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故意激怒

  陸硯深還特意找來了轎子,鋪著厚厚一層軟墊將人抬上去,再三叮囑叫人一路小心。

  「你們先走,我去去就來。」

  叮囑完,他轉頭帶著珍稀藥材去探望慶祥公主,可惜,人沒見著卻見著了在院子裡坐著的雲瓷。

  二人四目相對,雲瓷神色淡然的望著對方,盯著那雙眼睛總覺得有些眼熟。

  「縣主。」陸硯深紳士的微微笑,目光很開挪開看向了身後位置:「不知公主可在,我帶來了一些藥材,不知公主能否用得上?」

  雲瓷搖搖頭:「陸將軍來晚一步,公主已經帶著小公子回京了。」

  「走了?」陸硯深失落,隨後又問起小公子傷勢如何,並沒有要結束話題的意思,來到了雲瓷面前:「我聽說縣主和陸家有些舊怨,二弟已經不再了,縣主能否大度不計前嫌和陸家化干戈為玉帛?」

  聽著對方的語氣,雲瓷為了驗證一下心中的猜想,對陸硯深十分客氣地說:「若是陸硯辭有將軍一半的教養和大度,智慧,我也不至於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,還是葉姑娘有福氣,能嫁給陸家大郎,不似我,嫁了那麼個……唉,不提也罷。」

  雲瓷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啟齒的鄙夷眼神。

  陸硯深臉色微變,脫口而出:「二郎有什麼不好?」

  「二郎能霸占寡嫂,放著新婚妻子不聞不問,連做個人都不配,如何和大郎比較?」雲瓷言語中毫不遮掩對陸硯深的欣賞,處處貶低陸硯辭。

  「話不能這麼說,二郎也有不得已的苦衷。」陸硯深吸了口氣,再次辯解說:「嫡次子本就被人壓制一頭,他不過是被人算計了才落得今日下場,若是二郎成了嫡長子,未必會比今日的大郎遜色。」

  聽著他這麼說,雲瓷心底懷疑的種子再次升起,有些人就算再模仿,可有些小動作和下意識的反應卻是騙不了人的。

  陸硯深在外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謙謙君子,極少會在背後非議人,和將士們出生入死,除了在葉嘉儀身上栽了跟頭之外,渾身上下就沒缺點。

  可眼前這位,明顯就不是那種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。

  整個人有一種陰鬱狹隘,得逞之後的小人之感。

  據她所知,兩兄弟從小就被分開了,一個是陸老夫人親自帶大,一個是陸夫人帶大的,相處時間少之又少。

  就算是再親密的兄弟,陸硯深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弟弟這麼欺辱,他還能這麼大度?

  不可能!

  雲瓷莞爾一笑,不認同地搖頭:「有些人天生就喜歡找藉口,即便沒了阻礙,放著京城這麼多助力,依舊是爛泥扶不上牆!可有些人,譬如大郎,所有的功勳都是自己拿命換來的,如何能比較?」

  她盯著陸硯深的臉色,果不其然看見了一抹惱羞成怒。

  惱羞成怒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!

  情況明顯不對勁。

  「既然公主不在,我便改日再去公主府探望吧。」陸硯深強擠出微笑轉身離開。

  雲瓷盯著他的背影越看越眼熟,喊了一聲疾風:「你親眼看見陸家祖墳里躺著的人是陸硯辭?」

  疾風點頭:「的確是屬下親眼所見。」

  「不,陸硯辭沒死,死的那個的確是英年早逝人人惋惜的陸硯深!」雲瓷篤定,肯定是陸家為了給陸硯辭洗白,故意折騰這一出。

  陸硯辭活著就是個廢物,人人喊打,一輩子抬不起頭。

  可一旦換個身份,成了僥倖不死的陸硯深,那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
  「姑娘的意思是,棺木里的人戴著人皮面具?」疾風忽然有些懊惱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確定清楚呢。

  他立即說:「姑娘,屬下這就去再探一回。」

  「嗯!」雲瓷點頭。

  這時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,慶祥公主走了出來,她眼眶泛紅,雲瓷上前:「是不是小公子醒了?」

  「沒有。」慶祥公主心都快碎了。

  允哥兒在睡夢中都被嚇得不輕,兩隻手緊緊地攥著被子,渾身顫抖,嘴裡喊著不要殺我。

  任憑她怎麼喊,允哥兒都沒反應。

  「義母若是信得過,我可以試一試。」雲瓷也顧不得醫術暴露了,小孩子要是被刺激,極有可能會造成極大的心理障礙,必須要儘快疏導。

  「好,你儘管試!」

  對於雲瓷,慶祥公主一直都是很信任的。

  隨後雲瓷進了屋探望昏迷不醒的小公子,從夏露那取來了銀針,一針落下,小公子瞬間身子都軟了,眉頭漸漸舒展開。

  她伸手把脈,小公子外表只是皮肉傷,但心理緊繃著,還沉浸在被追殺的夢境中。

  無奈之下,雲瓷只好調了一副安神香點燃。

  沒一會兒小公子陷入了睡熟中,也不再說夢話了。

  「義母,我曾在書上看見過一個例子,就是情景再現,讓小公子重新回到後山禪院,讓他感受那一切只是個夢境,否則他會無休止地陷入噩夢中,久而久之會導致他神志不清,再不願和人交流了。」

  一聽這話,慶祥公主立即派人將後山禪院重新布置。

  一個時辰後將小公子挪去了禪院,雲瓷將安神香給掐滅,再次一枚銀針落下。

  不一會兒小公子悠悠然醒來,烏黑的眼珠子滿是惶恐不安,慶祥公主則是笑著將人攬入懷中:「允哥兒醒了。」

  「母親,我怕……」

  「怕什麼呢,母親這不是在這麼,是不是又做噩夢了?」慶祥公主臉上掛著柔柔的笑,和往常一樣給允哥兒穿衣裳,牽著他的小手:「母親答應你,以後不會將你一個人留在這了。」

  允哥兒似懂非懂的點頭,然後目光環視一圈,他有些迷茫,伸手摸了摸臉頰。

  「允哥兒,母親給你帶了幾條魚,咱們去放生好不好?」慶祥公主極有耐心地哄著。

  「好。」

  允哥兒被懵懵懂懂地牽著去了後山,一出來他看著沒什麼變化的禪院,並沒有打鬥的痕跡,還有池子裡的魚兒游來游去。

  他又問:「怎麼換侍衛了?」

  「他們幾個辦事不力,養死了母親的一條魚,母親就罰他們跪著反省。」

  生怕允哥兒不好糊弄,慶祥公主一個眼神示意,從前跟著允哥兒伺候的侍衛一排排的跪在了不遠處,根本看不出受傷的痕跡。

  「那條魚可是母親費了好大功夫弄來的,真是可惱。」慶祥公主故作惱怒地皺著眉頭。

  允哥兒趕緊摸了摸慶祥公主的手背:「母親不生氣,以後我給你養著。」

  「好呀。」

  看著允哥兒重新恢復了正常,慶祥公主狠狠地鬆了口氣。

  一旁的雲瓷嘆氣,幸好允哥兒年紀小又被慶祥公主保護的很好,對外界的惡還沒見識到,也有好糊弄。

  就連身上的傷也被解釋是睡著了從床上掉下來了。

  允哥兒搖頭:「母親,我一點兒也不疼。」

  餵了半個時辰的魚兒,慶祥公主哄著允哥兒跟她一塊下山,雲瓷也保證會每日都去一趟公主府探望。

  「小公子他生來體弱,是因為他這顆心有殘缺,經不起大喜大悲,但也不是沒法子治療,只是需要耗費些精力。」

  雲瓷不敢保證一定會將小公子救好,但會盡力,這孩子實在是太乖巧了。

  慶祥公主拉著她的手:「有些事我知你為難,但本宮絕不會對外宣揚,本宮不求其他,只求允哥兒能多活幾年。」

  「義母嚴重了。」

  「雲瓷,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情況,本宮求你定要盡最大的能力護住允哥兒。」慶祥公主已經被捲入了權利的中心,被人算計也是遲早的事,能不能勝出還是個未知數。

 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允哥兒。

  但慶祥公主心裡有個直覺,雲瓷是個有本事的,一定能笑到最後。

  「好,我答應義母,不論立場定會救小公子。」雲瓷舉起三根手指頭保證。

  慶祥公主吸了吸鼻子:「走吧,咱們下山。」

  下山途中意外再次遇見了陸硯深的馬車,陸硯深特意在山下等候,目光灼灼地盯著雲瓷:「縣主,為何要騙人?」

  雲瓷詫異,他竟然還沒走。

  「你怎麼在這?」慶祥公主沉聲問。

  陸硯深趕緊下了馬車,指了指身後的藥物:「回公主話,這是微臣聽說寺里有人受傷,所以帶來的藥,卻不曾想被縣主給誤會了。」

  雲瓷壓低聲音在慶祥公主耳邊嘀咕幾句,慶祥公主恍然對著陸硯深倒是沒有什麼臉色,道了謝:「多謝陸將軍好意。」

  說完慶祥公主就上了馬車,放下了帘子並沒有打算再交流的意思。

  這不,陸硯深探究的眼神落在了雲瓷身上:「縣主,剛才在山上我已經代替陸家向你賠罪了,還請你日後不要再對陸家有偏見。」

  「陸家大郎誤會了,我也是迫不得已,畢竟前來送藥的人實在是太多了,並非有意刁難。」雲瓷淡淡解釋一句,跟著上了馬車也不管陸硯深的臉色有多難看。

  在她眼裡,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家子氣,一樣的上不得台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