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是送來給你補嗓子的?」元婆婆覺得新奇,開口打趣道,「小沈人雖不在京城,卻一直記掛著侯府呢。🐸☆ ➅➈şĤuⓧ.𝒸Ỗ𝓶 ♢🍬」
方許垂眸,懷裡的秋梨膏似是燙手山芋,不知想到了什麼,方許驀地沉了臉,輕聲喚道,「白及。」
白及上前兩步,小聲應道,「夫人。」
「去查一查,咱們府上是不是被人盯著。」方許蹙眉,語氣平淡,隱約透著一絲不快。
白及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,低聲應道,「是,奴婢這就去。」
眼瞧著白及匆匆來又匆匆走,元婆婆長嘆一聲,無奈搖頭,「你呀你,簡直榆木疙瘩,人家好意送來的東西,你頭個想法竟是排除眼線,究竟是太過警覺,還是鐵石心腸?」
方許勾唇,輕聲辯解道,「母親說笑,女兒只是覺得若沈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插人手盯著侯府,那旁人自然也可以,這是隱患,不得不查。」
元婆婆瞧著被隨意放在桌上的秋梨膏,面露惋惜,「你守寡多年,身邊也沒個能說話的,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小沈,孩子們又都大了,各自成家,你若存了改嫁的心思,有母親在,無人敢非議你。」
「小沈對你掏心窩的好,母親也看在眼裡,與其餘生寂寞,不妨與他一試。」
方許臉上帶了笑,語氣雖柔和,卻帶了一絲不容拒絕的強勢,「我明白母親的心思,也知他情意,可沈濟如今官位不高,無法與我並肩。」
「我是侯爵夫人,又有誥命在身,要嫁,也絕不能是下嫁。」
「小沈如今是尚書令,好歹也占個正二品,你卻覺得他官位不高?」元婆婆面上難掩吃驚,忙壓低了聲音,「乖乖,你該不會是想讓他去造反吧?」
「母親這是哪裡的話?」方許覺得好笑,忍俊不禁道,「若我野心真有那般大,也該我去謀劃才是,倚仗著他算什麼本事?」
元婆婆愣住,緩了好半晌,才喃喃道,「母親真是輕瞧了你……」
方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,接過蘇子遞來的湯匙,挖了一小勺秋梨膏出來,緩緩放進口中。
不知怎地,腦海里突然冒出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削梨子皮的模樣,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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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惜殿
午時三刻,桌上擺著的二十道御膳已經涼了,主座的女子冷著張臉,似是對一桌美食提不起半分興趣,任由熱氣消散。
「娘娘,皇上來了。」小宮女一路小跑進了大殿,神情激動。
聽到這話,雲清和眼睛一亮,整個人都鮮活起來,緩緩起身,朝著殿門口走去。
剛走沒兩步,就瞧見元諶已經跨進了殿中。
雲清和腳步一頓,朝著他盈盈行了一禮,柔聲道,「臣妾見過皇上。」
墨色衣角闖入雲清和眼中,下一刻,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落在面前。
「說好來陪你用午膳,批奏摺晚了些,是朕不對。」
雲清和詫異抬頭,撞進元諶溫和清澈的眸子裡。
望著面前年輕的帝王,雲清和抿了抿唇,臉頰浮現一絲紅暈,將小手遞到了他的手心。
元諶手上用了些力道,將她扶起,拉著她的手朝桌子走去。
宮裡的奴才都是人精,見皇上一來,忙將冷菜撤下去,小廚房也重新生起了火。
宮女將茶端上桌子,放到元諶身邊,還不忘誇讚自家主子一句,「娘娘怕皇上太忙顧不得喝水,一直溫著皇上愛喝的茶呢。」
聞言,元諶的臉色緩和了幾分,拍了拍雲清和的手背,低聲道,「皇后有心了。」
雲清和面露嬌羞,在心上人面前,再無從前半分清冷孤傲的模樣,「皇上喜歡,臣妾的作為便有了意義。」
元諶勾了勾唇角,瞧上去興致不高,一側的臉頰也有些發紅。
雲清和瞧著他,心中不解,小心翼翼的開了口,「臣妾見皇上眉間遍布愁雲,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?」
元諶輕嘆,隨意揮了揮手,身後的卓明反應過來,招呼著殿裡的宮人退下,偌大的宮殿,只剩帝後二人。
元諶盯著面前的茶盞,神色有些恍惚,沉聲道,「清和,朕這心裡七上八下的,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,卻又不願去細想。」
雲清和望著他的側顏,臉上的紅腫很是醒目,眉頭微皺,大膽猜測著,「皇上……可是去見了母后?」
普天之下,敢對皇上動手的,無非就是壽康宮的那位。
元諶闔上雙眼,輕輕點了下腦袋。
雲清和不解,輕聲問道,「皇上因著何事與母后起了分歧?」
元諶默了半晌,才說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,「朝堂之上有人刻意針對永誠侯府,朕一時疏忽,放任了他們所為,助長了他們的氣焰,傷了侯府的心。」
雲清和愣住,張了張嘴,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她只覺得皇上瘋了。
「母后大怒,訓斥完朕,又派林升去給永誠侯府賠了禮。」元諶面露迷茫,眼神里滿是不理解,「朕想不通,為何在母后心中,是那永誠侯府更重要一些?」
「皇上……」雲清和扶住他的胳膊,輕聲勸道,「母后此舉,分明是在保咱們。」
元諶愣住,定定瞧著她,一言不發。
雲清和抿了抿唇,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他聽個真切,「雖說後宮不得干政,可這件事的確是永誠侯府受了大委屈,臣妾有些話想說,還望皇上莫要怪罪。」
元諶握住她的手,沉聲道,「你是大燕的皇后,乃一國之母,有何話說不得?」
雲清和勾唇笑笑,將自己的見解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,「永誠侯府是功勳人家,且不說已逝的侯爺為大燕立下過多少功績,單說謝家二子,跟在皇上身邊已久,他是什麼性子的人,又為皇上做過什麼,您怎會不知曉?」
「無故壓制侯府,不止會傷了謝大人的心,也會讓其他忠臣心生隔閡,唇亡齒寒的道理,那些人精怎會想不明白?」
「若非先帝對宋……」雲清和頓了頓,自知不妥,又換了個說法,委婉道,「朝中百官,文武各占一半,留駐京城的武將不少,可逆賊謀反那日,先帝連一支隊伍都召不過來,皇上細想想,這是為何?」
雲清和的話傳進元諶耳中,似是敲響了他心裡的警鐘,讓他猛然清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