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，封璐心裡什麼都明白。
明白她不是心甘情願，明白她這兩年的苦楚。
只不過，像她這樣身無依仗的人，不配被在意情緒罷了。
封璐翻了個白眼，仿佛前面的服軟已到忍耐極限，她語氣不善地怒視著鄭思楠：
「鄭思楠，你別給臉不要臉，能跟在我身邊見世面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，離開我，就你這副窮酸樣子，還能有什麼好出路？」
此言一出。
鄭思楠心底最後一分膽怯也被怒火侵蝕，眸中的怒火幾乎要凝結成實質：「能不能有好出路，你等著看看不就知道了嗎？」
說罷。
鄭思楠冷著臉大步朝門外走去，儼然一副要跟封璐撕破臉的架勢。
封璐態度強硬，心裡卻不受控制地慌了一瞬，但還是強撐著凌厲怒喝：「鄭思楠，你敢！」
鄭思楠步子一頓，回頭看向封璐，嘴角勾起譏諷之色：
「我當然敢！如你所言，我只是個窮酸的下等人，哪怕賠上全部，也不過是繼續一無所有罷了，我有什麼好怕的？」
話落，鄭思楠眸中翻湧出一抹嗜血的猩紅。
這一刻，鄭思楠是真的生出了魚死網破的衝動。
辦公室的門被打開。
鄭思楠和封璐的經紀人撞了個正著。
二人剛剛的對話，全部被封璐的經紀人-卓蘭汶聽了去，她銳利的眸光落在封璐身上，像是在無聲警告。
封璐自知理虧，默默將頭垂下。
「思楠。」
卓蘭汶親昵地拉起鄭思楠的手，語氣柔和，態度和善：「你放心，我替你做主！封璐紅了以後，飄得不成樣子，早就該好好敲打，也怪我，工作太忙，才一直疏於管教。」
「你放心，這次之後，我一定讓她收性子。」
「不過你這姑娘嘴巴真是嚴，怎麼沒提早告訴我？我也好給你做主。」
卓蘭汶篤定鄭思楠沒見識，企圖放軟態度，跟鄭思楠說幾句『掏心窩子的話』，以此籠絡。
聞言，鄭思楠皺緊眉頭，狠狠甩開卓蘭汶的手：「裝模作樣做什麼？該不會指望這三言兩語就讓我信你的鬼話？」
卓蘭汶笑得更加和善：「當然不會，讓你受這麼大委屈，怎麼可能輕飄飄就揭過？就算是你同意，我也不答應。」
「我是這麼想的....」卓蘭汶不僅沒怪罪鄭思楠排斥，反而表現得更加親昵：
「從今天起，你的工資在原有的基礎上再翻三倍，新增績效獎金，只要你工作表現好，績效獎金絕對能遠高於你的工資。」
鄭思楠還沒表態，封璐率先坐不住了，她猛地拔高音量，不滿道：「卓姐。」
「你閉嘴！」
卓蘭汶狠瞪她一眼，震怒道：「還嫌惹的事不夠大嗎？」
封璐沒出口的話，硬生生咽下，若是從前，她少不得要嗆回去，但這個節骨眼，她不敢頂嘴。
畢竟，她的前途還被捏在卓蘭汶手裡。
卓蘭汶開出的籌碼極具吸引力，尤其是對鄭思楠這種急需用錢的人，無疑誘惑到極點。
而卓蘭汶正是捏准了鄭思楠的軟肋，才會如此表態。
要是從前。
鄭思楠只看眼前利益，必定會答應，但這兩年來，她歷練不少，心境、眼界都有了進步。
她太清楚。
這是卓蘭汶的慣用伎倆，先用好處攏住她，待榨乾她身上的價值，立刻就會卸磨殺驢。
到那時，她會真正成為砧板上的魚肉，任人宰殺。
「我可以配合你們的洗白營銷。」
封璐臉上瞬間瀰漫出得意，她就知道鄭思楠是十足的下賤坯子，只需要給一點點好處，立刻就會轉著尾巴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表忠心。
卓蘭汶同樣綻開笑意，她攬住鄭思楠的肩，道：「我就知道，思楠你是個聰明孩子，從見你第一面起，我就很喜歡你，果然，你值得。」
鄭思楠再次掰開卓蘭汶的手，面無表情道：「我有條件。」
「當然。」卓蘭汶連連點頭：「你儘管提，不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。」
「鄭思楠，你別得寸進尺，你——」
封璐話沒說完，卓蘭汶反手就拍了她一掌：「你閉嘴，什麼時候能改改你的臭毛病？我警告你，再讓我發現你欺負思楠，我肯定不輕饒你。」
封璐臉色倏地陰沉，但礙於卓蘭汶的壓迫，只能忍氣吞聲。
卓蘭汶煞有其事地安撫道：「思楠，咱不理她，以後你有我撐腰，什麼都不用怕。」
鄭思楠直接言明目的：「你們必須同意我的辭職申請。」
卓蘭汶和封璐對視一眼。
「為什麼？」
「思楠，你再好好想想，我給你開出的薪資待遇可不低；我可以向你保證，我給你的，縱觀整個行業也是頭一份，你離開這兒，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。」
「同意，我立刻配合；不同意，那就繼續拖著，相信你們比我更迫切。」
撂下這句話，鄭思楠推開卓蘭汶向外走去。
「卓姐，怎麼辦？」
卓蘭汶狠瞪封璐一眼：「給我管好你的嘴。」
「嗯。」
卓蘭汶大腦飛速運轉，一番利弊權衡後，還是追上去道：「我同意。」
把鄭思楠困在封璐身邊直至事態結束自然是上上策，但如若做不到，只要不撕破臉，事情就不算太糟。
「先走離職程序。」
「先配合公關洗白。」
鄭思楠和卓蘭汶齊齊出聲。
四目相對，拉鋸再次展開。
鄭思楠這回一改常態，表現得十分強勢。
倒是封璐率先打破僵局：「行！先走你的離職程序。」話落，她看向卓蘭汶道：「借她幾個膽子，她都不敢出爾反爾。」
鄭思楠微微握拳，但沒說什麼。
拿到離職證明的那一刻，鄭思楠心中壓了兩年的巨石終於得以消散。
她盼這一天盼了太久。
至於簽合同初期給她的那筆錢，封璐自然沒有立場再要回去。
把離職證明收進包里。
鄭思楠開始配合進行洗白營銷。
沒什麼洗白比當事人現身澄清更有力度。
鄭思楠和封璐一起接受了卓蘭汶安排的記者採訪，採訪中，鄭思楠鄭重說明，從未遭受過來自封璐的職場霸凌，視頻畫面中的那些所謂霸凌，只是在陪封璐訓練演技而已。
封璐不愧為演員，姐妹情深的戲碼被她演繹得十分到位。
不了解她真正面目的人，很容易被騙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