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章 開始算帳

  「皇上饒命……」

  幾個傅家的長輩早就嚇得慌了神,跪在地上衝著傅璽砰砰磕頭,為首的那位連額頭都磕破了,血跡順著臉頰流淌,看上去十分狼狽。

  在場的沒有一個敢求情。

  百官眼睜睜的看著勤王的屍首被兩個侍衛蓋上了白布抬了下去,地上的血跡也在深深的提醒著他們。

  皇上這次是真的生氣了!

  「皇上,有人斷了氣。」侍衛道。

  傅璽斜睨了眼看過去,一個年紀大頭髮花白的老者趴在地上一動不動。

  其他人嚇傻了,這二十棍要是換成普通的侍衛來打,最多就是重傷休養一兩個月就能恢復。

  可現在行刑的卻是傅璽身邊的侍衛,那力道,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。

  果不其然,接連打死了兩位傅家宗親後,滿地的血跡,簡直讓人觸目驚心。

  鬧劇後,傅璽將目光落在了江凜和京兆尹身上:「即刻排查宮裡殘存的逆賊!」

  二人紛紛上前應了是。

  傅璽這才去了一趟坤和宮,對著周太后的牌位上香,一旁是哭的正傷心的周家人,見著傅璽出現,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。

  尤其是周夫人,被嚇得臉色慘白失聲尖叫:「鬼……鬼啊!」

  傅璽挑眉居高臨下的看向了周夫人,嘴角勾起冷笑:「周夫人看見朕還活著,似乎很意外?」

  聽著這隻鬼在說話,周夫人更是嚇得哆嗦,抬起頭看著天上刺眼的陽光,在一瞬間又回過神了,急忙跪在了傅璽膝下:「臣婦給皇上請安,皇上萬福金安。」

  「哼!」傅璽冷哼一聲,目光落在了周家其他人身上:「聽聞朕身子不適期間,周家曾私自帶兵入宮?」

  周家現在沒了周大人和周太后這兩人撐著,其他人根本不成事兒,聽這話紛紛表示不知情。

  更甚至有人將錯全都推給了周太后。

  「皇上,我們可都是衷心耿耿,不知者無罪,還請皇上恕罪。」周家人紛紛朝著傅璽磕頭。

  傅璽收回視線,將目光落在了牌位上,和周太后爭鬥了十幾年,終於落下帷幕了。

  這一刻,他等了太久太久了。

  「來人,傳朕旨意,將周家一族貶為庶人,三代以內不得科舉入仕,不得參軍,若有發現者,誅!」

  此話無疑不是斷了周家的前途,三代之後想要重新崛起,難上加難。

  「皇上!」周家人哀嚎不已。

  「閉嘴!驚擾了太后,你們有幾個腦袋掉?」全德公公板著臉怒喝,抬起手又叫侍衛將周家眾人全都堵住嘴攆走。

  一時間,人心惶惶。

  傅璽上了三炷香後神色才緩和了些。

  這時全德公公上前:「皇上,趙王殿下醒了。」

  「帶過來。」

  不一會兒趙王就被帶上來,這些天他雖然飽受折磨,但有的時候還是有理智的。

  他甚至清楚的知道周太后被陷害死了,周家被扣上了大逆不道的罪名,還有外面發生的事兒,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
  卻是無能為力。

  被折騰了一個月,趙王整個人枯瘦許多,下頜角還有暗青色的胡茬,眸光沒了往日的風光霽月,更多的是不修邊幅的狼狽不堪,渾濁著雙眼看向了傅璽。

  原以為趙王會歇斯里地的質問幾句。

  可他並沒有,反而十分清醒和理智

  的看向了傅璽。

  四目相對片刻。

  趙王慢慢彎下腰,單膝跪在地上:「微臣給皇上請安,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」

  傅璽的眉心輕輕一皺,看向了他。

  只見趙王一字一頓的說:「皇上,微臣想去欽州,此生再也不回京城,還請皇上恩准。」

  四周寂靜,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傅璽。

  誰也沒有想到趙王會在周太后的靈堂上提起這件事,而且趙王的臉上居然一點悲傷的痕跡都看不出來。

  許久,傅璽彎腰將趙王扶起來:「既然皇弟這麼執著,朕就成全你。」

  在傅璽沒有昏迷之前,趙王就自己挑選了封地欽州,為此還付出了很大的代價,被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。

  宮裡發生種種事,所有人都知道和趙王沒關係,而傅璽也就沒有出爾反爾的理由。

  「多謝皇上。」趙王拱手道謝後,默默往後退了幾步,並表明衷心:「請皇上放心,不論微臣在哪,絕不會做出任何一絲一毫背叛皇上,不利於朝廷的事。」

  傅璽微微笑,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趙王單薄的肩:「你我乃同胞兄弟,朕自然信得過你。」

  至於替周家求情,趙王一個字都沒提,他跪在了蒲團上,身子筆直,整個人就像是玩偶般木訥。

  傅璽見狀也沒有多留,很快轉身就走了。

  與此同時宮裡也開始了一場大清洗,無數個被暗藏在角落裡的人抓到了

  ,等候發落。

  見此情況,人人自危。

  消息傳到了牢獄內,自然也瞞不過慶祥公主,她有些震驚的趴在欄杆上:「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,皇上怎麼會醒來?勤王還被殺了?」

  兩個侍衛斜了眼慶祥公主,那眼神壓根就沒有把對方當回事,自顧自的繼續閒聊著。

  慶祥公主卻是急的不行:「本宮在問你們話呢,還不快說,當心本宮將你們腦袋擰下來!」

  面對威脅,兩個侍衛竟然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,充耳不聞。

  見狀,慶祥公主被氣得不輕。

  直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,兩個侍衛臉色微變,急忙跪在地上嘴裡喊著:「給皇上請安。」

  慶祥公主愕然抬起頭,眼看著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來的男子,眸孔倏然瞪大。

  還真是傅璽!

  這一刻,慶祥公主忽然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欺騙了,說明之前她的猜測是對的。

  傅璽果然是裝的。

  氣歸氣,慶祥公主臉上還是裝作一副十分欣喜的樣子:「皇上,你終於醒了,太好了,本宮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。」

  說著她還朝著傅璽伸手,眼眶泛紅,欣慰道:「一定是皇兄在天之靈保佑你,臨安的江山社稷終於有救了。」

  看著慶祥公主假惺惺的樣子,傅璽嘴角勾起一抹譏諷:「姑姑,別裝了,看在你往日護過朕的份上,朕可以答應你,盡全力救允哥兒,留他一條性命。」

  聽這話,慶祥公主臉上的笑意一寸寸的收斂,眸光凝著對方。

  「皇上,本宮可是你的嫡親姑姑,你父皇臨終前將你囑託給本宮,若不是本宮在外護著你,你豈會有今日?」慶祥公主捂著心口,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:「你怎麼能偏聽外人話質疑姑姑呢?」

  傅璽抿了抿唇,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慶祥公主:「不論姑姑犯了多大的錯,朕都可以原諒,唯獨姑姑不該強行算計朕的子嗣!」

  這一刻,傅璽眼中的憤怒根本壓不住。

  他沒有想到慶祥公主會這麼心狠手辣,居然為了救允哥兒,強行要給雲瓷灌藥。

  若不是她身邊的侍女救了雲瓷,後果不堪設想。

  想到這,傅璽已經沒了耐心,抬起手叫人端來了一杯酒:「姑姑若是飲下這杯酒,朕還會給你一個體面,追封你為大長公主。」

  看著酒,慶祥公主渾身在發抖,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傅璽,回想了剛才傅璽的話,幾乎是一瞬間恍然大悟。

  「是你和納蘭雲瓷聯起手給本宮下套!」

  慶祥公主情緒有些激動:「本宮對你們二人可不薄,當初也是納蘭雲瓷求著本宮除掉那個孩子,你可不要被騙了,那孩子是陸硯辭的,可不是你的龍種!」

  傅璽緊繃著臉不語。

  「納蘭雲瓷呢,本宮要當面對質!」慶祥公主一雙手緊緊的攥著欄杆,一雙眼睛激動的泛紅:「皇上,本宮可是你親姑姑,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父皇臨終前的交代嗎?」

  看著慶祥公主發狂,質問。

  許久再回歸冷靜。

  「父皇若是知道姑姑欺騙了他,算計了臨安江山,到死也不會原諒你的。」

  傅璽指了指酒杯:「多說無益。」

  「傅璽!」慶祥公主不甘心的吶喊,她只是被誆騙來牢獄內暫避風頭,卻不曾將自己束縛,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,她冷聲說:「本宮要是死的不明不白,你未必會有好下場,有些事本宮一時半會解釋不清,但本宮終究是向著你的。」

  「所以,放了本宮,本宮願意帶著允哥兒回到封地,這輩子都不會來京城。」

  聽著慶祥公主還不肯罷休。

  傅璽也懶得再給對方顏面了:「姑姑當真要將當年護國寺的真相揭穿嗎?」

  一句話扼住了慶祥公主的喉嚨,她一生要強,做了幾十年的公主,卻突然告訴她,她是個假冒的,甚至是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野種。

  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。

  慶祥公主也瞬間安靜下來,她冷靜的看著傅璽,知道無論如何這一劫也是躲不過去了。

  她的身世關係著前朝太多太多人的臉面,甚至極有可能連累傅璽。

  她自以為的生母昌妃娘娘飽受冤屈而死,又或者是先帝誤以為昌妃背叛他,容不得昌妃活下來。

  可偏偏先祖皇帝又選了先帝繼承皇位,先帝又是傅璽的父親,一步錯步步錯。

  一旦揭開這層紗,會引起無數人質疑傅璽不是皇家血脈。

  這皇位也不會坐的穩固。

  就如同當初雲瓷提及護國寺生產那日,慶祥公主便迫不及待的殺了苑老夫人一樣,想要將這個秘密永遠的埋藏起來。

  慶祥公主忽然笑了,納蘭雲瓷就是簡單的幾句話,就引得她出手殺了最難纏的苑老夫人,這樣一來,日後納蘭信認親,也絕對不會怪罪納蘭雲瓷是個心狠手辣的人。

  她竟不知不覺替納蘭雲瓷背黑鍋。

  想到這她笑的更大聲了,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酒盞,目光緊盯著傅璽,沉聲說:「本宮要你起誓,不論何時都要給本宮一個顏面,讓允哥兒活下來!」

  傅璽點頭:「朕以臨安天子的身份答應你。」

  隨後,慶祥公主一咬牙抬起手將毒酒一飲而盡,酒盞落地摔了個粉碎,她呆愣愣的看向了傅璽,趁著毒癮沒發作,笑著說:「不愧是做皇帝的,兜兜轉轉,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握之中。」

  還有納蘭雲瓷,終究是她低估了。

  竟將所有人都給耍的團團轉。

  「與其埋怨別人,倒不如想想自己做過什麼,姑姑,一路走好。」傅璽眼看著慶祥公主嘴角流出血跡,他背過身,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  牢獄內只剩下慶祥公主的狂笑,漸漸的,笑聲斷斷續續,直到沉默。

  這一日京城變了天。

  京城的幾個主子都被處理了,無一人敢反駁。

  可就在大家以為苑氏一族難以逃脫時,傅璽偏偏下令已經追查到真兇,給了苑家清白,下旨無罪釋放了。

  眾人一頭霧水。

  就連苑家其他人也是摸不著頭腦,幾人攙扶著站在大街上,望著人來人往,竟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
  是江凜親自來送苑老太爺回去的:「皇上已經查明了,當初的刺客另有其人,苑老太爺不必憂心,皇上是不會遷怒您的。」

  這話卻說服不了苑老太爺,他一把抓住了江凜,從江凜給他安置單獨的牢房時,他就覺得不妥,但很多事實在猜不透。

  江凜壓低聲音在苑老太爺耳邊嘀咕幾句,將納蘭信和苑氏身份對調的事說了出來,苑老太爺猛然一怔。

  「竟有此事?」

  「此事暫且不可宣揚。」江凜提醒。

  苑老太爺苦澀的笑笑,難怪他見過納蘭信時,覺得格外親切,甚至在早朝上時也有很多次想法和納蘭信不謀而合。

  納蘭信和他脾氣一樣的耿直。

  「原來……原來如此。」苑老太爺神色恍惚片刻,轉而對著江凜說:「你放心,此事我不會對外說的。」

  江凜點點頭。

  巧的是在半路上正好也遇見了從外省返回的納蘭一大家子,苑老太爺頓住腳步,眯著眼看了眼納蘭家的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從跟前經過。

  「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。」江凜解釋。

  苑老太爺深吸口氣,想到了納蘭信這麼多年受的苦楚,心裡越發覺得愧疚,連帶著看向納蘭家的馬車都變了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