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家莊子上的人,臨近中午都跑到姜巧巧家的地里看熱鬧。
他們雖然不知道姜巧巧的男人到底是什麼官職,但聽她身邊的那個護衛南雁說,應該是個將軍。
他們一開始不信,哪裡有像姜巧巧男人那樣好看又白淨的將軍?
若是上陣殺敵,豈不是很快就要繳械投降。
但聽那天不怕地不怕愛吹牛的小子說,他們家將軍神勇無比,還曾經再三建功,砍下敵人首級,讓敵人聞風喪膽來著。
莊子上的人都愛瞧熱鬧,雖然嘴上不信,但還是先親眼看看。
尤其是莊子上的姑娘婆娘,其實都選個去看看,姜巧巧的男人到底有多好看。
若是他不會耕地,一定要好好笑話笑話。
可是,當他們走近一看,發現他們家地里一個身著彩色織錦的男子,身姿挺拔,像模像樣,毫不費力地耕了兩畝地時,他們都沉默著,沒敢輕易發話。
人比人氣死人,這讓很多男人生出絕望的挫敗感。
為何人與人相差這麼大,他們耕了一輩子地,從來沒有穿得這麼華麗過,更沒有耕得這麼看起來毫不費力過。
他穿著黑色蟒紋靴子,踩在濕潤的黃土中,一舉一動都那麼好看。
一群十幾歲的小姑娘,在一旁看的面紅耳赤,臉紅心跳,甚至都不敢盯著他的臉看。
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,姜巧巧也會耕地,她一手拿著鞭子,轉換方向的吆喝聲,跟莊子上的人並無二致。
若是不熟悉的人,堅決不會相信,她以前根本沒耕過地。
姜巧巧今日穿著桃紅色的長裙,外面罩著黑底紅牡丹紋的對勁短褂,整個人在陽光下散發著艷麗又靈動的光芒,像是一隻跳躍在田間的杜鵑。
看到地周圍有不少莊子上的人,姜巧巧沒放在心上,只是讓秋香先把孩子帶到院子裡去玩。
雖然如今莊子上的人因為朱文景派給她這麼多的人,不會再打什麼鬼主意。
但剛來這個莊子上的那段時間,她已經體會到了什麼叫人間險惡,人性本惡。
她自己倒是沒什麼,可不能讓孩子們成為別人嫉妒的對象。
好幾次她感覺到了充滿惡意的眼神,去尋找時卻發現不了。
「巧巧啊,你耕地耕得挺好啊,」張亭長蹲在地里笑道,「兩對毛驢耕地,要不了幾天你們的麥子就能種完。」
「是,還得多謝你把毛驢讓出來跟我們種,不然我們自己養的騾子,根本訓不了。」姜巧巧一邊抓起犁用鞭把捅掉上面的土,手腕用力跟上了剛才的趟兒。
南雁跟林忘在默默地撒種子。
「巧巧啊,你家男人長得可真好看,你們何時辦喜酒啊?」
不知道誰說了一句,引得大家哄堂大笑。
朱文景停了下來,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。
「要不了多久,五月前就能辦酒,到時候大家都來喝喜酒啊,全家都來。」
「當真?」
「當真。」朱文景微微笑道,「酒肉管夠。」
「好,那我們就等著你們的喜酒,可別反悔啊,我們莊稼人可能吃了,別捨不得多殺兩頭豬。」說著,他屋子咯咯咯地笑起來。
姜巧巧曉得哦啊,「放心,不會捨不得,大不了我去山上多打些野豬來,一次端了他們的老巢,讓他們少禍害糧食。」
「這個可行!」遠處地更上的徐大爺曉得哦啊,「那些野豬太糟蹋糧食了,我們也不奢求能把野豬全都打死,至少讓它們嘗到害怕的滋味,再也不敢來我們地里吃糧食。」
姜巧巧停下來,「這個簡單,有十幾個弓箭手同時出手,打得他們只剩下三四頭繁衍生息,他們絕對不敢來莊稼地里了。」
「這可是你說的,姜巧巧你要說到做到。」有人在人群後邊出聲,聽著有些耳熟。
姜巧巧心想,肯定是那個結過仇的。
「我說到做到,只是暫時還不會出手,忙著種糧食呢。」她有些煩了,「你們不回家做飯嗎,都盯著我們看,能看出花兒來嗎?」
朱文景露出寵溺的笑容,拿著水袋子走到她跟前。
「給,喝點水,這會兒太曬了,回家去,我們耕完這些就回來。」朱文景湊到她耳邊道,「別生氣,我將他們打發走。」
姜巧巧點頭,喝完水一轉頭,下意識對上了那抹帶著殺氣的眼神。
呵!
真是不自量力,竟然是陳鳳跟徐建。
她目光流轉,心下有了考量。
這二位,該不會是還沒死心,要對她出手吧?
有趣。
最近正覺得哪裡不對勁呢,原來是好久沒人像他們這樣找過茬了,一時還有些不習慣。
她將鞭子交給林忘,無視眾人的目光,轉身回了家。
「都散了散了,我們又不是雜耍賣藝的,」南雁大聲嚷嚷道,「改天都跟我上山打野豬去,一群大男人讓我家夫人出面,像什麼樣子。是男人的就跟我去,親自打到手還有肉吃。」
「可是我們沒有姜巧巧力氣大啊,她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比的,一人能扛起一頭大野豬,莊子上的男人很難做到,我們怕去了也是添亂,若是被野豬撞死了豈不虧得慌。」
徐建似笑非笑道,「能者多勞嘛,如今這個莊子上最能幹,最有本事的便是江家了。若你們將軍跟姜巧巧辦了酒席,豈不是姜巧巧的上門女婿了?」
「哈哈哈,姜巧巧真是厲害啊,讓人刮目相看,一下子讓我們張家莊子成了所有人羨慕的莊口。」
南雁凝眉看向說話的男人,轉頭請示朱文景的意思。
朱文景面無表情,調轉方向,耕完了最後兩行地。
隨後,他將毛驢靠邊停下,手裡拿著鞭子,走來到徐建跟前,拿起水袋子喝水。
「怎麼還生氣了,我也沒說錯什麼。」徐建笑著看向朱文景,「幾個孩子的大伯還在牢里關著呢,以前家裡耕地的活兒都是他在干,你們家倒是過得風生水起,如今是仗著官職,不打算放人了嗎?」
張亭長驚訝地看向徐建,從黃土中拔出屁股,想要上前堵住他的嘴。
「得饒人處且饒人,劉大壯還是幾個孩子的親伯伯,他們的堂哥堂姐都得吃飯,今年若是春種種不好……」
「你既然睡了人家的女人,為何不替人家種地?」林忘不咸不淡的聲音,隱隱帶著怒氣,「當初他們欺負夫人跟幾個孩子的時候,你有這麼好心嗎?」
「對了,你是那個當初翻牆進了院子,被夫人扎了一剪刀的那個罪人吧。」林忘沖南雁歪了歪腦袋,「綁了,好好審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