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禮至少是個醫生，在面對死亡的時候，還能保持剩下的一點理智。
至少，將魚魚寶寶先支開。
顧鈺霖聽見了他的話，思考了一下，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「我馬上回來！」
顧鈺霖很明顯相信了，揚著笑容向茶水間走去。
在他這個年紀，又怎麼會懷疑醫生的話呢？
只要他去茶水間倒杯水回來，就能看見媽媽了……
魚魚的到來就好像一束陽光一樣，照進了這個陰暗的走廊。
但他走了之後，走廊便恢復成了它原本的樣子。
顧清延也是。
滴滴滴——
急促的警報聲，連同顧清延的心跳也被帶起，急促地跳動。
滴——
心跳停止了。
……
另一邊，去茶水間顧鈺霖，很小心地用杯子裝了溫開水。
還在旁邊拿了兩張擦手紙，想著讓顧清延好好收拾一下自己。
他見媽媽的時候也是帥帥噠。
剛想返回，顧鈺霖便發現了一個人站在茶水間門口，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他抬眼看。
醫院的頂燈照下來，在她的淡藍色旗袍上打下光，像是下凡的仙女。
顧鈺霖認得她。
是之前在爺爺的病房裡見過的那個阿姨。
「阿姨，你來給爺爺接水嗎？」
顧鈺霖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，讓開了些，「阿姨你進來吧，魚魚接完了。」
簡嵐聽見他的話，並沒有動作，還是待在原地，擋住顧鈺霖走的路。
她笑著，「魚魚，你想不想救媽媽？」
顧鈺霖的表情僵了僵，默了幾秒才出聲：「媽媽怎麼了？怎麼需要我救呢？」
「看來他們都沒有告訴你。」
簡嵐依舊像個知心姐姐一般笑著，「你媽媽現在失血過多躺在急救室，醫院的備用血包都輸完了。」
「如果沒有血的話，你媽媽就會死喔。」
簡嵐像是聊家常一般，平靜地說出這一切。
顧鈺霖手中的水抖了抖，晃出來的水珠，將他的小手都打濕了。
他垂眸看了看，「阿姨，你和我說也沒用啊。」
「你那麼老，不會不知道直系親屬之間不能輸血吧？」
也不知道是哪個字戳中了簡嵐的心窩子，她的平靜再也裝不下去了。
「誰要直系親屬之間輸血了？」
簡嵐的語氣冷硬了不少，「我是A型血，可以給你媽媽輸血。」
「但是……」
她頓了頓，「我需要用你的血，來換我的血。」
顧鈺霖沒有立刻答應她，「為什麼要我的血呢？」
「你的熊貓血，能賣不少錢呢。」
簡嵐只答了那麼一句，就有些不耐煩了。
「你慢慢考慮，我的時間不重要……你的媽媽可等不起。」
說著，她從包包里掏出了兩張紙，「我合同都拿過來了，也不用怕我騙你。」
顧鈺霖將那杯水扔進了就近的垃圾桶，用另一隻手的擦手紙，將自己手上的水珠擦乾淨。
而後，將簡嵐手中的所謂的合同接了過來。
他抬眸看了看。
【血液交換合同】
「好啊，我答應你。」
……
搶救室的走廊那邊，紅色的燈牌已經熄滅了，走廊保持著它的平靜。
「我說噠哥，下次能不能把你那個戀愛腦收一收啊！」
池禮在許昭昭的病房裡，對顧清延翻了不止一百個白眼了。
「搶救室你都能看錯。」
池禮越想越氣，「眼睛不會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的！」
看見顧清延還一臉正經地拿著許昭昭的病曆本在看，又翻了幾個白眼。
能把43看成48，怎麼不把自己老婆認錯呢！
池禮想起來剛剛的一分鐘，都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和顧清延一起埋了。
聽到心臟驟停的聲音，他將早已準備好的措辭一骨碌倒出來。
提了好幾次「許昭昭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」、「還有可愛的魚魚寶寶」巴拉巴拉的。
結果，醫生出來的時候，人家家屬就將他們擠開了。
「老爺子你怎麼就沒挺住呢！」
「我們做子做孫的還沒盡孝呢！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！」
……
兩個在自己領域都是精英的男人，像兩個雕塑一般杵在搶救室的門口。
「哥，昭姐的搶救室是幾號啊？」
顧清延默了一會回答：「48。」
很好，他們在43的門口當了一次小丑。
也是挺巧的，許昭昭也是A型血。
他太過信任顧清延的眼睛，都沒有懷疑過找錯搶救室了。
池禮深吸了好幾口氣，控制自己的心情，將顧清延拽到了48搶救室的門口。
劇組的人都在那邊，但是搶救室的燈已經熄滅了。
「清延吶，你怎麼來了？」
戴導也在裡頭，看見顧清延立馬就出聲了。
「昭昭沒什麼大礙，醫生說血止住了，傷口也不深。」
戴導說著就有些氣憤了，「其他的也不願意和我們說了，我們不是家屬，都不知道昭昭是為啥受傷。」
「也不讓我們去看，說是什麼VIP，真是……現在醫院我們這些老人家都玩不明白咯。」
許昭昭被轉到了顧清延辦的VIP病房，所以他們上不去。
幾乎是下一秒，顧清延便往電梯衝去，直奔許昭昭的病房。
池禮廢了牛勁才追上他的——在有關許昭昭的事情上面，他的智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。
許昭昭早就出搶救室了，他們兩個傻子在人搶救室門前覺得許昭昭要死了……
池禮雖然在心裡唾棄他，但是許昭昭受傷的原因還是要弄清楚的。
平靜了一下，才問道：「噠哥，看出什麼沒有？」
【銳器劃傷】
傷口深2cm，長3cm。
光是看著這些文字，顧清延就覺得自己的心在疼。
許昭昭身上的旗袍已經被剪碎了，換上了病號服。
她還在昏迷著，手上打上了點滴，雖然臉色還是很蒼白，但是比剛來到醫院的時候好很多了。
連手中的病曆本都他捏得皺皺的。
他側了側身，掀開了許昭昭左腰衣服，看見了那個縫合的傷口。
如果留疤，昭昭該有多難過啊……
池禮帶上了醫療手套，托盤裡放著染血的別針，是在許昭昭的旗袍里拽出來的。
顧清延皺眉，「這件旗袍是按她的身材定製的。」
不需要別針。
所以不是許昭昭別的。
可是別針也不致命啊，特意扎許昭昭一下，還冒著被他們找出來的巨大風險……
值得嗎？
「可能她的目標，不是昭昭……」
顧清延突然冒出了這句話，池禮聽得雲裡霧裡。
沒來及問，顧清延又快速地接了一句，「魚魚！」
「魚魚呢？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