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箏和李宏茂立刻拔腿跑向呼聲處,待他們到了時河壩旁已圍了一圈人了。
「發生何事了!」沈箏艱難地扒開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,擠了進去。
一年輕的婦人急得滿臉通紅,她看見來人是沈箏快速地說著:
「余嬸子家的二丫在河邊玩,不知怎的竟溺進去了!余嬸子也不會水,非得想下河救二丫!她若是跳下去了,等會水人來了就得救他們倆了!」
「放開我!二丫!娘的二丫!」
河岸邊幾名婦人攔著一名悲痛欲絕的婦人,她奮力掙扎,想跳入河中。
沈箏又望向河中央,果然有一個小姑娘在河面上沉浮,她掙扎的弧度越來越小,已然快不行了!
看那小姑娘的樣子,哪裡還等得到那些個會水的人來!
沈箏把手中的帕子直接塞給了一旁的李宏茂,丟下一句「待會給我」便一個助跑扎進了河裡。
「縣令大人!不可!」李宏茂抬手想攔住沈箏,可連她的衣角都沒摸著。
旁邊的村民們看到了沈箏的舉動,嚇得破了音!
「縣令大人跳河了!」
「快去尋主簿大人和吳里正啊!」
「會水的人呢!怎的還沒來!」
岸上一陣混亂。
春天的河水雖談不上刺骨,可還是較為冰涼,沈箏剛扎進去救就猛地打了個寒顫。
她擺動著四肢,將頭露在外面換氣,飛快地游向河中央的小姑娘。
岸上的村民瞧見了開始歡呼:「縣令大人會水!她快碰到二丫了!」
「還差一點了!」
這時變故突生。
小姑娘二丫溺水已有幾分鐘了,慌亂之下在水中想呼吸,只會嗆進越來越多的水!
而此時的二丫應當是嗆暈了過去,她不再掙扎,緩緩沉了下去。
沈箏差一點就碰到她了,看到二丫沉了下去她當機立斷潛了下去,準備把二丫撈上來!
岸上的村民見河面間突然看不到兩人了,嚇得不輕。
「莫不是兩人都......」
「閉上你的烏鴉嘴!縣令大人好人有好報!這吳里正怎的還沒來!」
「來了來了!吳里正來了!」
許主簿和吳里正跟著報信的人一路跑了過來,此時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。
再聽見周圍的村民說縣令大人一併跳下去了,吳里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。
「鐵柱!二狗!下河救人啊!」
一旁的許主簿在聽見村民說沈箏也跳下去之時,雙腿比腦子快,三兩步就到了河岸邊。
正當他準備跳下去之時,河裡的沈箏突地將二丫舉了起來!
岸上的村民同時發出來歡呼!
「救起來了!是縣令大人!」
「縣令大人把二丫救起來了!」
這時沈箏的頭也冒出了河面,她瞧見正欲往河裡跳的許主簿,朝他搖搖頭,用嘴型說著無礙。
她對著岸上光顧著歡喜的人說道:「快來接孩子!」
岸邊的鐵柱一個猛扎子便跳了進六河裡,三兩下便到了沈箏邊上,單手從她手裡接過了二丫朝岸邊游去。
將二丫交給他後,沈箏也緩緩地游向了岸邊,與此同時岸上的許主簿脫下了外袍。
待沈箏剛把上半身搭上河岸,想歇一會時,許主簿便把外袍遞了過來。
沈箏不解道:「這是作甚,我還沒上來呢,你的衣袍也弄濕了。」
許主簿蹲在岸邊看著沈箏,「河邊人多,村中口雜,大人披上吧,總歸沒壞處。」
沈箏低頭看了看自己,里三層外三層的官袍,就算濕透了什麼都瞧不見。
不過她還是沒推卻,畢竟是許主簿的一番好意。
「多謝了。」
接著沈箏一個撐手想翻上河岸。
可這具身體缺乏鍛鍊,在水中時不覺得,此時竟感覺手腳都發軟,使不上力。
她對許主簿訕笑:「著實是沒力了,勞許主簿拉我一把,若你不便,讓他們拉我也成。」
許主簿並未接話,伸出雙手握住了沈箏雙手手腕,一個用力便把她帶了上岸。
「多謝。」
上岸後沈箏將外袍系了起來,朝二丫走去。
余嬸子正抱著二丫唰唰流淚:「二丫,你睜眼看看娘啊!吳里正!你幫忙瞧瞧,我家二丫是不是沒氣了......」
此時的余嬸子已然沒有了伸手探查的勇氣。
沈箏瞧著二丫臉上青白,胸口幾乎沒了起伏,她推開人群走了過去。
「余嬸子,我來看看。」
余嬸子看見沈箏猶如看見了救世主,直接將位置讓了出來。
沈箏將手指按在了二丫的胃部與肺部,此時應當都有水。
她立刻將二丫放平在地上,讓余嬸子將二丫的頭輕微抬起一些,再將二丫的下顎打開。
隨即沈箏雙手交疊,按在了二丫胸口處。
她一下一下地往下按著,周圍的人看不明白她這是在做什麼,竊竊私語。
「縣令大人這是作何?」
「應當是想將水給按出來吧。」
「這樣能成嗎?」有人發出了質疑。
「嘔,嘔!」沈箏按了幾十次後二丫就連吐了幾大口水。
沈箏看著二丫胸口起伏,已恢復了呼吸,她頓覺脫力坐在了地上。
二丫再不將水吐出來,她只得給她做人工呼吸了。
「余嬸子,二丫應當是沒事了,您帶她回家好生調理一下就成。」
「多謝大人!」
余嬸子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,她跪地朝沈箏磕了一個頭,抱起二丫跑回了家。
此時周圍的村民紛紛圍著沈箏,他們眼中有崇拜,有訝異,她受不了每次干點什麼就被當猴看的感覺,朝眾人擺了擺手:
「都幹活去!」
人群立即朝四周散去。
一旁的李宏茂走上前來,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了沈箏。
「大人,小人也幹活去了。」
沈箏接過了帕子,一層層打開,也不知那倆小子給了她什麼。
待將帕子打開後,兩塊米白的飴糖正躺在帕子正中央。
「這倆臭小子。」沈箏輕罵道。
也不知為何,她的雙眼熱熱的。
兩塊飴糖對她來說可能不算什麼,可對之前顛沛流離的趙土和趙水來說,可能就是他們苦日子裡唯一的甜。
沈箏拈起一顆飴糖放進了嘴裡。
真甜,她想。
沈箏轉頭看見一旁的許主簿也在盯著她手裡的飴糖,頓覺不妙,三兩下便將帕子包了起來。
她故意大聲說道:「還有一顆留著明日吃!」
「呵。」許主簿一聲輕笑,並未說話。
這時吳里正走了過來,朝沈箏和許主簿拱手。
「大人,今日之事,莫不是河神它......」
「吳里正!你這人倒有趣,有孩子落水,你不反思是不是你的安全意識教育和防範措施沒有做到位,反而怪起河神來了?」沈箏有些慍怒,訓斥他道。
吳里正立刻低下了頭,暗惱他自己這腦子。
沈箏看著吳里正,他會這樣想,難免其他村民不會這樣想,她得讓他們打消這個想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