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已至此。
戚然再糾纏也沒有意義。
「好好休息，晚安。」
戚然強扯出一抹笑，出了戚千亦的房間。
這一晚。
戚然一眼未合，心煩意亂到了極點。
向來嗜睡的戚千亦也破天荒地沒能睡著。
戚然走後，她翻來覆去無法入眠，心裡像是空落落的，又像是塞了一塊巨大的石頭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。
只覺呼吸困難，難以掙脫。
她就這樣睜眼到天亮，也沒能捋清頭緒。
婚禮還是按照紀永言的安排，開始推進。
戚千亦被許多人包圍、簇擁、祝福，她畫著最精緻的妝容，穿著最華麗的婚紗，美得不可方物，艷壓四方。
所有人都在笑。
她也在笑。
但戚然總覺得，戚千亦的笑不達眼底，更像是一具被控制的提線木偶。
眼前的場景對戚然而言其實並不陌生。
戚千亦和紀永言的婚禮作為小說中的高潮劇情，引起過不小的討論。
光是這段，她就看了不下三次。
曾經作為局外人的她，從未想過，她有一天會以這樣的視角來見證男女主的『幸福』。
紀永言為了宣示主權，早在婚禮開始之前，就將二人即將成婚的消息放了出去。
各家營銷號爭相趕製視頻，欲要蹭上這波流量。
沒過多久。
#戚氏集團千金戚千亦&紀氏集團公子紀永言聯姻#
的詞條就轟轟烈烈地上了熱搜。
【領過紀永言的玫瑰花，也算是愛情見證者之一。】
【你們有看到紀永言給的彩禮單子嗎？震瞎我雙眼，我做夢都不敢夢這麼多數字。】
【這算什麼？戚千亦的嫁妝也不差啊！感覺戚董就差把公司直接塞給戚千亦了。】
【聽說戚氏集團以後確實會交到戚千亦手裡，一直把她當作接班人來培養。】
【這是什麼絕美世紀婚禮！？】
【幸福！！祝福！！】
【好夢幻，有種小說男女主歷盡艱辛，終於走到一起的既視感。】
【他們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，第一次看照片就覺得很有夫妻相。】
【祝99。】
有關戚千亦和紀永言成婚的視頻、評論層出不窮。
幾乎所有人都在讚揚他二人的登對。
唯獨韓臻和戚然，在一眾歡聲笑語中顯得尤為格格不入。
戚然手機鈴聲響起，她接通電話，正是韓臻打來的：「你要的照片打出來了，在哪？我給你送過去。」
戚然瞥了眼正在配合拍照的戚千亦，思索片刻，還是道：「我去拿。」
「好。」
五分鐘後。
戚然和韓臻順利會面。
多日不見。
韓臻更加內斂、沉穩，他慣會隱藏自己的情緒，卻無法做到在這樣的場合中不露馬腳。
僅一個照面，戚然便看穿了韓臻眼底的落寞和隱忍。
「戚千亦...怎麼樣？」
說著，韓臻擠出一抹笑，殊不知這抹笑，比哭還難看。
戚然不免有些心酸，畢竟，她曾真情實感地磕過韓臻和戚千亦。
她默了一瞬，答道：「挺好的。」
「嗯，那就好。」
韓臻頷首，很識趣地沒有提及要見戚千亦一面的事。
他把隨身帶來的東西遞給戚然：「幫我向戚千亦帶句祝福。」
戚然接過韓臻遞來的盒子，剛要應允，又聽韓臻道：「不用了，如果她很幸福，我還是不打攪的好。」
「你——」
「嗯？」
戚然猶豫再三，還是開口詢問：「要參加婚禮嗎？」
「嗯，我想見證她最幸福的時刻。」
這次之後。
他將會徹徹底底地放下這段執念。
只盼紀永言能如他所承諾的那般，永遠愛護戚千亦，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。
戚然想了很久。
也沒想出該用什麼話來安慰韓臻。
「我得回去了。」
「嗯。」
「謝謝你幫忙。」
「不客氣。」
回去的路上，戚然打開盒子，從裡面拿出了她托韓臻列印的照片。
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忙著籌備戚千亦的婚禮，她東西要的急，沒人有時間。
恰好韓臻打來電話，她索性就把列印照片的事，託付給了韓臻。
照片是她和戚千亦那晚夜談之後，她隨手拍下的。
當時只覺戚千亦眼裡有光，堅韌自強，勢要與命運抗爭的模樣很美，想要留作紀念。
如今，她不知道該怎麼救戚千亦。
便只能將這張昭示著戚千亦初心的照片打出來送給她。
假若戚千亦看到照片，能想起來時的路，那就皆大歡喜。
假若不能....
那便是他們終究沒有敵過命運，只能自認倒霉。
返回酒店房間時。
房間裡的人依舊很多很雜。
戚千亦朋友不多，紀永言擔心她覺得冷清，叫了不少人過來陪她。
她們每一個都笑盈盈地坐在戚千亦身邊，發出讚嘆：
「千亦，紀永言也太寵你了？」
「他真的給了你所有他能給的。」
「千亦，你真的好命，能遇到紀永言這麼一個帥氣、溫柔、大方，還只愛你一個的男人。」
「紀太太，採訪你一下，你覺得你幸福嗎？」
「肯定幸福啊！遇到這種男人還不幸福，那不是傻嗎？」
「千亦——」
這些人喋喋不休，聒噪不已。
乍一聽來，好似是在恭維戚千亦，可細細品味，不難發覺，她們真正吹捧的對象只有紀永言。
明明戚千亦也很優秀，家世、能力、長相樣樣不輸紀永言。
她拿下過那麼多令人稱奇的大項目，在最短的時間內獨當一面靠實力贏得地位；結果，最好命的一件事，竟然是嫁給紀永言？
瘋了嗎？
戚然瞬間黑臉，她大步上前，氣勢凌厲道：「說這些話之前，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？論相貌，論家世，論能力，戚千亦哪一樣會輸給紀永言？」
「她幸福的來源是自己，不是嫁給紀永言！不會說話的可以閉嘴，免得觸他人霉頭。」
原本還笑著的眾人頓時尷尬，她們扯了扯嘴角：「我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「你們最好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戚然面露不善，環視幾人一圈：「我有事要跟戚千亦單獨說，煩請各位迴避。」
哄鬧的現場被戚然攪黃。
眾人靜了一秒，才紛紛起身離開。
戚千亦緊盯著戚然，她一直沒搞懂，心中的不適感從何而來。
直到戚然這番話，才後知後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