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 九公主來了

  方許望著她那雙充滿希冀的眸子,默了半晌,淡淡道,「朱顏姐只是想休夫?他做出如此混帳事,你心中便無恨嗎?」

  「我恨,我怎能不恨?」朱顏死咬牙關,眼底湧上一絲戾氣。

  「恨他滿嘴甜言蜜語,將我誆騙至京城卻不用心待我,恨他多情放蕩讓我顏面掃地,恨他自私虛偽在我兒面前無休止編排,害我母子離心。」

  「若可以……我巴不得重活一世,在他羽翼未豐之前將他捏死……」

  朱顏痛苦的閉上雙眼,低聲道,「可他如今是手握權勢的國公爺,我奈何不了他,也不能將你拉下水。」

  方許勾唇,眼底閃過一絲欣慰,「朱顏姐有這個念頭就夠了。」

  朱顏懵懂的抬起雙眼,喃喃問道,「什麼意思……」

  「這忙,我幫定了。」方許側眸看向桌上的玉鐲,唇角微揚,「這鐲子我收下,你這個朋友我也交定了。」

  朱顏驚了一瞬,回過神後,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,「你當真願意助我?」

  「自然。」方許唇邊掛著淡笑,輕描淡寫道,「我瞧他也不順眼。」

  朱顏大喜過望,忙坐正身子,語氣里掩不住的激動,「那你可想到了法子?」

  方許捧著手爐,眉眼低垂,輕聲道,「這事簡單得很,只要朱顏姐願意,便十分容易拿下。」

  朱顏聞言,連忙點頭,「我願意,我什麼都願意!」

  方許上下打量著她,眼神裡帶著審視,幽幽道,「隨我上街逛逛,去買兩件衣裳,添些脂粉,改頭換面。」

  朱顏底子不錯,卻因著齊崇的要求,不敢描眉抹唇,不敢穿艷色衣裳,就連頭上的飾物也素的厲害。

  朱顏一時沒搞清楚方許的腦迴路,愣在原地,回過神時,已經被方許拉著手出了永誠候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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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寧壽宮

  蕭太妃望著面前的聖旨,眼淚不住的滑落,砸在膝上,「明明努力過了,為何還是這個結果……」

  元宓坐在她身旁,見她哭的傷心,輕聲安慰著,「母妃不必傷神,嫁去突厥是兒臣自己求來的,身為公主,受萬民敬仰,也該為萬民做些什麼。」

  「可為何偏偏是我的女兒?」蕭太妃泣不成聲,緊緊摟著元宓的肩膀,「宓兒……」

  元宓長嘆一聲,頭靠在母妃肩上,柔聲道,「這是兒臣的責任,母妃莫要哭了,四皇兄是個好人,他如今即位,定然不會苛待了蕭家。•」

  「宓兒……」蕭太妃淚眼婆娑,顫抖著指尖,撫上她的小臉,恨不得將她的模樣刻在心中,「早知如此,母妃還不如強硬些,將你嫁給永誠候府的謝黎,又或者是邵家……」

  元宓聞言,心中覺得好笑,「母妃可莫要亂點鴛鴦譜了,謝黎心中有人,強拆不得,邵雲志又是個不可靠的,嫁過去也是窩囊。」

  元宓握住她的手,笑著勸道,「母妃,嫁給姬丞不一定是壞事,那日……若非是他,兒臣怕是早就死在了大皇兄的劍下。」

  「如此來看,他有能力護住兒臣,去了突厥,未必就會受委屈。」

  蕭太妃一時接不上話,滿眼悲痛。

  「如今聖旨已下,說什麼都晚了。」元宓靠在她懷裡,小聲道,「兒臣自有兒臣的路要走,不能一輩子待在母妃的羽翼之下。」

  蕭太妃摟住她的肩膀,悔不當初。

  待到元宓從寧壽宮出來時,已經是午後了。

  元宓緩步走在宮中,面上沒有多餘的神色,瞧不出喜悲。

  秋雨走她身後,小心翼翼的開口,「公主這是要去何處?」

  元宓腳步微頓,腦子裡莫名浮現出姬丞那張妖孽的臉,心思一動,側過頭,小聲道,「去瞧瞧我的未婚夫。」

  秋雨一愣,忙不迭開口道,「突厥來了人,帶來了新的質子,皇上便讓姬丞公子搬到了外頭,如今不在宮中。」

  元宓不以為然,柔聲道,「那便出宮去瞧瞧。」

  秋雨連忙攔下,小聲勸道,「公主,您後日就要成親了,前三天不可與夫君……」

  「聒噪得很。」元宓瞥了她一眼,輕哼了哼,轉身就走。

  「公主!」秋雨欲哭無淚,只得抬腳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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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朝華府

  姬丞闔著雙眼,坐在榻邊,雙腿隨意的曲起。

  下首坐了個男人,一頭粗辮子,長著絡腮鬍,身上穿著的衣裳也與姬丞不同,正喋喋不休的同他說些什麼。

  見姬丞姿態懶散,男人不悅的皺起眉頭,沉聲問道,「三王子,屬下方才所言您可聽清楚了?」

  「你需要我清楚什麼?」姬丞閉著雙眼,語氣聽不出喜怒,「查探大燕,說得容易,父王為何不親自來當一當這個質子?」

  「三王子,您請慎言。」男人眉頭緊鎖,口吻不善,「這話若是傳到可汗耳朵里,您怕是要吃不少苦頭!」

  「這話若是傳了出去……」姬丞睜開眼睛,嘴角輕勾,「我便砍下你的腦袋,剁碎餵狼。」

  男人一愣,面色瞬間變得鐵青。

  姬丞好笑的看著他,淡淡吐了句,「還不滾?」

  「可汗的命令屬下已經帶到,三王子做與不做,便是您的抉擇。」男人咬著後槽牙,低聲道,「屬下只是希望三王子莫要忘了自己在可汗面前立下的誓言。」

  姬丞眼底閃過一絲恍惚,記憶倏然飄遠。

  他曾在雪地里跪了整整兩日,毫無尊嚴,只求那人能看在父子情份上,饒過他的阿母。

  後來他體力不支,昏了過去,阿母也死了,連棺槨都不配擁有,用草蓆一卷,胡亂丟在了外頭。

  等他醒來去尋,只找到了一地的殘骸。

  沒出阿母頭七,他便被親生父親扔到了大燕,作為質子,飽受欺凌。

  想起那散落在地上的斷骨內臟,姬丞呼吸有些不穩,死死瞪著男人,眼神愈發可怖。

  當年,是他跪在地上,用自己項上人頭作保,發誓會成為突厥最利的刀,才免於一死,苟存於世。

  如今塵封多年的記憶再次被喚醒,讓他心頭的仇恨又重了幾分,身體止不住的發顫。

  理智瀕臨消散之際,外頭傳來了小廝的聲音。

  「三王子,大燕的九公主來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