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嬤嬤……」紫煙痛哭流涕,想求老嬤嬤放了自己一回,可老嬤嬤卻震驚地說:「錦挽姑娘回宮之後什麼都沒說,太夫人派我來,也是想看看大老爺的身子如何了。」
紫煙一聽愣住了。
那她剛才豈不是不打自招?
她顫顫巍巍地看向了老嬤嬤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,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「錦挽姑娘還不知道算計她的人是誰。」老嬤嬤一臉失望地說。
這眼神刺的紫煙臉色瞬間發白,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,她穩了穩心神,緩緩站起身:「我只是想教訓她,現在她只是受了點皮外傷,無傷大雅,嬤嬤回去之後就別提今日的事了,省得我們姐妹有了隔閡。」
語氣不復剛才的討好。
老嬤嬤看著紫煙的變化,深吸口氣,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幫錯了人。
眼前的少女就是個白眼狼!
沒理會紫煙,老嬤嬤抬腳去探望謝大老爺,擰著眉,謝大老爺的身子遠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。
「祖父的病,全京城的大夫束手無策,只有皇后娘娘能救人。」紫煙跟在身後說。
老嬤嬤嘆了口氣,急急忙忙地離開了謝家,回到了舒芳閣時天已經黑了,去主殿並沒有見著謝昌言,轉念一想,肯定是在錦挽的屋子裡。
這一去,果然找到了人。
「太夫人。」老嬤嬤輕喊。
謝昌言回過神,起身示意老嬤嬤出去說,臨走前還替錦挽掖了掖被子,回了主殿後,她抬起手示意老嬤嬤說吧。
「大老爺的身子的確不怎麼好,老奴瞧著氣息都不勻了,若是再耽擱下去,只怕會有性命危險。」
謝昌言不可置信:「這麼嚴重?」
「是,全京城的大夫都瞧過了,只能開些藥方子養一養,治不到實處,這事兒或許還真只有皇后娘娘能幫襯。」老嬤嬤也知道謝昌言這是不願意求人。
但現在的局勢,由不得謝家了。
老嬤嬤思索再三,還是沒有對謝昌言說出驚馬的事兒和紫煙有關。
……
次日
是江氏夫婦入宮請安的日子。
鳳棲宮早早就準備起來了,一併來的還有榮氏夫婦,納蘭清和納蘭柔兩姐妹一併入宮覲見。
納蘭柔看著納蘭清臉上洋溢著明媚陽光的笑容,她懸著的心也鬆了,拉住了納蘭清的手:「四妹妹,看著你幸福美滿,我就放心了。」
前幾日,納蘭清被邱麗求娶,納蘭柔急得吃不好睡不好,睜開眼便是讓人打聽外頭發生了什麼。
直到納蘭清嫁給了江凜之後,她才算是將心放回了肚子裡。
一個女人過得開不開心,從眼睛裡就能看出來。
此刻的納蘭清,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甜蜜小女人的狀態,納蘭柔也知道江家對納蘭清不錯。
納蘭清揚起笑:「三姐姐如何?」
「公婆和夫君待我都不錯,你不必擔心。」
正說著,雲瓷走了出來:「說什麼呢,笑得這麼開心,也讓本宮聽聽。」
「長姐,我剛才和三姐姐聊家常呢。」納蘭清和納蘭柔起身行禮。
「自家姐妹不必多禮,坐吧。」
雲瓷今日心情不錯,叫人將準備好的賀禮拿上來,兩套紅寶石金釵,兩人各自一套。
二人起身行禮謝恩。
三人齊聚,聊起了家常不知不覺就快晌午了,直到夏露來稟報說是謝昌言在外求見。
雲瓷臉上的笑意頓了頓,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納蘭清,納蘭清瞬間會意,對著納蘭柔說:「今日不知怎麼就饞了三姐姐的桂花酥了。」
納蘭清一撒嬌,納蘭柔嬌嗔地伸出手點了點納蘭清的額頭:「等我回去就給你做。」
「娘娘也許久沒有吃過三姑娘的手藝了,三姑娘若是不嫌棄,可以去鳳棲宮小廚房,什麼都不缺。」夏露笑著說。
納蘭柔不疑有他,起身就去準備了。
將人支開了,納蘭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,一臉凝重的站在了雲瓷身後。
「去將人請進來吧。」
夏露點頭。
不一會兒謝昌言扶著老嬤嬤的手進門,她唇色發白,看上去很不精神,正要行禮,雲瓷抬手示意對方不必多禮。
謝昌言勉強擠出微笑,看了眼容光煥發的納蘭清,納蘭清上前屈膝:「太夫人。」
「江少夫人好福氣。」
納蘭清故作嬌羞的笑。
謝昌言看著納蘭清,心裡覺得惋惜,差一點兒這門婚事就是謝家的了,只可惜有人從中作梗,壞了這門婚事,也差點逼瘋了謝紫煙。
「太夫人今兒怎麼有空來鳳棲宮了?」雲瓷抬手,讓人扶著謝昌言坐下。
夏露捧著茶遞上。
「今日是來求皇后娘娘一樁事。」謝昌言直說:「謝家大老爺病了,群醫束手無策,還請皇后娘娘出手相助。」
雲瓷詫異:「謝大老爺病了?」
「娘娘這幾日忙裡忙外,是奴婢擅自做主將此事隱瞞了,奴婢也是擔心娘娘的身子要緊。」夏露站出來認錯。
「夏露姑娘差點就誤了一條人命!」老嬤嬤忍不住插嘴,有些氣憤:「今日要不是太夫人找上來……」
「夠了!」謝昌言不悅地呵斥住了老嬤嬤,叫她不要多嘴,她親自衝著夏露賠罪: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,本不該來打攪的,一切要以皇后身子為重,她也是一時著急說了糊塗話,還請姑娘海涵。」
夏露受寵若驚,她可沒想到謝太夫人會親自跟自己賠罪,趕忙跪在了雲瓷跟前認錯。
「是奴婢擅自做主,求皇后娘娘責罰。」
所有人都以為雲瓷一定會責罰夏露時,可雲瓷卻是抬起手,親自將夏露扶起來。
眾人驚訝。
「你也是為了本宮著想,又有何錯?」雲瓷聲音不大,卻恰好都能在場的人都能聽見。
老嬤嬤臉色一白:「皇后娘娘此舉,是不是太慣著夏露了?」
「本宮的事與你何干?!」雲瓷眸光凌厲地看向了老嬤嬤,面帶譏諷,壓根就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。
老嬤嬤被嗆的臉色一陣青白,不安又委屈的看向了謝昌言,期盼著對方能說說話。
可惜,謝昌言只是不高興地斜了眼老嬤嬤。
見狀老嬤嬤更加委屈了: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老奴也是替大老爺著急,才會這般,夏露姑娘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這麼久了,怎麼會這點兒規矩都不懂,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示意的,否則,她一個小小奴婢,怎麼敢?」
「夠了!」謝昌言被氣得不輕:「誰准許你這般說話的,可有將皇后放在眼裡?」
「老奴……」
「太夫人,這奴才的確是沒規矩,定是太夫人太仁慈了,以至於連奴才都爬到您頭上去了,本宮又不是救世主,更不是大羅神仙,能將人從鬼門關拉出來。」
雲瓷嗤笑一聲,慢悠悠地靠在了軟枕上,非常看不慣主僕兩人一唱一和。
謝昌言神色一頓。
「另外,你們有什麼話在舒芳閣商量好了再來,別污了本宮的眼。」雲瓷毫不客氣地說。
這話讓謝昌言和老嬤嬤臉色都非常難看。
「皇后娘娘,這可是救命的事兒……」
話未落,雲瓷一把抄起桌上的杯子朝著老嬤嬤腳下狠狠地砸了過去,疾言厲色道:「你也知道人命可貴,當初謝紫煙將納蘭家姑娘從高樓推下來,險些沒了性命,你們謝家又是如何做的?」
茶盞落地,老嬤嬤被嚇得渾身一哆嗦,慘白著臉看向雲瓷,喃喃著老奴,老奴,半天也沒解釋出什麼話來。
謝昌言深吸口氣,將目光落在了雲瓷身後的納蘭清身上,她還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。
沒想到雲瓷會翻出來,舊帳重提。
「四姑娘,這件事是謝家的錯,還請您大人有大量。」謝昌言緩緩站起身,衝著納蘭清就要行禮。
「太夫人,不可啊!」老嬤嬤急得一把攔住了謝昌言,哽咽道:「這件事錯的不是您,而且四姑娘不是也沒事兒麼,若不是紫煙姑娘被人搶走了婚事,又怎麼會行為這麼偏激,四姑娘已經得了婚事,占盡便宜,咱們姑娘被人指指點點,壞了名聲,這難道還不夠嗎?」
納蘭清氣笑了,望著老嬤嬤,幾次欲言又止想說什麼,乾脆又不說了,這種人認死理。
不管你怎麼解釋,她始終覺得是你不對在先。
雲瓷嗤笑:「謝太夫人莫不是也是這麼認為的?」
謝昌言仰起頭看向了雲瓷,四目相對,互相打量著。
「太夫人是你們請回來的,若是這般羞辱,當初就不該請回來!」老嬤嬤氣不過,似是要將心裡話全都吐出來。
雲瓷冷笑:「謝太夫人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,何必借一個奴才的嘴宣之於口呢。」
「皇后誤解了,我並未有任何意見,是我管教不當,才會讓紫煙做了錯事。」謝昌言甩開了老嬤嬤的手臂,衝著納蘭清說:「今日我便再次給四姑娘賠罪,還請四姑娘大度海涵。」
納蘭清抿唇:「一人做事一人當,我心裡是不願意原諒謝紫煙的,不過是礙於祖父的顏面,暫且既往不咎罷了。」
這話噎的謝昌言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她也是沒想到納蘭家的姑娘脾氣這麼暴躁,竟這麼直截了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