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同甘苦共患難

  「當年你母后逝世,先帝將你暫托給慧貴妃照看,慧貴妃人前人後兩副模樣,又是如何對你的?」周太后哽咽著,開始打起了感情牌:「若不是哀家及時發現你被困,你已經死在了荷花池子裡了。」

  當年慧貴妃膝下也有兒子,四皇子從小就被寵壞了,傅璽又在慧貴妃宮裡養著,所以四皇子沒少欺辱傅璽。

  時常將傅璽打得頭破血流,最嚴重的那一次就是命人將傅璽扔在了荷花池子裡。

  嚴冷的冬日裡,傅璽凍得瑟瑟發抖,幾次沉入水中差點沒起來。

  的確是周太后及時發現救了他。

  那次他染了很嚴重的風寒,足足躺了兩個月都沒好轉,日日昏睡。

  「母后還記得朕是怎麼好起來的嗎?」傅璽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周太后。

  從那日起,太醫說傅璽燒壞了腦子,從前的事再也記不清了,甚至連親生母親都忘記了。

  周太后緊盯著傅璽,不確定道:「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?」

  「豈會呢,只是聽身邊的人提及過,以朕的身子不該病那麼久罷了。」傅璽收回視線。

  他病好的前一日,慧貴妃被先帝褫奪封號貶成了最末等的妃嬪,就連四皇子也被打發去了封地。

  這兩個月的時間內,是周太后日日衣不解帶的照顧,先帝每來一次探望,回去之後就會找理由將慧貴妃一貶再貶。

  直到最後貶無可貶時,傅璽的病在周太后精心照料之下痊癒了,人人都說周太后心地善良,對他有救命之恩。

  所以先帝才將傅璽交給了周太后撫養。

  至于慧貴妃麼,被貶成末等妃嬪後沒多久就自盡了,連一副簡單的棺木都沒有,十分潦草地被破蓆子捲走送去了亂葬崗。

  在傅璽沒出事之前,慧貴妃才是最佳繼後人選,和先皇后關係不錯,還是先帝的青梅竹馬。

  有傳言先帝連賜封聖旨都擬定好了,還未來得及宣召,就出事了。

  「你可知那兩個月哀家為了照顧你,小產過一次?」周太后眼眶泛紅,語氣哽咽:「太醫說是勞累所致,就看在這個份上,你饒了趙王一次吧。」

  傅璽嘴角翹起一抹嘲諷。

  人人都說周太后心地善良,對繼子比親生兒子還要好,可誰又能知道周太后心狠手辣?

  不慎小產這件事,周太后無數次地掛在嘴邊上提醒,譬如看見同齡孩子時就會嘆息:「若是那個孩子生下來,今年也該這麼大了。」

  從前傅璽聽聞只會心中愧疚,對趙王很多事一忍再忍,對周太后更是恭敬孝順。

  可後來,戳破了謊言,傅璽漸漸對周太后就死心了。

  因為那孩子就是周太后自知保不住,主動喝下藥流沒了,卻又偏偏當著先帝的面發作了,讓先帝心生愧疚。

  「母后,有一件事朕疑惑許久,還請母后示下。」傅璽說。

  周太后點了點頭。

  「當初照顧朕的兩位太醫,為何突然都消失了,連京城都沒有待,究竟搬去哪了?」

  話落,周太后皺起眉看向了傅璽,剛才是有些不確定,現在基本確定傅璽肯定是記起從前的事了。

  「皇上,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亂嚼舌根了,咱們可是親母子啊,這些年哀家對你的心可比趙王多得多!」周太后捂著心口:「你可不能讓哀家寒了心啊。」

  又是這一套。

  幾年前趙王被牽扯上了勾結叛國,周太后就是這樣來找傅璽,一口咬定趙王是被人陷害的。

  傅璽選擇了相信。

  但經過種種之後,傅璽對這母子早就失望了。

  這一次傅璽沒有和從前一樣安撫周太后,就這麼冷靜地看著周太后哭夠了,情緒穩定下來後,才開口:「母后,朕不過是問問而已,您何必這麼大反應?」

  周太后差點被口水嗆著。

  「母后,四皇弟來信說過當年將朕丟入荷花池,是有人提過,朕以後就是慧貴妃的兒子了,是專門來和四皇弟搶母妃的,還說慧貴妃有了朕,四弟就要被遠遠打發了,只有這樣才能讓慧貴妃專心照顧朕。」

  傅璽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,甚至還掏出了四皇子的親筆書信:「朕沒有去慧貴妃宮中前,四皇弟對朕並沒有這麼大的惡意,卻不知為何突然有了敵意。」

  四皇子被貶去了苦寒之地,受了十幾年的苦楚,等年紀大了些才查清楚原先的事,立即給傅璽送信。

  傅璽一直將此事壓著不過問。

  今日實在是忍不住和周太后當面對質。

  周太后看著四皇子的書信,眸光瞪大,故作傷心道:「所以你寧可相信害你之人的話,也不願意相信哀家?」

  傅璽沉默,也算是默認了這話。

  「皇上,就因為四皇子居心不良挑撥離間,你就算計趙王?」周太后開始說起了四皇子的種種劣跡行為,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。

  「他肯定是要為了慧貴妃報仇,故意這麼說的,你怎麼能輕易相信呢?」

  周太后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見傅璽有鬆口的態度,慢慢的周太后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急促和凌厲。

  「母后若能將當初照顧朕的兩位太醫帶回來,朕或許可以考慮饒了趙王。」傅璽道。

  周太后噎住了。

  當年她忽悠兩位太醫給傅璽下藥,導致傅璽明明是得了風寒,卻遲遲不好。

  最後將慧貴妃拉下馬之後,周太后又擔心夜長夢多將兩位太醫許以重金

  勸離了京城。

  實際上又派人在半路上將兩位太醫一家子全都滅口,就地焚燒,誰也看不出任何痕跡。

  這事兒都十幾年過去了,就連屍骨都沒了,怎麼找回來?

  「皇上這是故意在為難哀家?」周太后冷著臉不悅。

  傅璽卻笑了,緩緩起身:「朕和母后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麼恩情,只有相互利用,母后又會被揣著明白裝糊塗呢,父皇早已經不在了,您又是臨安高高在上的太后,母族榮耀,不必再忌憚任何人了。」

  眼看傅璽撕破臉皮,根本買帳了,周太后就知道這一次是討不回解藥的。

  她索性也不再裝了,怒問:「究竟要如何才肯將解藥交給哀家?」

  傅璽轉過身目光淡然道:「朕活多久,趙王就能活多久,至於解藥,母后就不必費心了。」

  「皇上,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呢?」周太后急了,傅璽就是個短命鬼,又大限將至,難道要趙王陪著殉葬?

  「趙王可是你親弟弟,你怎麼能這麼算計他呢,難道你真的要看著臨安江山被他人侵占?」

  趙王也沒留下一個一兒半女的,真要死了,再登基上來的人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,她做這個太后又有什麼意思?

  「聽母后的口氣倒像是朕命不久矣呢?」傅璽揶揄道:「朕雖身子不利索,可這些年吃著藥不也好好活著?」

  周太后被懟得啞口無言。

  就算她能忍住對傅璽不下手,可慶祥公主能忍住嗎?

  周太后避而不答,反問:「除此之外,還有什麼其他法子能交出解藥?」

  傅璽微微笑:「既是親兄弟,就該同甘苦共患難,別無他法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