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昭昭一開始以為是大漢的。
還慶幸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沒追上他們。
不然顧清延傷到人的事情被直播出去，又會引起轟動。
許昭昭跑著，眼疾手快地將符紙貼在大漢的額頭上。
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氣，「好了，你可以下線了。」
「下線你個媽！」
大漢雖然疼得在地上打滾，伸手就拽下了許昭昭貼在他頭上的符紙。
「什麼神經兮兮的玩意，狗娘們！」
許昭昭愣住了。
固定NPC不能移動，隱藏獵人怕消除符，而他……
他不是NPC！！！
許昭昭的瞳孔微縮，往後退了好幾步，站到了顧清延的旁邊。
血腥味更加濃了。
許昭昭才反應過來，這血腥味好像是顧清延的。
她往顧清延那裡看去。
他仍然挺拔地站在剛剛的位置上，拳頭緊握，面上沒有一點表情。
看起來十分正常，如果不是血腥味直衝她的鼻尖的話。
「你……受傷了？」
許昭昭的聲音輕顫，是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害怕。
「他當然受傷了！」
那個大漢費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，他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匕首。
「踩中我的陷阱還能站起來……壞我好事，我送你們一起去死！」
顧清延沒有看她，而是從容地將手伸進了西裝里。
她看著他拿出來一個金屬的東西，在暗下去的環境裡，泛著銀色的冷光。
轟隆——！
天公不作美，一道雷隨著閃電劈了下來，像是要把整個暗沉下來的天空劈開。
突然掀起的狂風將顧清延的外套吹得向後揚起，有一半的臉埋在陰影中。
咔。
金屬碰撞，合上的聲音。
他的右手舉起，食指扣著扳機，指著那個準備衝過來的大漢。
銀質的柄泛著冷光。
大漢晃了晃眼，眨了眨眼，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。
「我滴奶奶誒！」
他的腿立馬就軟了，跌坐在地上，驚嚇出來的汗不斷地流。
「想和它比誰快嗎？」
顧清延勾了勾唇角，「給你十秒，滾。」
「十。」
聽著他倒數，大漢不要命地往和他們相反的方向跑，像是在和死神賽跑，求生欲全被激發出來了。
事實上，顧清延沒那閒心給他倒數。
看著他走遠，緩緩收起了手中的東西。
許昭昭一整個被震驚住。
這個世界是法治社會吧？這是違法的吧？
顧清延怎麼會有？他不會被抓進去踩縫紉機吧？
無數個問句在許昭昭的腦海里閃過，最後……許昭昭決定就當自己眼花了。
血腥味還在蔓延。
視線往下移，顧清延的雙腳踩在長得茂盛的草地里，阻擋了她探究的視線。
踩到了我的陷阱……
許昭昭想起了那大漢的話，猜想顧清延的腳受傷了。
難怪他一直站著，一動不動。
蹲下身去，她想扒開雜草，查看他的傷情。
手指剛觸碰到那雜草，手臂就被一股力量往上一提，柔軟的草從她的指尖滑過。
許昭昭抬眼和顧清延四目相對，杏眼中滿是疑惑和擔憂。
「別看。」
兩人對視了良久，顧清延才吐出了這兩個字。
她不看怎麼把他從陷阱里救出來？
「為什麼不讓我看？你受傷了。」
許昭昭試圖和他講道理，心中著急得不行。
他的嘴唇已經因為失血，微微發白了。
任由血這麼流，神仙都救不了他。
他垂下了眼，手還捏著許昭昭的手臂，每一根手指都在表達著抗拒。
「別看，丑。」
昭昭不喜歡丑的東西。
轟隆！
遠處又是一道雷劈了下來。
許昭昭的身體狠狠一抖，差點沒站穩。
但在雷劈下來的前一瞬間，她已經將顧清延的話聽清了。
她甚至覺得這就在她耳邊炸開的雷聲沒那麼可怕了。
顧清延更可怕。
「瘋子！」
她的眼眶發紅，杏眼裡蘊著水汽。
顧清延仍然低垂著頭，長長的鴉睫遮住了他的眼，看不清他的情緒。
「放開我，別拉著我墊背。」
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向了顧清延的心，他下意識放開了抓住她的手，許昭昭掙脫了出來。
他半握的手指輕顫，終是沒有阻止她的動作。
走吧，不要看到這麼丑的我……
那他以為要絕情轉身的人兒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，扒開了掩住他傷口的雜草。
他的注意力全被她狠心的話給吸引去了，反應過來時，已經阻止不了了。
天很黑，許昭昭本來看不清他的傷口。
但是她一向討厭的惡劣天氣，倒也有了幾分「仁慈」。
天空閃過了閃電，卻沒有打雷，給許昭昭提供了看清眼前景象的光亮。
一個帶著鏽跡的陷阱夾，狠狠地扎進了顧清延的左小腿，黑色的西裝褲暈開了一片片血跡。
在他站的地方下，血跡已經將土黃色的土地染紅了，血腥味占滿了許昭昭的鼻腔。
「瘋子瘋子瘋子！」
許昭昭連罵了三聲，但眼淚不自禁地往下掉。
那人不是節目組的NPC，違法捕獵野生動物，在等什麼人來和他交易。
但是今天錄節目，將大門封鎖了，他沒有等到交易人，還撞見了他們。
這個陷阱夾，藏在茂盛的雜草里，才偷襲到了顧清延。
她為什麼哭啊？
她到底是為什麼要為了這個瘋子哭啊！
「怎麼……救你？」
儘管許昭昭已經很克制自己語氣里的哭腔了，但還是被顧清延察覺了。
她的指尖顫抖，不敢碰那個陷阱夾。
「昭昭，起來，我告訴你怎麼做。」
他的聲音像是有某種蠱惑人的魔力，許昭昭下意識就聽了他的話。
直起身子再次與他對視，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臉滿是淚痕。
直到顧清延有些涼的手撫上了她的臉，才如夢初醒。
「為什麼哭？」
是因為我嗎？
顧清延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，將後面的那句話吞了回去。
「顧清延，我要怎麼做，才能救你？」
她偏了偏頭，避開了他的手，顫聲問道。
「那你親親我。」
許昭昭又將頭轉了過來，瞪了他一眼。
顧清延沒被她影響，繼續說道：「你親親我，就是救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