳下,知曉了所發生的的事。
「千亦,你在說什麼胡話?是不是太累了?」
紀永言額頭和脖頸處暴起青筋,這番話幾乎是從他牙關里擠出來的。
沒有給紀永言控制她的機會。
戚千亦抓起一旁的話筒,眼中閃爍著萬千光芒,她一字一頓重複道:「紀永言,我不嫁你!不管你用什麼手段,我都不會嫁你!」
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現場人都傻了。
喧鬧聲細細密密地響起,聲音越來越大。
雙方父母倏地起身,錯愕地看著台上。
谷麗樺臉色難看到極點:「親家,這是怎麼回事?這可是婚禮現場!今兒來的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戚千亦是瘋了不成?」
緊挨著董若雲的戚然眼裡陡然迸發出光亮。
她認識且喜歡的戚千亦....回來了!?
戚然的心跟著懸在嗓子眼,看向戚千亦的眼裡只有狂喜。
「千亦。」
紀永言面目愈發可怖,他向前一步,逼近戚千亦:「我就當你是在說胡話,大喜的日子,我們不鬧!好不好?」
「紀永言,放過我,也放過你!」
戚千亦堅定清亮的聲音響徹全場:「你或許愛我,可你從不理會我靈魂的出口,你只是愛我,愛你想像中,我應該有的樣子!但是紀永言,那不是我。」
「所以!到此為止吧!」
紀永言被戚千亦這番話刺得喘不過氣來,他不斷搖頭:「千亦,不是的,我愛你,我真的愛你。」
「紀永言,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?你屢次算計我之時,可曾想過你愛我?」
「不,不是的....」
紀永言抵死不認。
「各位賓客,抱歉,耽誤了大家的時間。」
戚千亦說罷,放下話筒,拎起裙擺,大步朝外走去。
事情來得突然。
又完全超乎常理。
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,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就連紀永言,也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,他猩紅著眼,再也顧不得體面,顧不得前來賓客,他只知道。
一旦讓戚千亦踏出這裡。
他和戚千亦,將永無可能——
紀永言吼得歇斯底里:「戚千亦,我不准你走!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