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千亦捏著資料的手驟然收緊，眸底溢出些許慌亂。
不得不承認。
韓臻的話正中『靶心』，她真的很害怕自己會莫名其妙去做什麼紀太太。
戚千亦總是沉默，韓臻似早已習慣，並不介意，只自顧自地說：「戚千亦，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，隨時開口，咱倆雖然沒什麼深厚情誼，但不至於連幫個忙也摳摳搜搜。」
「謝謝。」
見戚千亦沒拒絕，韓臻面上浮現出一抹極淺的喜色：「說定了？」
「嗯。」
言歸正傳，韓臻拍了拍資料：「來吧，談談項目。」
「帶電腦了嗎？」
「帶了。」
韓臻把電腦打開，放在戚千亦面前。
戚千亦手放在鍵盤上，邊敲邊解釋：「我先把幾處要點和方向列出來，等下給魏總去個電話，我親自給他講解。」
「行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。」
韓臻嘴角噙起一絲笑。
戚千亦說話間隙，韓臻也會補充一些最新信息進去。
「這個部分還需要重新核算一遍。」
「魏總那邊的意思是....」
「行，那咱們今兒加個班，儘快出一版方案。」
休息室里，只有二人討論工作的交談聲。
不得不說。
韓臻是個很好的生意夥伴，眼毒、心細、如同一個龐大的資料庫，戚千亦提出的所有問題，他都能對答如流，且十分樂於分享、傳授。
毫不誇張的講，戚千亦能有如今的進步，跟韓臻脫不開干係。
另一邊。
戚然找上紀淮，說明了他休息室被『徵用』的事。
四周到處是眼睛，即便紀淮很想跟戚然貼貼，但依然克制，只點頭道：「沒關係，你做主就好。」
「公司那邊的事還很忙嗎？」
「嗯。」
紀淮頷首：「不過我會儘量抽多的時間在劇組。」
自從紀淮正式進組拍攝《真相》，餘子濯就徹底『瘋』了，比過年的豬還難按。
眼見著出國的目的泡湯，他認定紀淮『戀愛腦』上頭，無可救藥，索性負氣離開。
聽說去了BD看極光，再懶得理會公司的事。
起先。
公司還能正常運轉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，總少不得有些事情需要決策人拿主意。
紀淮只能公司劇組兩頭跑。
「沒關係，你只管忙你的，別耽誤你的戲份就好。」
四下瞥了眼，見無人注視，戚然偷偷勾了勾紀淮的手指，以示安慰。
紀淮驟然綻開笑意，嘴角的弧度差點沒壓住：「好。」
向浩淼要求高，但劇組大多數演員顯然還不具備一場穩過的實力。
尤其，電影的質量需要勝過電視劇很多，才能扛起大熒幕的『捶打』，因而，一場戲反反覆覆拍很多次，甚至磋磨半天到一天的時間也是常有的事。
原本定好的拍攝日期在赤裸裸的現實面前被沖得稀碎。
「紀淮。」
聽到動靜，戚然倏地縮回手，回頭看去。
來人是向浩淼。
他穿了件很普通的衛衣，大概最近幾天都沒換過，衣角處還有一灘褐色的污漬。
跟他的衣服比起來，他本人更加潦草，沒時間打理的頭髮亂得不成樣子，眼底的烏青格外明顯，整個人像是被吸乾了精氣，開機之前的神采奕奕蕩然無存。
雖然每天都見。
但乍一眼這麼看過去，戚然還是有被驚到。
「你這是？」
「紀淮，你有時間幫忙做個指導嗎？」
說著，向浩淼抓了抓頭髮，臉上寫滿了『救救我，救救我』。
「有。」紀淮默了一瞬，道：「不過你這是？」
「太累了。」
向浩淼深吸一口氣，強忍著委屈不敢在紀淮面前表露，但還是沒忍住說了句：「導演真不是人幹的活。」
偌大的劇組，涉及到的演員、工作人員人數眾多，全部得由向浩淼來調配。
他初出茅廬，暫時還沒組建出完全屬於自己的團隊。
除卻一直跟在身邊的另兩位搭檔以外，其他人都是臨時搭起來的。
摸著石頭過河的滋味不好受。
偏偏他又不肯放過自己，降低標準，自然被折騰得夠嗆
聞言，戚然適時站出來，伸手拍了拍紀淮：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紀老師，紀老師無所不能，什麼都會，對嗎？」
戚然看向紀淮。
紀淮墨色的眸中浮起笑意：「對。」
有了戚然助攻做說客，向浩淼多了幾分心安，眼巴巴地看向紀淮。
「走，去片場看看。」
「好。」
向浩淼點頭如搗蒜，向戚然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。
向浩淼哪裡知道。
戚然甚至比他還要迫切地想要《真相》一炮而紅，創造出史無前例的好成績。
於向浩淼而言，這只是一部電影。
但於紀淮而言，卻很有可能會同命運一起綁定。
片場。
由於拍攝再次中斷，現場演員群龍無首，又沒有表演眉目，只能聚在一起相互給意見，儘量理解向浩淼想要的狀態。
向浩淼拿了劇本給紀淮，同時做出講解：「紀淮，這場戲....」
整個劇本紀淮吃得很透，不必聽向浩淼講完，也能抓住重點。
「我懂了，你跟我過來。」
「好。」
向浩淼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上，滿臉期待。
紀淮調教演員的確很有一套，三言兩語，就將人物動機剖析得清清楚楚，再佐以親自示範。
不多時，就把向浩淼打磨了很長時間都沒啃下來的『硬茬子』給捋順了。
演員學習的過程中，向浩淼也沒歇著。
他記錄下了紀淮的所有思維方式，並在心底默默揣摩。
「嚮導，開機拍一次試試。」
「好。」
向浩淼連連點頭。
經紀淮調教，幾個演員終於得以抓住重點，雖然沒能一步到位，但勝過先前太多。
留意到了他們幾個的細節問題，紀淮叫停拍攝，上前進行了新一輪的點撥。
這一回。
向浩淼總算如釋重負般地道了句：「很好，這條過了。」
不止是向浩淼。
被折騰得不輕的幾個演員亦狠狠鬆了口氣。
「紀淮，太謝謝你了。」
向浩淼不安地搓了搓手。
紀淮0片酬出演也就算了，明明公司那邊忙得要死，還得擠出時間來『兼職導演』，他作為導演實在慚愧。
「沒有人生來就是大導演，所有人都是從新人過來的；更何況電影剛開機不久，演員之間不熟，且還未徹底吃透角色，進展緩慢很正常，不必太心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