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間林初手腳都是冰涼的。Google搜索
城樓下的蠻子見有人從吊籃里摔下去,一個個發出興奮的怪吼,似乎就在等著燕明戈摔成肉餅。
林初整個人都趴到了城牆垛口,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。
看到燕明戈在墜下時,將手中的尖刀深深插入了城牆的磚縫之中,一手緊緊攥刀把穩住了身形,林初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。
王虎他們也都站在城牆垛口,看到這一幕,一個個才重新露出笑臉。
「大哥,接住繩子!」王虎找了一卷粗麻繩,將麻繩一截握在手中,一截朝著燕明戈甩了下去。
燕明戈看著王虎扔下來的麻繩,用左手拽住,在手背上繞了兩圈勒緊,這下兩隻手都有了著力點,他足尖踢在城牆壁上借力往上攀爬。
少了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,裝小包子韓君燁的那個吊籃繩索總算是沒有繃斷,慢慢被拉了上去。
裝袁三他們的吊籃太重,城樓上幾十個士兵卯足了力氣拉,一個個累得面紅耳赤,還是十分緩慢,燕明戈直接徒手攀著繩索往上爬都到了他們上面。
林初見吊籃的粗麻繩在城牆的垛口一直磨損,心中有了計較。
摩擦增大了阻力,不怪這些士兵會這般吃力。
作為一個曾經天天和數理化打交道的理工科女,林初當即就想到了滑輪模型,若是製造出滑輪,通過滑輪來拉這些吊籃,且不說滑輪的光滑會減少繩索的摩擦,讓繩索不易繃斷。通過增加滑輪來增大相應的拉力倍數,這也可以讓拉吊籃的士兵省不少力,若是戰事緊急,還能加快將人拉上來的速度。
「大哥,手給我!」
王虎一行人用力拉繩索,燕明戈自己也腳蹬在城牆壁借力往上攀,不多時就快爬上來了。
王虎向著燕明戈伸出了手,燕明戈正準備把手遞過去。
林初朝著下方看了一眼,忽而瞳孔劇縮,大喝一聲,「躲開!」
破空而來的風聲也讓燕明戈驚覺不妙,他直接扔開繩索,仍憑身體再一次下墜。
一支閃著寒光的精鐵羽箭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掠過,箭鋒割斷了他幾根髮絲。
「錚」的一聲,那根羽箭直接半截沒入了堅硬的城磚里,那一塊城磚瞬間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。
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,明明是戰場,整片天地卻鴉雀無聲。
直到袁三在燕明戈從身邊下墜時,把腰間的佩刀扔了過去。
燕明戈抽出軍刀,效仿之前的方法,把刀尖插入了城磚之間的縫隙里,這才穩住了下墜的身形。
外人看著他把刀插進城磚縫隙里跟切豆腐似的容易,卻也只有內行人看得出來,那得需要多大的手勁兒和臂力。
姚城的城牆素來有鐵堡之稱,就是因為當初修建城牆時,牆磚之間都是澆了鐵水凝固的,可想而知這城牆是有多堅固。
看見這一幕,城樓上一片譁然。
燕明戈一隻手緊緊抓著刀柄,抬眸望向暗河對岸的蠻人。
以暗河為界,對面黑壓壓一片全是蠻人的大軍。
為首的那人,騎在一匹分外高大的汗血寶馬上,滿臉絡腮鬍襯托下,淡化了他五關的存在感,只有一雙眼睛銳利如鷹隼。
「呼延烈!」燕明戈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,眸色沉峻得可怕。
城樓上王虎他們見燕明戈再次穩住身形,還沒來得及高興,看到暗河對面的人,亦是齊齊變了臉色,「呼延烈那蠻孫不去攻打金童關,怎麼跑來和姚城這天險較勁!」
小包子韓君燁的吊籃在這時候被拉了上來,林初來不及安置他,只讓一名小兵把孩子先抱到城樓下去。
「繼續使勁兒!把所有的吊籃都拉上來!」林初喝了一句。
所有被呼延烈那一箭鎮住的官兵這才像是回過神了一般,繼續使勁兒拉吊籃。
袁三的吊籃和燕明戈挨得極近,他向著燕明戈伸出手,燕明戈卻是搖頭,眸色凝重盯著暗河那邊。
「不愧是燕世昌的後人!你沒給你老子丟臉!」呼延烈的嗓音像是一口洪鐘,他哈哈大笑幾聲,又抽出三根箭搭在了弓上,厚厚的氈皮大衣下,依然可見他手臂上結實的肌肉鼓起,將一張弓拉滿,三支箭蓄勢待發,「躲得過我一箭,你還能躲得過我三箭不曾!」
「咻!」
「咻!」
「咻!」
三支箭分別朝著燕明戈的頭、胸、腹射去,燕明戈只憑著插入城磚縫隙里的刀穩住身形,根本沒法躲!
「接著!」城樓上突然傳來林初的大喊。
燕明戈抬頭一看,就見林初扔了好幾把刀下來。
燕明戈當即放棄了眼前這柄刀,用力朝前一躍,腳上把兩柄刀踢進牆磚縫隙里,再用腳踩了上去,雙腳得力,他手上也接住了兩把刀。
旁邊傳來「錚」「錚」「錚」的悶響,是呼延烈那三支箭深深扎進了他之前在的地方。
其中一塊城磚受不住那一箭的力道碎裂,迸出的碎石片在燕明戈臉色劃出一道血口子,這血色在他過分俊逸的面容上顯出一股別樣的妖異和危險,燕明戈盯著河對岸的呼延烈,眼神兇狠得像狼。
呼延烈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,他一雙凌厲過分的眼眯了起來,手上再次搭起了三根箭,「鳴山燕氏,大昭之狼,今日不除,必將後患無窮!」
裹著疾風的利箭像是流星炮彈一般不斷往城牆這邊射過來,城樓上的將士們,一批咬緊了牙關繼續拉已經快到城樓垛口的幾個吊籃,另一批則不斷的往燕明戈奔走的方向扔刀劍下去。
燕明戈耳邊全是呼嘯的風聲,他隨手捻起掉下的一柄長劍或者大刀插進牆磚縫隙里,下一秒腳便踏了上去。輕薄的刀身經受不起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,他在刀身顫動彎曲的瞬間,又接下新的刀劍插進城牆躍了過去,之前站的地方則被羽箭射中……從城樓半中央,他硬是用刀劍搭起了一條通往城樓的路。
等燕明戈腳踏上城牆垛口,所有的吊籃也被拉了上來。
羌城的兄弟們一擁而上,把他圍在了中間,每個人眼眶都是紅紅的,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慶幸。
燕明戈簡單和兄弟們說了兩句,視線轉向城樓外,他道了句,「把我的弓拿過來!」
袁三將燕明戈的黑玄鐵大弓遞了過去。
燕明戈只搭了一支雁翎箭在弦上,對準了馬背上的呼延烈。
「咻」的一聲,雁翎箭破空而去。
呼延烈瞳孔劇縮,趕著戰馬後退了好幾步,那隻雁翎箭還是險險擦著他的耳際飛過。
明明沒有被傷到,可是因為雁翎箭速度太快,帶動了空氣的流速,呼延烈還是覺得那那半邊臉都被扯得生疼。
蠻子的戰馬嘶鳴著後退了幾步,後面的步兵更是膽寒不已,比起之前的猖獗,蠻子這下子則像是被殺盡了威風。
燕明戈丟開弓箭,雙手撐在城牆垛口,衝著呼延烈喝道,「只要我燕家還有一人在,爾等休想再進大昭一寸土!犯我河山者,誅!」
這句話瞬間帶動了城樓上士兵們的血性。
成千上萬號人一齊高呼,「犯我河山者,誅!」
那呼聲響徹雲霄,聽得人心血沸騰。
呼延烈不蠢,自然不會在大昭兵馬士氣正足的時候去攻城,忍著一腔不甘,帶著黑壓壓的蠻人軍隊暫時撤離。
之前點狼煙,鳴驚鼓,姚城內百姓又剛得知羌城撐破的消息,得知蠻子攻過來皆是一片人心惶惶,此刻聽得城樓這邊傳來的呼聲,原本還在收拾細軟,準備去中原躲躲的百姓,瞬間都扔下了手中的東西,歡呼著跑到大街之上。
「蠻子被打退了?」
「這一戰咱們贏了?」
「早就說過了,草原那邊的野蠻賊子能有幾分氣候!」
「贏了贏了!」
……
城樓之上,燕明戈跟兄弟們寒暄了幾句,就在人群里尋找林初的身影。
他瞧見矮個兒的就多瞅兩眼,可惜都不是林初。
石六自從今早得知羌城城破,那心口都快涼透了,眼下看著兄弟們大多都還在,心底才好受了幾分。
他看著燕明戈,眼眶紅得厲害,若不是城樓這邊人多,怕是他得大哭起來。
「大哥。」石六瓮聲瓮氣喚了一聲,感情還沒醞釀出來,就被燕明戈一把抓住肩膀給提到了角落裡。
石六看著臉上帶血更顯狂傲野蠻的燕明戈,一時間有點呆。
「你嫂子呢?」燕明戈劈頭蓋臉就問了這句。
石六醞釀出來的眼淚瞬間沒有了,他在來來往往的士兵中看了看,沒有發現林初的身影,只得撓撓後腦勺,「這……我也沒瞧見,不過剛剛嫂子還在城樓垛口那邊的。」
燕明戈轉步就走,又揪著幾個人的衣領問了一遍,才得知林初是抱著韓君燁去茶棚那邊了。
姚城主將安定遠收到消息趕過來,得知戰事已經結束,正要見燕明戈,燕明戈都沒理會,抬腳就往茶棚那邊去了。
茶棚里,林初找秦娘子要了一碗熱水,一點一點餵給韓君燁喝。
因為剛打了勝仗的緣故,來來往往的人都喜氣洋洋,茶棚里的人也多。
秦娘子也是帶孩子的人,為了讓林初方便照顧韓君燁,就請林初去了裡屋。
韓君燁高燒昏迷不醒,林初給他餵了兩口熱水,把他放床上讓他先睡著。
在城樓上的這半天,她膽戰心驚的,也是累的夠嗆,現在放鬆下來了,才驚覺手腳發軟。
林初剛倒了一杯水給自己喝,房門被人一把扯開。
看清來人是燕明戈,她鬆了一口氣,正想問他要不要喝水,不妨被人一把提起來,然後按在了桌子上。
林初有點懵逼,看著冷麵妖孽近在咫尺的薄唇,她緊張咽了咽口水,「你……你幹嘛?」
作者有話要說:吼吼,讓寶寶們久等了~~今天的三千字奉上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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