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0章 打臉雖遲但到

  若說年少時,谷麗樺勉強可以以心機、手段,凌駕於紀淮之上。

  那麼,成年後的紀淮於谷麗樺而言,無疑是危險的。

  谷麗樺既擔心紀淮記恨曾經的事,給她使絆子;又憂慮紀淮居心不良,覬覦紀氏集團,威脅到紀永言的地位。

  因此。

  她迫切地需要紀淮知道她的好,對她少幾分針對。

  紀淮漠然地看向她,眼中冷意更甚。

  凌厲的視線刺得谷麗樺一度不敢與之對視。

  「阿姨,別洗了,當年要不是你,他早就帶著背包走了,哪裡用得著十幾年後再來找?」

  說到這兒,戚然頓了下,似想到了什麼,補充道:「不對!要不是你,他根本不需要離開紀家,背包壓根沒有存在的必要。」

  事實的確如此。

  谷麗樺心中也如明鏡一般。

  可她著實沒想到,戚然會如此直白地將真相赤裸裸地攤開。

  「戚然,你誤會了。」

  谷麗樺心臟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,戚然的每一句話,都有能令她心肌梗死的威力:「當年,我——」

  「行了,還拿人當小孩糊弄呢?你看我倆誰會吃你這套?」

  戚然注視著谷麗樺,她的氣場沒紀淮那麼強,可小嘴卻像淬了毒一樣,叭叭叭幾句下來,令谷麗樺險些壓不住慌張,冷汗冒了一遍又一遍。

  心臟像坐上過山車,忽上忽下。

  谷麗樺實在怕了戚然,不敢再跟她糾纏,強行轉移話題:「紀淮,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,就每樣菜系都準備了一些,希望你吃得開心。」

  紀淮沒有看她,亦沒有回話,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角都沒有施捨給她。

  見狀,谷麗樺幾不可聞地呼了口氣,強壓下內心情緒,不再主動開口,只將人帶去餐廳。

  許是窮慣了的緣故。

  谷麗樺喜好奢華,整個別墅內部均被布置的富麗堂皇,高調到甚至有些刺目,餐廳也沒例外。

  紀偉菘、紀永言、戚千亦已在餐廳落座。

  紀偉菘坐在主位。

  看到紀淮,紀偉菘神色微變,坐直身子,喚了句:「紀淮。」

  紀偉菘穿著舒適的家居服,個子很高,人卻精瘦得有些空空蕩蕩,眼瞼處的烏青有些明顯,嘴唇也沒太多血色,乍一眼瞧過去...有種被掏空的感覺。

  紀淮抬眼打量他,冷笑一聲,意有所指道:「這麼多年,你還真是沒一點變化。」

  「來,坐這兒。」

  紀偉菘指著身旁的座位。

  按照平時的習慣,他身邊的位置本該是谷麗樺的。

  谷麗樺邁向紀偉菘的步子一頓,嘴角的笑驟然有些僵硬。

  戚然不著痕跡地扯了扯紀淮的衣袖。

  紀淮會意,大步朝紀偉菘走去,在他身邊落座。

  紀偉菘絕對不是個稱職的父親,但勝在他和紀淮多年未見,總歸是有幾分稀罕。

  紀淮落座。

  紀偉菘盯著他看了許久,似透過他,回憶起了他的母親。

  紀淮的母親是當年首屈一指的絕世美人,追求者無數;紀偉菘見到他母親的第一眼,就驚為天人,並立即展開無比迫切的追求。

  為了能打敗一眾追求者,紀偉菘可謂貼心殷勤到極點。

  美人在懷後,他們的確度過了一段恩愛日子。

  但可惜。

  紀偉菘骨子裡的劣根性沒有消失。

  再美的皮囊也有膩的一天,再噁心的屎,因為沒吃過,也能給他帶來新鮮感。

  紀偉菘還是出軌了。

  從最初的偷偷摸摸,到真相敗露後的有恃無恐,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批又一批。

  愛能滋養一切,也能摧毀一切。

  紀淮的母親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,日漸消減,直至香消玉殞。

  「你母....」

  紀偉菘剛開口,就被谷麗樺狀似無意打斷:「既然人都到齊了,咱們開始?他們工作辛苦,肯定又累又餓。」

  該說不說,還得是谷麗樺。

  紀偉菘一張嘴,她就知道會放什麼屁!且第一時間中斷,時刻謹防紀偉菘通過敘舊,增強和紀淮的感情建立。

  契機不對,紀偉菘只能把那份懷舊的心思咽回肚子裡:「吃!動筷,都動筷。」

  見機會合適,紀永言主動提及:「爸,父子哪有隔夜仇?不如索性讓我哥回來!」

  桌子底下,谷麗樺險些把紀永言踢殘,也沒能攔住他的口不擇言。

  此言一出,場上幾人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。

  紀永言自認為是為紀淮好,即便扛著從谷麗樺而來的壓力,也要替他向紀偉菘討一個『恩典』。

  「永言,這是你哥和你爸的事,你不要插手。」

  谷麗樺看向紀永言,眼神鋒利,若非場合不對,不便動手,她甚至想手動把紀永言的嘴封上。

  紀偉菘聽進去了。

  「紀淮,搬回來住吧。」

  谷麗樺頃刻間如臨大敵,連呼吸都有了瞬間的停滯,她捏著筷子的手驟然收緊,眼睛死死盯著紀淮。

  紀淮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,看向紀偉菘:「住哪?」

  紀偉菘一怔,隨即答道:「就住你原來的房間。」

  「可我聽谷麗樺說,你讓人扔了我房間裡的所有東西。」

  這句話,紀淮是衝著谷麗樺去的。

  他無意跟谷麗樺計較,可也不願谷麗樺屢次三番拿他當傻子戲弄。

  他厭憎紀偉菘,可也深知紀偉菘的脾性。

  以紀偉菘對他的關注程度,壓根連命人將東西扔掉的指令都懶得下。

  紀偉菘倏地皺緊眉頭,不悅的眼神落在谷麗樺身上:「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?」

  谷麗樺當即心驚肉跳,她篤定以紀淮的脾性,不會跟紀偉菘對峙,才會肆無忌憚地往紀偉菘頭上扣屎盆子。

  可她萬萬沒想到,紀淮竟然!

  面對紀偉菘的質問,谷麗樺只能儘可能表現得無辜:「你當時在氣頭上,事情又過了十幾年,可能你忘了...」

  紀偉菘重重落筷,目光不善:「谷麗樺,你很清楚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背後耍手段。」

  谷麗樺渾身一顫,連忙解釋:「我沒有。」

  這樣的解釋過於蒼白。

  谷麗樺被紀偉菘盯得渾身發毛,只能承認道:「我擔心你看到紀淮的東西會生氣,才會把他的東西清理出房間....」

  說著,她言語中多了幾分急切:「但是我沒扔,我只是收進了庫房裡。」

  打臉雖遲但到。

  餐廳靜到落針可聞,谷麗樺的臉火辣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