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賣多少錢？」
尖嘴猴腮的男子訕笑道，「你家裡有三個孩子就夠多了，總不能買下我的孩子吧？」
姜巧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，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。
「問一下怎麼了，萬一我買下來，是要她給我看孩子。賣給我當丫鬟，總比賣到青樓的好，你好歹是她的親生父親。」
跟這種人渣不能較真，姜巧巧只想問價格。
帶著瓜皮帽的男子眼珠子轉了轉，思索片刻，猶豫地伸出五根手指，「五兩銀子？」
「那賣到別人家裡當丫鬟呢？」
姜巧巧壓制著情緒，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。
賣女兒的人，不會因為一頓毒打，就會放棄這個念頭。
來了這麼久，她知道，想要阻止，就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。
「我問過了，最多三兩銀子。」看姜巧巧不真心買，男子有些不耐煩，「你若是不要我就走了，二兩銀子可以買好多東西，至少我家兒子辦酒席的錢，買被面買銀簪子的錢有了。」
「等等，」姜巧巧護在姑娘的前面，「賣身契帶了嗎，你若是帶了就賣給我，反正我缺個燒火做飯，給我看孩子的丫頭。」
男子一愣，有些不相信她這麼有錢。
「你一個莊稼人，買丫鬟也不怕人笑話？」男子質疑他，「你該不會是有什麼癖好吧？」
「呵，你還有沒有良心，寧可賣到青樓去，也不放心我？」姜巧巧淡淡道，「那算了，你走吧，這孩子我留下了，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。」
男子急了，手中的棍子指著姜巧巧，「你憑什麼，她是我女兒！」
唾沫星子差點濺到姜巧巧身上，她往後退了一步，「憑我是姜巧巧，憑我有這個能力。」
「你簡直……」
「滾回家去，別讓我趕你走。」
男子急得不行，「這怎麼行我，辛辛苦苦地養大她，就是為了給兒子換個媳婦兒，你怎麼能跟強盜一樣，搶我的女兒。」
姜巧巧轉身打開院門，讓女子先進了院子。
「不搶也行啊，四兩銀子賣給我，將賣身契拿來，你不虧。」
「四兩銀子，人家明明給我五兩銀子，你怎麼能討價還價……」
姜巧巧隨手把玩著鋒利的鐮刀，頭也不抬道，「不要算了。」
「好好好，四兩銀子就四兩銀子吧，」說著，他生怕姜巧巧反悔似的，從懷中掏出一張賣身契，「這上面有我的手印兒，再寫下她的名字，按下手印兒就成。」
姜巧巧接過來看了看，「在這等著，我去屋裡找印泥。」
她家裡沒有印泥，但有血。
既然家裡要添人，今天算得上好日子，宰殺一隻野雞再合適不過。
前兩天抓到的野雞還有兩隻沒殺，今天就殺一隻肥的。
「巧巧姐……」女子帶著哭腔看向姜巧巧，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。
「別怕，陪小寶在院子裡待著，我去殺雞，很快就好。」
姜巧巧喜歡吃雞血面，用野雞血揉的面擀成麵條，再用雞湯當澆頭，倒一點醋，簡直是人間美味。
她胃口好的時候，一口氣能吃三大碗。
所以，她拿著匕首跟大碗去了雞舍，抓出一隻野雞，在院門外直接殺了。
忐忑不安的男子，看到這一幕，不由心下犯怵。
她這是要做什麼。
難不成是想嚇唬他？
只見姜巧巧端著一碗血走過來，「你家孩子叫什麼名字，讓她按個手印，你再將她的名字寫上去就成。」
「翠翠，出來，在這裡按手印。」男子喊了一聲，並從懷中掏出一根毛筆，用口水沾了沾，在上面寫了劉翠翠的名字。
「劉翠翠，你們不會是劉家坪的吧？」想到那天見到的吳秀，姜巧巧隨口問了句。
「是，我們就是劉家坪的，翠翠聽說你心地善良，身手又好，從家裡出來就直奔你家來了，鬼精鬼精的。」
提到自家即將被賣掉的女兒，男子沒有一點不舍，言語之間是嫌棄和不滿。
真替翠翠心寒。
「等等，我的銀子呢？」
姜巧巧從懷中摸出四兩銀子，「還怕我騙你不成？」
「嘿嘿，我看看是不是真的。」說著，翠翠父親用牙咬了咬，「是銀子沒錯。」
說著，他又從懷中摸出一桿小小的稱來，比醫館裡的稱藥地還要精巧一些。
「你家有幾個孩子？」姜巧巧不由蹙眉，怎麼感覺他總幹這事。
「八個，我媳婦兒可會生了，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呢，八月就能生了，嘿嘿。」
聽著他自豪的語氣，姜巧巧毛骨悚然。
「幾個姑娘，賣了幾個。」
「六個姑娘，兩個兒子。」說到這兒，他嘆息了一句，「可惜啊，一個兒子被老七給剋死了，所以，我把老七餵狼了。」
「……」姜巧巧心頭一震。
她的沉默震耳欲聾。
真是人渣中的極品。
聽他輕描淡寫的樣子，仿佛這種事比死了一隻老鼠差不了多少。
這種人怎麼不斷子絕孫？
投胎到這種人家，還不如投胎成一隻鳥。
姜巧巧從未像現在這麼憤怒過。
她拳頭捏得咯咯作響，而眼前的人只顧著開心地稱銀子。
「翠翠是老幾我忘了，反正是我賣掉的第四個，這孩子能幹，不然我早就賣掉了。」
「咯噠噠。」
這一刻，姜巧巧很想為民除害。
但她不能那麼做，不然他家裡已經出生的孩子，恐怕會更慘。
這種人，就該廢了他。
她將賣身契收了起來，對旁邊的小虎小豹道，「咬他，咬廢他。」
「汪汪，汪汪！」
兩隻小狗本來就齜牙咧嘴地守在他兩側，聽到姜巧巧的命令，立即撲了上去。
「你幹什麼！」
「快鬆開，姜巧巧，你快讓他們住口。」
劉翠翠從院子裡出來，抓了抓褲腿怯怯地看著被咬的爹爹。
「啊啊啊，你個小畜生，看著做什麼，還不快讓她……嗷嗷，快讓他們滾開！」
姜巧巧看向劉翠翠，「你要求情嗎？」
劉翠翠微微搖頭，大大的杏眼滿變得堅定，「不要。」
「他還轉賣別人家的孩子，這種惡人，咬死了也好。」
姜巧巧有些欣賞地看著她。
但她不確定這姑娘是不是遺傳了她父親的惡。
「那你要不要上去補兩腳？他這些年沒少打你吧，你的姐姐妹妹這些年受了不少苦，你有沒有想過殺了他？」
在這個連溫飽都是問題的年代，人的惡與善會發揮到極致。
「你要不要親手為民除害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