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清清姐,對不起,我……」
木木頭一回幹壞事,心理素質極差,但是,她還記得不要將郁冰冰供出來。
手機里的十五萬是那麼燙手,為了母親,她只能背下這個鍋。
此刻在冷清清迫人的目光下,才恍然大悟,原來那十五萬,是『報酬』啊。
但如今下藥失敗,這錢,她還能拿得到嗎?
「誰指使你來的?」
冷清清將車門關上,目光掃過對方手中未來得及收起來的紙包,白色粉末非常可疑。
能叫人偷偷摸摸來下的,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木木沉默了幾秒,紅著眼眶:「沒有人指使我,是我自己要來的,我……我非常討厭你。如果你要報警的話,我不會跑。」
冷清清搖頭:「你太不會演戲了。」
說話聲弱弱的,像只兔子,還學電視劇給人下藥呢。
冷清清盯著她這張臉看了幾秒,用手指敲敲額頭,作沉思狀:「……我想起來了,你是郁冰冰的助理吧?」
木木眼睛睜大,瞬間方寸大亂,連忙否認:「不是的,我不是郁冰冰的助理,我、我只是一個工作人員!不是郁冰冰派我來的!」
冷清清都無語了:「此地無銀三百兩啊。」
木木淚眼汪汪地看著她:「你、你怎麼知道的?」
眼看是瞞不住了,木木卻不知道她是怎麼認出自己身份。
倘若說冷清清的咖位,怎麼也不會記住一個小小助理,何況今天是拍攝的第一天,她都沒靠近過冷清清身邊。
冷清清點點自己太陽穴,自誇道:「我腦子比較好使。」
這個小助理,冷清清是有印象的,全因她總是一個人待著,小臉上愁容滿面的,在一眾工作人員當中,有些不太合群。
不知道的,還以為她受了郁冰冰虐待呢。
「說說吧,到底是怎麼回事。」
搗鼓清楚了小助理是誰身邊的人,冷清清心裡就有數了,往小沙發上一坐,好整以暇地看過去。
木木低著頭,眼圈紅通通的,慢慢的,一滴眼淚砸了下來。
**
「郁冰冰,你怎麼回事?今天狀態不好?」
烏導喊了卡,皺眉看著場上的女主,語氣算不上好。
開機第一天,女主角根本不在狀態。
烏導揉揉眉心:「我說你老往那邊看什麼?那邊有錢?」
原本這場戲是女主、女二和男主的戲,但烏導和編劇臨時修改了一下劇本,打算先拍女主和男主的對手戲,於是讓冷清清先回去休息。
冷清清離開,仿佛把女主角的魂也帶走了一般,郁冰冰時不時就往那邊看,也不知道在看什麼。
烏導大為不理解。
郁冰冰咬咬下唇,沒有反駁,她知道自己的狀態的確不好。
她擔心的是,木木會不會被冷清清發現,被這件事情困擾著,遲遲難以進入狀態,耽誤了拍攝她也很抱歉。
好不容易結束了拍攝,郁冰冰又不敢被旁人看出不對勁,走回到保姆車上,如坐針氈地等了五分鐘,木木姍姍來遲,眼圈還是紅的。
郁冰冰一見,頓感大事不好。
果然,下一秒,木木轉身關上車門,又轉過來,眼睛都不敢看她。
郁冰冰雙手握住她肩膀,眼睛牢牢盯著她:「怎麼樣了?」
力道非常大,木木露出痛苦表情,但沒有逃:「冰冰姐,對不起……被發現了。我剛剛上車,她突然回來——」
郁冰冰雙手脫力,低頭抓住頭髮,用力撕扯幾下,抬頭沖她怒吼道:「你怎麼辦事的!?這點事情都辦不好,我養你幹什麼吃的!」
尖利的呵斥幾乎能穿透車門,車廂內的木木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壓迫和恐懼,耳膜都快被對方的尖聲穿透。
木木捂住嘴,無聲流淚,她覺得此刻的冰冰姐好可怕,與一小時之前的人恍若不是一個人。
看見她的淚水,郁冰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抓住她的頭髮往車靠背上狠狠撞了幾下。
「你這個廢物!我被你害慘了!」
**
烏導看看天色,沉默地抽著煙,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導演今天心情不好,現場幾乎沒人說話。
在冷清清又一場戲完美拍攝完畢後,烏導才點點頭,流露出一點笑容。
冷清清下了戲,走過來看監視器,瞧見烏導愁眉不展,問了幾句。
烏導搖頭,往後邊瞥了一眼,語氣中濃濃不耐:「郁冰冰說她病了,今晚上拍不了戲了。」
白天看著還好好的,怎麼突然病了?
冷清清很快反應過來,恐怕不是病,而是不得不病。
系統幸災樂禍:「她現在肯定要嚇死了,以為你要報警抓她呢,昔日女星淪為犯人,這標題網友們一定喜歡。」
「可是我沒打算報警啊。」
「?你終於要轉行當聖母了?」
冷清清耐心解釋:「我倒是不在意郁冰冰,但問題是有木木給她背鍋。木木有母親重病住院,郁冰冰肯定給了她什麼承諾,她才願意鋌而走險。」
系統:「也是,萬一郁冰冰給她一筆錢,讓她替自己背鍋,這女孩未必不會同意。」
反正郁冰冰是能幹得出這種事的人。
冷清清等了兩個小時,用過晚飯後,終於看見木木從保姆車出來,她悄悄跟上去,在無人地方跑上前,拍拍她肩膀。
木木嚇了一跳,轉身看見是她,連忙側身,慌忙梳理劉海,似乎在遮擋什麼。
但冷清清已經看見了,伸手拽開她的手,盯著她腫起來的額頭:「她打你了?」
不僅如此,映入眼帘的還有一雙可怖的遍布傷痕的手。
看木木躲閃的表情,也是郁冰冰做的。
不知郁冰冰又跟她說了什麼,木木什麼都不願意說,只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辦,便快步離開了。
木木回來的時候,冷清清居然還沒走,她從旁邊的樹後出現,走上前。
木木移開眼神,避免跟她有目光接觸,那雙眼睛太明亮,讓她覺得自己丑相畢露。
「喏。」兩支燙傷膏出現在木木眼前,木木微微睜大眼睛,馬上反應過來,這是為了治自己手上的燙傷……
木木沒有去接,她低下頭,睫毛慌亂地眨著,對眼前人的善意不知如何應對。
從立場來說,她們該是敵人才對,畢竟自己差點,就做了傷害她的事情。
可她人這麼好……被壓抑在心底的愧疚和良知一瞬間上涌,將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淹沒了。
木木無聲地哭,淚水很快模糊視線,她聽見眼前人無奈嘆氣:
「怎麼又哭了。」
「如果你媽媽知道,肯定也不希望你這麼不愛惜自己,拿著吧。」
「多穿點,今天很冷。」
這三句,就是冷清清要對她說的全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