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若雲拉著戚然：「我只是想把能試的方法都試一遍。」

  倘若能明確戚千亦的身體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，他們還有治療的方向可依。

  但現在。

  她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。

  董若雲眼底的脆弱與無奈一覽無餘，戚然忽而語塞。

  董若雲只是想戚千亦醒來。

  她有什麼錯。

  戚然深吸一口氣，沒再阻攔。

  只是，她仍惡狠狠地瞪了紀永言一眼：「只能說話，不能有肢體接觸。」

  「嗯。」

  紀永言點頭如搗蒜。

  於他而言，只要能看到戚千亦，哪怕什麼都不做，他亦是歡喜的。

  就這樣。

  三人以一種詭異的平衡，待在了同一空間。

  紀永言殷切地望著戚千亦，肉麻的情話不要錢一樣說個沒完。

  戚然聽得直犯噁心，索性戴上耳機，隔絕掉紀永言的聲音。

  她這幾天劇組、家裡、醫院三頭跑，著實累得不輕。

  躺了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。

  「然然，然然！」

  董若雲突然大力拍打著戚然，目光如炬地盯著戚千亦的方向：「千亦的手指動了。」

  「什麼？」

  戚然瞪大眼，連忙起身。

  「紀永言，你看到了嗎？千亦的手指動了。」

  董若雲滿眼期待。

  紀永言小心翼翼地搖頭：「沒有。」

  瞬間，董若雲眼裡的光滅了。

  難道，又是她看錯了嗎？

  「阿姨，您別擔心，有我陪在千亦身邊，千亦一定會醒來的。」

  戚然動了動唇，還是壓下了想抽紀永言一巴掌的衝動。

  就他？

  也配？

  配幾把？

  戚千亦做了一個無比冗長的夢。

  夢裡。

  她好似過完了一生。

  從受盡欺凌的幼年；到遇到生命中第一縷光-紀永言；再到與紀永言步入婚姻殿堂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；

  某些不愉快的經歷，混跡在人生這條『長河』中漸漸被稀釋。

  久而久之。

  她有些忘了她和紀永言之間的爭吵。

  只記得她與紀永言初見時，紀永言對她的貼心呵護；

  記得她和紀永言步入婚姻殿堂時的甜蜜；

  記得她一雙可愛的兒女....

  很累！

  她被累到一度沒有力氣睜開眼睛。

  不知過了多久。

  她隱約聽到了許多吵鬧聲，她想讓這些人閉嘴！

  終於。

  戚千亦睜開了眼。

  她睜眼的一瞬，世界好像靜了。

  許是睡了太久的緣故，她的大腦轉得有些遲緩，眼前的三人，她花了些功夫才得以認出。

  「永言？」

  一聲輕喚。

  如同平地炸雷。

  董若雲瞬間哭出聲，她撲在戚千亦身上，如獲至寶般緊緊抱著，泣不成聲：「千亦，你醒了，你終於醒了，你急死媽媽了。」

  戚千亦又緩了緩，才伸手撫上董若雲的背，聲音有些沙啞，有些遲緩：「媽，你別哭。」

  董若雲爆哭。

  天知道。

  她一度以為，自己將要失去戚千亦這個女兒。

  紀永言同樣激動，並迫不及待地證明自己：「阿姨，我沒騙您，我在千亦身邊真的很管用。」

  「千亦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？有沒有哪裡不舒服？」

  董若雲沒空理他。

  戚然無語的直翻白眼。

  戚千亦咳嗽兩聲：「媽，我有點呼吸不過來了。」

  董若雲慌忙鬆開戚千亦，擦了擦淚：「媽媽太激動了，你醒來就好，醒來就好。」

  「媽，對不起，讓你擔心了。」

  「沒事。」董若雲摩挲著戚千亦的臉，又哭又笑：「我的寶貝女兒，你受苦了。」

  說到這兒，董若雲像是想起了什麼：「我這就打電話給你爸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。」

  董若雲慌慌張張去拿手機。

  紀永言見有空子可鑽，立刻湊到戚千亦身邊，親昵地握住戚千亦的手：「千亦，你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，我就在你身邊。」

  「戚千亦醒了，你可以滾了。」

  戚然漠然地注視著紀永言，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。

  然而。

  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，戚千亦會替紀永言說話。

  她昏迷數天，身體各項機能難免不如平常，饒是如此，也沒阻礙她護著紀永言：「戚然，你不該用這種態度對待永言。」

  此言一出。

  在場三人齊齊愣住。

  董若雲嘴角的弧度都僵住了。

  戚然更是瞪大眼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  「戚千亦，你說什麼？」

  「我說！永言是好意，你不該這麼對待他。」

  戚千亦話說得艱難，可對紀永言的袒護卻沒有絲毫敷衍。

  紀永言反應過來後，喜形於色，他立即把戚千亦抱了個滿懷，激動得流出淚來：「千亦，你終於肯正視我了嗎？」

  戚千亦輕輕拍打著他的肩。

  「這些天，你一定很辛苦吧？」

  紀永言眼眶紅了又紅。

  這樣體貼的戚千亦，他有多久沒見過了？他用力點頭，聲音哽咽：「辛苦，但只要你懂，一切就都值得。」

  聞言。

  戚千亦嘴角牽起一抹笑。

  董若雲面上已無喜色，她怔了半晌，才在戚承志的催促下，道：「千亦醒了。」

  「醒了？我馬上就過去。」

  「嗯。」

  收起手機。

  董若雲快步走到戚千亦面前，盯著她問：「千亦，你昏迷之前的事，還記得嗎？」

  紀永言的心陡然懸在嗓子眼。

  即便有所遮掩，他眼中還是不自覺泄露了幾分心虛。

  他太痴迷於戚千亦的體貼、溫順，生怕得而復失。

  「昏迷之前？」

  戚千亦眼裡流露出茫然：「什麼事？」

  董若雲心跳漏了一拍。

  她和戚然對視一眼。

  「我去找醫生過來。」

  戚千亦看著戚然：「戚然，你能出去一下嗎？我有話想跟永言說。」

  「放他和你獨處，我不放心。」

  「永言不會傷害我。」

  戚千亦很執著。

  這下輪到戚然心梗了。

  她有些分不清，戚千亦這是在！？

  但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，戚然也沒了留下來的理由，她只好跟董若雲一道離開。

  病房裡。

  只剩戚千亦和紀永言。

  面對戚千亦，紀永言可謂是緊張到了極點：「千，千亦，我可以解釋...」

  「永言。」

  戚千亦摸了摸紀永言的臉，笑著搖頭：「不用解釋，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！」

  「好！」紀永言重重點頭，只覺眼前的一切幸福的像是在做夢：「千亦，從今往後，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待你好，不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