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0章 自取其辱

  「皇上駕到!」

  門外小太監高高喊。

  不一會兒帘子被撩起,傅璽穿著件明黃色龍袍走了進來,他眸光一掃,詫異地看向在座之人。

  「皇后這裡來客人了?」傅璽停住腳,轉身要走,老嬤嬤見狀一咬牙跪在了地上:「皇上,求您一定要給太夫人做主啊。」

  傅璽擰著眉回頭撇了眼老嬤嬤。

  老嬤嬤欣喜不已,往日傅璽都在前朝,她根本見不著,今日這麼好的機會,肯定要和傅璽告狀。

  皇后簡直太過分了,還有四姑娘也是仗勢欺人,壓根就沒有把謝家放在眼裡。

  如今江家是四姑娘的長輩,肯定不會再幫著謝家說話了,可皇上不一樣啊,他身上還流著一半謝家人的血呢。

  太夫人可是傅璽正正經經的長輩!

  所以,老嬤嬤篤定皇上一定會給太夫人撐腰做主的。

  老嬤嬤哭得那叫一個悽慘啊,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就好像謝昌言受了多大委屈一樣。

  「皇上,太夫人幾次求見皇后娘娘都被人拒之門外,急得太夫人犯了舊疾,身子一日不如一日,昨兒還咳血了,今日趁著身子略略好些,親自來鳳棲宮求皇后娘娘救命,卻不曾想被皇后身邊的夏露給羞辱了,皇上,您可要給太夫人撐腰做主啊。」

  老嬤嬤一邊哭還一邊衝著傅璽砰砰磕頭:「皇上,太夫人如今在宮裡就您一個親人了,這麼多年在邱麗,可是沒少惦記您,您不該讓太夫人寒了心。」

  話落,在場的人都靜下來了。

  老嬤嬤心中得意,礙於面子,皇上肯定要和皇后算帳的。

  「夏露!」傅璽揚聲。

  夏露應聲上前一步,可她並不沒有害怕和緊張,跪在地上行禮,正打算解釋。

  卻沒想到傅璽道:「給朕掌嘴!」

  「啊?」夏露愣了愣,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,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傅璽,確定是自己沒聽錯。

  「當鳳棲宮是什麼地方,吵吵鬧鬧的惹皇后心煩,給朕狠狠的掌嘴!」傅璽沉聲。

  夏露二話不說就起身,朝著老嬤嬤的臉左右開弓,力道不輕,打的老嬤嬤慘叫連連。

  沒一會兒嘴角就出血了,一張臉高高腫脹,看著就嚇人。

  謝昌言緊抿唇,一言不發的看向了傅璽。

  直到老嬤嬤身子一軟趴在地上,夏露才停下手,老嬤嬤仰著頭看向了傅璽的,嗚嗚咽咽一張嘴便是血,話都說不清了。

  她強忍著疼,再次開口:「皇上……您就是打死老奴,老奴也要說,在邱麗,太夫人可不是這個待遇。」

  「繼續掌嘴!」傅璽道。

  夏露忍著掌心的麻木朝著老嬤嬤繼續左右開弓。

  殿內誰也沒有開口,只有啪啪的耳光聲。

  又過了會兒,夏露停下。

  傅璽居高臨下的看向了老嬤嬤:「今時不同往日,莫要拿往日的事說事,誰若敢給皇后臉色瞧,不論原因,朕必深究!」

  老嬤嬤被傅璽眼中的殺氣給嚇著了。

  「日後誰再敢在皇后面前撒野,是打是殺,你自己掌握,朕保你無虞!」

  這話是傅璽對夏露說的。

  夏露重重地點頭:「奴婢遵旨。」

  傅璽是拂袖而去的,人走後,殿內依舊寂靜,偶爾有老嬤嬤疼得斯哈哈抽泣的聲音。

  老嬤嬤強忍著哭,她沒有想到皇上會這麼心狠,一點也沒有將太夫人這個長輩放在眼裡。

  更低估了皇后在皇上心裡的位置。

  不問原因,就能打殺……

  老嬤嬤看向了謝昌言,瞧著她臉色發白,身子搖搖欲墜,片刻後身子軟軟地倒在了椅子上,失去了意識。

  「太夫人!」老嬤嬤激動上前。

  雲瓷見狀安排了兩個人將謝昌言給抬回去了,地上的殘渣和血跡很快就被清理乾淨。

  殿內重新點燃了薰香,一切就像是沒發生過。

  納蘭清坐下來:「長姐不必生氣,犯不著。」

  雲瓷搖了搖頭,她每天要做的事有很多,實在沒必要為了謝昌言生氣,從前她敬佩謝昌言一個人在外幾十年。

  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憐惜,可現在麼,謝昌言的不幸福又不是自己造成的。

  是她的命。

  她才不會幹涉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舒芳閣

  錦挽坐在院子裡發呆,聽著大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,她探了探腦袋,看見好幾個小太監抬著人回來。

  遠遠看去應該是太夫人的衣裳。

  於是錦挽想都沒想,趕緊出去一趟。

  「慢些,慢些。」老嬤嬤支吾不清的說。

  小太監將太夫人給放在了軟榻上後便離開,老嬤嬤垂眸抹淚,一抬頭便看見了錦挽。

  錦挽看著老嬤嬤臉上的巴掌印倒吸口涼氣:「這是誰打的?」

  誰這麼大膽?

  老嬤嬤滿臉羞愧:「此時說來話長,姑娘還是別問了。」

  說話間謝昌言也悠悠然醒來了,她慢慢坐起身,看了一眼老嬤嬤,未開口門外闖入一道身影。

  南宮祈剛才也看見了謝昌言被抬回來,喊了聲祖母。

  見著南宮祈,老嬤嬤就像是看見親人似的,撲通跪在地上:「三殿下,您可要給我們太夫人做主啊,太夫人在臨安過的就不是人過的日子,人人都能上來踩一腳。」

  老嬤嬤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,惹得南宮祈眉頭緊皺,緊緊攥著拳頭;「皇上竟敢這般羞辱您?」

  謝昌言搖搖頭:「是謝家理虧在先,和皇上無關。」

  「太夫人,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替他人隱瞞了,您這些天在臨安過的是什麼日子,兩位姑娘又是什麼待遇,大老爺現在躺在榻上生死不明,皇后故意不救,今日又當眾羞辱您,您什麼時候過過這樣的日子?」

  老嬤嬤恨不得將這話告訴邱麗帝,往常,誰敢給太夫人氣兒受,邱麗帝一定會大發雷霆給太夫人做主的。

  傅璽這個親孫子,到底是隔了一層。

  南宮祈心口起伏;「簡直太過分了,祖母,這件事我一定會告知父皇的,小小臨安竟敢如此,父皇若是得知,必定不會饒恕。」

  一群人在耳邊說話,謝昌言揉了揉眉心:「你們先出去吧,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」

  南宮祈臨走前叮囑了謝昌言好好休養,便出去了,錦挽俯身後也離開了,只有老嬤嬤留下來了。

  「唉!」謝昌言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  老嬤嬤站起身,一隻手裡還拿著帕子輕輕的擦拭眼角:「太夫人,您受委屈了。」

  「這裡不是邱麗,是臨安,皇后也不是當初的皇后。」謝昌言苦笑,當年的慕皇后,她可是拿捏死死的。

  如今的這位納蘭皇后,聰明的可怕,讓她一點把柄都抓不到,更沒有軟肋。

  何況還有傅璽明目張胆的偏袒。

  「太夫人,咱們不該回來的。」老嬤嬤捂臉哭泣,手一碰到傷口,疼得眼淚直流。

  她就不明白了,納蘭雲瓷除了有點姿色,又生了個兒子之外,怎麼就把傅璽迷戀成那副模樣。

  愧為一國之君!

  連最基本的孝順都忘了。

  謝昌言苦笑沒有說話,擺擺手,讓老嬤嬤出去抹點藥,老嬤嬤搖頭:「老奴皮糙肉厚的,並無大礙,您可千萬要消消氣,彆氣壞了身子。」

  「去吧,我靜一靜。」

  見謝昌言不想說話,老嬤嬤起身退下了,人一走,錦挽便進來了,走到了謝昌言身後,伸手給謝昌言揉揉肩。

  謝昌言睜開眼,苦笑:「幸虧你已經找好了婚事,否則就是白白給你耽擱了。」

  「太夫人說什麼呢,錦挽並未怨過您,一切都很滿意。」錦挽的聲音柔柔的,根本聽不出喜怒。

  「當初你大姐姐沒嫁入宮就對了,那樣的性子,被人算計了,也不自知。」

  謝昌言慶幸自己拒絕了紫煙要入宮的念頭,紫煙根本就不是納蘭雲瓷的對手。

  「太夫人做什麼都是對的,只是沒有遇到理解您,偏袒您的人罷了,皇上皇后經歷過種種磨難,並非一般人可以比較的。」錦挽並不認為雲瓷有錯。

  只不過每個人的角度不一樣罷了。

  何況,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愛美色,見異思遷的,傅璽就是那個例外。

  說著說著謝昌言斜靠在榻上睡著了,錦挽見狀輕手輕腳的離開了,她站在廊下略沉思一會兒。

  「姑娘?」

  「去鳳棲宮。」她道。

  今日她本該陪著謝昌言一塊去鳳棲宮的,但她以身子不適躲起來了,實在是不想看見那兩個人。

  算算時辰,應該走了吧?

  她走得很慢,一步一個腳印。

  終於還是來了鳳棲宮,剛進門就聽見了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,她渾身一緊,下意識扭頭就想走。

  「姑娘,咱們到了。」丫鬟說。

  錦挽深吸口氣,硬著頭皮朝著正殿走,小宮女進去稟報之後,夏露親自出來將人給引進去了。

  入眼便是江凜對著納蘭清溫柔的笑。

  她壓住心底酸澀,衝著雲瓷行禮,雲瓷對錦挽的態度還算不錯:「你來得正好,這裡有一些錦緞你拿回去做兩套衣裳穿吧。」

  雲瓷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上擺放著一摞錦緞。

  錦挽點頭,跟在了夏露身後去了偏殿量一量身材,臨走前她眉眼控制不住的掃過了納蘭清。

  她歪著腦袋笑的燦爛。

  江凜則是滿心歡喜的看著她,入眼可見的溫柔,是她從未見過的。

  「謝二姑娘,這邊請。」夏露打斷了錦挽的沉思,又說:「謝二姑娘的手藝不錯,皇后娘娘很喜歡您做的香囊,這些料子,還是皇后娘娘親自留給您的。」

  錦挽苦笑:「一會我親自去給皇后磕頭謝恩。」

  「謝二姑娘是個聰明人,娘娘最喜歡聰明人,疼您,也是娘娘願意的。」夏露道。

  說到這,錦挽手心全都是細膩的汗,小聲道:「南宮祈還在宮裡,若是他回去將太夫人的遭遇告訴了邱麗帝,臨安就不擔心會有麻煩麼?」

  夏露聳聳肩:「奴婢不知,主子的事兒奴婢從不敢妄自揣測,只是主子吩咐什麼,奴婢就做什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