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涼如水。
冷清清親自下廚，大展了一番廚藝。
兩個小時後，端出了六道菜。
不多不少，一家三口用足矣。
「好吃嗎。」冷清清自己沒吃多少，支著下巴看珩珩扒飯，順便往孩子碗裡夾菜。
這段時間由於一直在跑工作，冷清清沒多少時間下廚。
不過她知道，珩珩其實很喜歡她做的飯。
珩珩從兒童碗裡抬起頭，臉頰邊還沾著兩粒晶瑩的小米粒。
他點點頭，眨眨眼：「好吃。」
短短的兩個字，蘊含了莫大的讚許。
冷清清摸摸他腦袋，笑彎了眼睛。
而餐桌上的另一人，卻似乎有些食不下咽，冷清清注意到，今晚霍景森進食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不少，吃完飯便站起身來，要走？
「添飯嗎？」冷清清試探著問，瞧這架勢怎麼也不像是要添飯。
霍景森說：「不了，謝謝。」
冷清清又問：「等下我們在客廳陪珩珩放個動畫電影看吧。」
要問是什麼電影，那絕對是珩珩最愛的《熊出沒》。
霍景森依舊很禮貌：「不了，謝謝。」
霍景森謝絕了她的邀請，大手輕輕摸了摸珩珩毛絨絨的腦袋，轉身上樓。
走了幾步，似乎察覺到身後直勾勾的眼神，又微微側身，低聲道了一句。
「今天太累了，改日。」
冷清清：「…………」
霍景森進臥室之後，打開平板，用了一個半小時，將《做客大明星》第一期全部看完。
他沒有跳過其他女嘉賓的畫面片段，連GG都沒錯過一秒。
彈幕打開著，數量龐大的網友彈幕紛紛映入他眼帘，流水一般飛速划過，一秒接著一秒。
【放在最前面的友情提示，除了冷清清之外其他女嘉賓片段跳過就不會生氣。】
【這節目……真虧策劃能想得出來。】
【史上最慘女嘉賓，我要在所有嘉賓的腿上刻一個慘字。】
【這一拳打得好哇，只有冷清清把網友的乳腺當成是乳腺！】
【看完真的恐婚了。】
【離譜到懷疑是劇本的程度，導演組你們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奇葩！】
……
其中有一條彈幕令他尤為記憶深刻。
【真不知道女嘉賓們真正的丈夫婆婆看到這期節目後，會作何感想。】
看完這一期綜藝，抬眼窗外天色黑得像化開的墨水。
晚上九點半。
按時間說，珩珩應該睡覺了。
但走出房間那一秒，他忽然聽到什麼響動，沖聲音來源處緩緩看過去——發現正抱著來福偷偷上樓的霍言珩。
霍景森停下腳步，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。
他穿著柔軟的小熊睡衣，看上去小小的一隻，懷中抱著小狗，已經上了樓梯，正踮著腳尖緩緩地順著牆根朝房間走。
珩珩沒穿鞋，兩隻白淨的小腳丫光禿禿地踩在地毯上，是為了不發出聲音吵到別人。
「看完電影了？」
霍言珩懷中抱著暖呼呼的小來福，忽然聽到背後傳道低沉的男音。小小的背影，就是一僵。
僵滯了兩秒鐘後，他選擇轉身，直面狂風暴雨。
這張向來淡定的稚嫩小臉上，被霍景森捕捉到一絲心虛的氣息。
因為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短暫地交匯過後，霍言珩的眼神馬上移開了。
這是心虛才會有的下意識反應。
霍言珩抱緊了來福，來福看到男主人後，尾巴搖了起來，一下一下甩著霍言珩的胳膊，嘴巴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。
來福想下來，想撲人。
但霍言珩將它抱得更緊了。
「爸爸……」
霍言珩想解釋點什麼，因為他記得爸爸叮囑過他，不能帶狗進臥室。
豈料霍景森並未說些什麼，反而遲疑一下，向他招招手。
「珩珩，你……過來。」
霍言珩腦袋上冒出一個小問號，雖然不懂，但還是下意識就走了過去。
「你媽媽最近，有沒有什麼不對勁？」
霍言珩把小腦袋一歪，他以為爸爸會責怪自己偷偷帶來福進房間的事情。
見兒子面上懵懂的神色，霍景森蹲下身，靠近。
卻猝不及防被來福偷襲舔了一下鼻尖。
他微微往後仰著身體，伸出手來輕輕擦拭了一下鼻尖，熱乎乎濕乎乎，是來福的口水。
來福發出嚶嚶嚶的聲音，尾巴搖得更歡了。
霍言珩將狗子放下來，來福圍著男主人的腳來回打轉，為避免這裡的聲音吵到樓下的人，霍景森選擇帶著兒子和狗進房間。
珩珩是個很聰明的小孩，霍景森並不擔心他聽不懂，簡單斟酌了一下言辭，低聲道。
「最近，媽媽有不開心嗎。」
珩珩眸中出現認真思考的神色，片刻後，搖了搖頭。
霍言珩回答了一句非常有深意的話。
「我從來沒見媽媽不開心過。」
霍景森本來已經放心，但驟然聽到這個回答，眉頭又皺起，漆黑的眼神望著兒子清澈的瞳眸。
「是嗎。」
「嗯。」
從來沒有不開心過，這正常嗎。
父子倆你看著我，我看著你，陷入沉默。
「好，回去睡覺吧。」霍景森揉揉他腦袋，又問：「媽媽還在下面？」
「媽媽在看《鐵達尼號》，還哭了。」
霍景森：「？」剛才不是還說從沒有不開心過。
小孩兒大大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望著他，眨了眨，「這是因為電影裡的人傷心，不是媽媽的傷心。」
言語組織能力有些堪憂，但好歹是把意思表達清楚了。
霍景森嗯了一聲，依舊覺得，她參加這個綜藝實在是受苦了。
霍景森決定明天空出一天時間，帶著老婆兒子，去外面散散心。
去哪裡，就去郊外的私人馬場。一來老闆是他的朋友。二來環境清淨，不會有不相干的人打擾。
計劃敲定了。
還有一個問題。狗呢？
霍言珩的眼神，忽然定格在他身後的某處，瞳孔漸漸流露出茫然的色彩。
茫然？霍景森轉頭一看。
來福躺在他的床上睡著了，姿勢四仰八叉。
更離譜的是，它的狗頭就枕著他的枕頭。
霍景森：「……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