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巧言令色。閱讀��宮明澤沉聲道。
沈清棠發現自己沒了性命危險,這時倒也不同宮明澤計較這些了,不動聲色地就道:「殿下若是覺得我的解釋不夠合理,我日後可以抽時間慢慢同殿下解釋,解釋到殿下覺得合理為止。不過——」
「我倒是更想問殿下,打算如何處置林瑾瑜?」
「林瑾瑜?」宮明澤挑了一下眉,靜靜凝視了片刻沈清棠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溫潤的眸子,淡淡道:「那只是一個靈植,你若是想趕盡殺絕,吃相也不必這麼難看。」
沈清棠目光微動,不理會宮明澤的諷刺,只平靜道:「這便是林家邪法的可怕之處,林瑾瑜之所以能變成這樣,應該是捨棄了人的軀體,在靈植身上復生了。」
「證據呢?」
沈清棠神情坦然地對上宮明澤銳利的審視目光:「林瑾瑜的本命玉牌還在青玉劍宗弟子堂里,身體可以換,但靈魂不能換,是不是林瑾瑜,殿下帶著那個怪物去青玉劍宗弟子堂一驗便是。」
宮明澤靜默了一瞬,只是淡淡皺了一下眉,卻沒有直接給出任何回應。
沈清棠知道宮明澤多少帶點反骨,若是強行勸說,恐怕還會起到反效果,所以話說到這,他也不多說了,反而笑笑道:「殿下若是不願意去驗也沒關係,那怪物生得還是挺貌美的,留在身邊也可以伺候殿下寂寞——」
「放肆!」
一股冷冽的風朝著沈清棠面門襲來。
沈清棠趁機祭出藤蔓,凝出一片藤網擋下這股冷風,接著便旋身就飛了出去。
宮明澤的威壓點到即止,可很快他又縱身掠了過來,只是一直同沈清棠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安全距離。
沈清棠看著不遠處追來的那襲白衣,只得慢慢停下,目光動了動:「殿下還有話要問我?」
宮明澤:「我說了讓你走了嗎?」
沈清棠趁機逃跑的目的被拆穿,他也不急,只若無其事地道:「那殿下什麼時候讓我走?」
宮明澤面無表情地看著他:「是你指認那靈植就是林瑾瑜,可若是錯了,又如何?」
沈清棠心頭一跳,頓時意識到宮明澤也夠謹慎狡猾。
不過沈清棠對於那是林瑾瑜再確定不過,此時他正想立個誓言,就聽到宮明澤冷冷道:「你是指認人,青玉劍宗你也要走一趟。」
沈清棠:……
「晚輩還要參賽。」沈清棠委婉道。
「比賽已經推遲了,大家都一樣。」
沈清棠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,修長纖細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卷著指尖蔓延而出的藤蔓,在思索著要如何拒絕宮明澤。
沈清棠讓宮明澤去青玉劍宗驗證那就是林瑾瑜,無非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林瑾瑜是邪修,這樣哪怕宮明澤護著他,林瑾瑜也能永世不得翻身。
畢竟宮明澤上頭那位可是對這種妖獸化形靈植化形的修士深惡痛絕。
可明顯,從林瑾瑜的話里可以看出,宮明澤十年前跟林瑾瑜可能就見過。
而那件事搞不好就是個免死金牌。
他若是這次一起去了,萬一路上就被林瑾瑜算計怎麼辦?
他還要命呢。
宮明澤把沈清棠的小動作看在眼中,神情愈發微妙了幾分。
但最後,他什麼都沒說,只道:「我可以讓你道侶陪你一起去,只要你說的是真的,我自然秉公處置。」
「若是你懷有私心,蓄意陷害。」
「你的下場不會比他好。」
沈清棠眉心一跳,他現在愈發確定,宮明澤不喜歡他,甚至有點討厭了。
怎麼看這兩件事的處罰量級都不該是一樣的。
不過沈清棠也不喜歡宮明澤,所以也不介意這些,這時笑了一下就道:「好啊,那殿下現在可以放我去找我道侶了麼?」
「你就在這傳訊給他,讓他過來。」
沈清棠:……
不過對著宮明澤,沈清棠這時倒也不想再玩什麼手腕了,也沒遲疑,便掏出傳訊玉牌,又給秦頤發了一條傳訊。
傳完訊,沈清棠就收起了傳訊玉牌,也不看宮明澤了,就這麼專心致志地低頭玩著手指上的藤蔓。
宮明澤看到這一幕,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,可他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。
而秦頤的傳訊很快就回來了,說他正在朝這邊趕來。
沈清棠看到秦頤給他的傳訊,一顆心莫名就安定了不少,不自覺地抿唇一笑,雪白清麗的面容上就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來。
宮明澤看到這一幕,終於有些忍不住了,他等著沈清棠給秦頤傳訊完,就冷冷道:「當面一套背後一套,你道侶知道你這樣麼?」
沈清棠:?
沈清棠不自覺地抬頭,用一種有些古怪的眼神看了宮明澤一眼。
心想宮明澤可能是有那個大病。
但等到看出宮明澤那清冷眸中不帶半分作假的真實情緒時,沈清棠愕然了一下,半晌,沈清棠禮貌一笑,道:「殿下修的是無情道麼?」
宮明澤:「與你何干?」
沈清棠平靜道:「我知道修無情道的修士性情會十分表里如一,見殿下是如此,就這麼聯想了。猜錯了也還請殿下莫要見怪。」
沈清棠話音溫柔,語氣平和,聽不出任何毛病,但這話落在宮明澤耳中,就莫名讓宮明澤覺得沈清棠是在罵人。
可是,他沒有證據。
最終,宮明澤閉了眼,負手冷冷道:「閉上你的嘴。」
沈清棠巴不得一聲:「遵命。」
宮明澤:……
·
秦頤來的時候,沈清棠和宮明澤兩人大概離了半丈遠的樣子,彼此都沒看對方,就這麼各據一邊,靜靜站著。
秦頤見狀,先是鬆了口氣,接著便先看向宮明澤,垂眸行禮道:「殿下,我道侶不懂事,擾了殿下對林家的搜檢,還請殿下莫要見怪。」
宮明澤看了秦頤一眼,冷冷道:「管好你的人。」
說完,宮明澤一轉身,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。
秦頤:?
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,秦頤眉頭皺了皺,回過頭就想問沈清棠發生了什麼,結果一團帶著香氣的溫軟就已經撲到了他懷裡。
秦頤踉蹌兩步,差點跌倒,好不容易定了定神,才攬住了沈清棠的腰。
他正有些埋怨,可等到一抬頭,對上沈清棠那噙著滿滿笑意的甜美酒窩,雪白漂亮的臉龐,一些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。
沉默半晌,秦頤不動聲色地抱緊了沈清棠,低聲道:「你這次怎麼這麼冒失?」
沈清棠伸手摟住秦頤的脖子,只含笑道:「一點小失誤,本來沒事的。」
說著他還小聲抱怨道:「這冰山太子,也太難說話了。」
沒有徹底走遠的宮明澤:……
秦頤聽著沈清棠這句話,沉默了一下,皺皺眉道:「先回去吧。」
言外之意就是讓沈清棠不要亂說。
沈清棠抿了抿唇,露出一點無辜的神色,小聲道:「暫時恐怕走不了了。」
秦頤修長好看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:「到底出什麼事了?」
·
一炷香的時間後
秦頤聽完了事情的原委,靜默了許久,然後他看著沈清棠有點心虛又藏著一點小心機的明亮眸子,就道:「出手的時候那麼大膽,現在怎麼又怕了?」
沈清棠理直氣壯:「那時候不是沒辦法麼?」
一臉我知道我錯了但我還敢的味道。
老配方了。
秦頤:……
「看來還是我平時太縱容你了。」秦頤沉聲道。
沈清棠心頭一跳,立刻就去看秦頤的表情。
看了一會,覺得秦頤仿佛真的生氣了,沈清棠便沒有猶豫地湊上去,拉著秦頤的手,撒嬌道:「蘭庭生氣了。」
秦頤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一點,皺眉道:「這裡還是林家,你也不怕被人看到?」
沈清棠笑了一下:「誰沒事偷看我們呢?這麼沒見過世面嗎?」
秦頤意有所指地道:「太子……殿下可能還沒走遠。」
說不定真的還沒走遠。
「哦,那就讓他看好了,我又沒做什麼壞事。」沈清棠滿不在乎地道。
秦頤:……
沈清棠說著說著,還愈發得意了,趁著秦頤不注意,就湊上去在秦頤臉上軟軟親了一下。
秦頤:?!
這下子秦頤就算是傻子也不能視而不見了,皺眉抓住沈清棠的手,就沉聲道:「說了還在外面,別那麼瘋。」
平日裡也沒見沈清棠這樣啊。
沈清棠這時就靠在秦頤肩頭,不滿地小聲道:「我高興嘛。」
確實是高興。
眼看林瑾瑜最大的靠山倒了一大半,只要驗證了,之後林瑾瑜就再無翻身之日。沈清棠怎麼能不高興?
秦頤並不知道這麼多彎彎繞,此刻只覺得沈清棠可能是剛才太緊張了,這會要發泄。
皺眉沉默了片刻,秦頤淡淡嘆了口氣,轉過身道:「看來你是剛才累著了,都開始說胡話了,既然這麼想撒嬌,那上來吧,我背你回去。」
沈清棠聽著秦頤的話,心頭好笑,想說自己清醒得很,只是確實太高興了,一時忘形了些。
可看著秦頤認真的樣子,沈清棠倒又不想那麼快說穿真相了,這時他抿了一下唇,就輕輕跳到了秦頤背上,一把摟住了秦頤的脖子。
然後,沈清棠就親昵地把頭貼在秦頤的側臉旁,輕聲道:「蘭庭,我好啦。」
沈清棠的肌膚雪白細膩,微涼的長髮落下來,弄得秦頤脖子上微微發癢。
可他此刻被沈清棠抱著,一顆心又不自覺地柔軟了幾分,目光動了動,秦頤最終什麼都沒說,只是伸手抱緊了沈清棠,就背著他慢慢朝前走去。
不遠處的叢林中,注視著這一切的一雙清冷眸子中懷疑的光閃爍了好幾次。
可面前的一切看上去又實在是過於溫和美好。
甚至於,他看到最後,沈清棠一臉安心地趴在秦頤肩上,開始打盹,睡顏沉靜,呼吸綿長柔和。
這也是裝的麼?
如果是,那演技也未免太好了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