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禮還懵懵地,看見顧清延緊皺的眉頭十分不解。
剛剛不是給魚魚發了病房號了嗎?
那麼聰明的魚魚又不會走丟。
不過……去接一杯水的話,也確實是該回來了。
眼看著顧清延剛要衝出門。
扣扣。
敲門聲生生地頓住了他摔門而出的動作。
「有人在嗎?」
是顧鈺霖的聲音。
顧清延的眉頭不見放鬆,反而更加疑惑了。
「你著什麼急啊。」
池禮有些嘲笑般地來到了門前,悠悠地轉動門把手,「魚魚寶貝這不就來了?」
房門打開,顧鈺霖可愛的小拖鞋先邁進了病房裡,神情沒有異常。
他快步走到了許昭昭面前,看著她打著吊針,臉色蒼白,躺在病床上。
整個小臉都心疼地耷拉下來了。
「醫生哥哥,媽媽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啊?」顧鈺霖轉頭問著池禮。
池禮有一瞬間的怔愣。
抱一絲哈寶寶,我只是個心理醫生……
接收到了顧清延的眼神,池禮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。
「你媽媽很快就能醒了,麻藥過了就好了。」
真是一個萬金油答案,說了和沒說一樣。
但是許昭昭很給面子,他的話落,沒過多久,許昭昭的手指便輕輕動了一下。
「媽媽!」顧鈺霖激動地喊了一聲。
許昭昭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,扶著她坐了起來,腦袋還有些遲鈍。
她的腦子裡只環繞著一個念頭。
魚魚有危險,不要抽血……
因為太疼了,許昭昭有片刻恢復了意識。
「臥槽,隔壁要抽血啊?」
「你可別說出去,那人帶了個熊貓血的孩子來,十有八九是那個什麼交易。」
「那女人我有點眼熟,有點像影后簡嵐……」
許昭昭從中聽取到了兩個關鍵詞,熊貓血和簡嵐。
熊貓血?
魚魚?
她的心跳加快,幾乎是本能般地想從急救室衝出去救自己的孩子。
但是心跳加快,血液循環加快,麻藥的作用加速了。
無論多強大的本能,也擋不住現代醫學。
許昭昭沉睡了,眼角滑下一滴淚。
剛醒來,其他的記憶都還很模糊,但是這一件事許昭昭記得很清楚。
她抬起有些沉重的頭,看見顧鈺霖的小臉。
本能般地,眼淚就這麼滑下來了,像是要將剛剛沒流下來的眼淚一併流完。
「媽媽不哭……」
很顯然,顧鈺霖面對許昭昭的眼淚,還是有些手足無措的。
抬手給她擦掉一顆眼淚之後,又馬上滾落了下一顆。
「給媽媽呼呼,不疼了。」
脫離那個巨大恐慌的環境,顧鈺霖又是那個傲嬌、不會說漂亮話的魚魚了。
說到這種程度,已經很破天荒了。
他以為許昭昭是疼的,因為許昭昭圈著他的胳膊,有些重地掐著,他有些微疼。
人在疼痛的時候,也會不自覺地抓住一些東西。
這是書上告訴他的。
但其他還有一種情況。
人在害怕的時候,也會不自覺地抓住一些東西。
現在的許昭昭很明顯是處於後者的,因為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腰側的疼痛了。
她想要說話,可是她說不出來,只能一直哭一直哭。
輕輕搖頭,發出模糊的音節,「不要,不要……」
顧鈺霖看自己越給許昭昭擦眼淚,她掉得越多,頓時有些慌了。
求助的目光放到了顧清延和池禮的身上。
他們看見了,但是無能為力。
沒任何辦法,只能由著許昭昭哭。
顧清延還是心疼老婆的,用手擦不能完全擦乾淨,還會留下痕跡。
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小手帕,遞給顧鈺霖。
顧鈺霖踮高了腳,輕輕地替她擦著眼淚,眼睛紅紅的,但是不髒。
池禮的思緒已經跑偏了。
這下有了哭得好看的經驗了,只要一邊哭一邊讓人擦眼淚,就不會難看了。
「血……不要血……」
許昭昭又講話了,但還是很模糊的音節。
在顧清延和池禮的距離,就是哼哼,但顧鈺霖離得近,他聽清楚了。
擦著她眼淚的手頓了頓,突然理解了許昭昭一直哭的原因了。
給她擦眼淚的手不停,另一隻手從自己的背帶褲前面抽出了一張薄薄的紙。
「媽媽你不要擔心啦。」
說著,還向許昭昭吐了吐舌頭,「我沒有答應她,我才不會那麼傻呢。」
話落,許昭昭的眼淚果然是不流了。
含著淚,視線緩緩挪到了顧鈺霖抽出的那張紙上。
他會意,將那張紙在許昭昭眼下攤開,許昭昭看見標題的下一秒,翻了個白眼又昏睡過去了。
是被嚇暈的。
她都不敢相信,顧鈺霖要是被騙到了,後果會有多嚴重。
許昭昭看見了,站在旁邊的顧清延和池禮自然也看見了。
【血液交換合同】
顧清延的眉頭蹙起,池禮手中病曆本差點沒拿穩。
顧鈺霖看他們感興趣,就將這張紙遞給他們了,讓他們細細觀摩。
他騰出了手,拿著小手帕將許昭昭臉上一些淺淺的痕跡擦乾淨,將她的被角掖了掖。
「魚魚寶寶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?!」
池禮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憤怒,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個什麼簡嵐千刀萬剮。
「她說媽媽需要輸血,要用她的血換我的血。」
顧鈺霖說得很平靜,十分清晰,「我假裝答應了,她轉身的時候我就溜了。」
他還沒有很高,跑起來穿著高跟鞋的簡嵐是追不上他的。
但簡嵐還是盡力追了,穿著高跟鞋和顧鈺霖在醫院裡繞。
最終被他甩開了。
所以顧鈺霖才遲了些看見消息,來到許昭昭的病房。
池禮還是雲裡霧裡,顧清延皺著眉一直盯著那張所謂的「合同」看。
原來,簡嵐的目標,一直都是魚魚嗎?
這又是為什麼呢?
顧清延突然抬頭,父子倆的目光在空中交匯。
他問了一個並不是很重點,但是他很想知道的問題:「你不擔心媽媽嗎?」
捫心自問,如果他和顧鈺霖換一種情形,他不一定會第一時間就逃。
跟著去,至少還有一絲救許昭昭的希望。
「怎麼可能不擔心嘛?」
顧鈺霖不太喜歡顧清延的這個說法,忿忿地瞪了他一眼。
「但是嘛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