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老伯伸手要銅板,給錢再寫。
免得以後鬧起來,沒人給錢。這也是他寫了這麼多年總結出來的經驗之談。
沒帶銅板在身的老宗有些尷尬。
最後還是白佩佩掏的錢,一邊掏,一邊道:「這個算在看診費里,看好了以後補給我。」
多花了幾個銅板的幸母:「……」
不知道為何,感覺有些心疼。
童老伯也是一個厚道人,估計是讀書人的通病,有些石板。他立好契約後,還會給他們念一遍,怕他們不懂,還會解釋一下是什麼意思。
重點強調,他寫的什麼內容,沒有騙他們。
「我看一下。」等童老伯講完,白佩佩伸了手。
老宗嫌棄白佩佩麻煩:「你又不識字,看了也白看。童老伯寫的,我還會騙你不成?」
「那可不一定。」白佩佩沒解釋,拿著契約認認真真看起來,雖然都是繁體字,沒有認全,但大體意思還是看得出來,跟童老伯說的差不多,便按了自己的手印。
然後遞給對方,讓老宗和幸母按。
契約一式兩份,老宗和幸母一張,白佩佩一張。
童老伯寫好契約後並沒有立馬離開,他還想看白佩佩治腿呢。老宗都說治不好的腿,眼前這個女人卻一口咬定能治好,這可得好好看。
不過今天要讓童老伯失望了,東西都還沒準備好,白佩佩今天過來是做檢查的。確定幸父身體恢復得不錯,這才定下接腿的時間。
「這幾天好好養,那天我會帶東西過來,你要是不把身體養好了,就算我到時候來了接不了骨也沒用。」
……
「娘,我剛剛嚇死了,那個叫老宗的,太過份了。又不是給他治腿,他怎麼管那麼寬?」
離開幸家後,夏苗苗心裡頭還憤憤的,想不明白人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,她娘為什麼還要給幸父治,搞得好像是他們求著給他們治似的。
白佩佩說道:「你不覺得,老宗跟崔二嫂有些像嗎?」
夏苗苗腦袋一懵,沒反應過來。
一個男的,一個女的,哪兒像了?
「出頭的永遠是別人。」白佩佩給了一句提醒。
夏苗苗瞪大了眼睛:「娘的意思是……」
不是吧?!
那個幸母這麼可怕?!
「到底是幸父的意思,還是幸母的意思,我也不知道,不過今天這一出嘛,肯定少不了幸家人的主意。我們看診的時間都是提前定下來的,但你看今天,除了幸父、幸母,幸家一個人都不在。」
上次她們離開時,幸家其他人還關心了一下幸父的腿,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,還不能說明問題嗎?
從白佩佩踏進那個院子開始,她就只有兩個選擇——要麼治,洗脫污名;要麼不治,背下自己是「騙子」的罪名。
她要敢不治,幸家人不讓她脫層皮才怪了。要不然,誰去背不給幸父治腿的鍋?之前幸家那兩個兒媳婦背的鍋還不夠大嗎?
又是分家,又是逼死公爹公婆的,後面要沒有人推波助瀾就有鬼了。
這後面可能有幸母的手筆,但幸母的「反水」……
白佩佩則懷疑是周夫人的手筆。上次拜訪周夫人之後,她一直沒動靜,白佩佩可不會信她這麼老實。
手上就那麼幾個病人,要麼一個假的風險太大,直接從她現有的病人手裡挑一個下手的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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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佩佩的目光冷了。
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樣,否則……
「你懷疑周夫人出手了?」
夏厚德蹲在洗腳盆旁邊,等著白佩佩把腳泡好。忽然聽到她這麼說,驚訝地抬起了頭。
「嗯!你不覺得她最近太老實了嗎?我讓小雅認了她做乾娘,破壞了她的計劃,她卻什麼也不做,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。」
「確實,黃大嬸的兒媳婦、女兒都在寧山村,有個什麼情況你也能迅速反應,也就幸家遠了一點,要是幸父有個什麼情況,你一時發現不了也正常。」夏厚德一臉認同,說道,「正好她還可以試探一下你的醫術到底如何。連老宗都治不好的腿,你卻治好了……你確定,你要治?」
「契約都立了,不治怎麼辦?」
夏厚德笑了起來:「你是不是有主意了?我可不信你一點辦法都沒有,還敢跟人立契約,這可是赤裸裸地把把柄送到人家手裡。」
感覺,不太像她的作風。
為什麼用「不太像」這樣的字眼呢?
原主都不曾這樣了解過他,他居然敢用。
察覺到這一點,夏厚德心中的喜悅又多了一抹。越是發現她跟原主印象中的不太一樣,他心裡頭就越高興。
這說明什麼?
說明他比原主更了解她,更配她。
白佩佩望著他眼底透出來的喜意,還以為他是在為自己有了破局之法而高興,有些無語。
他對自己的信心是不是太大了點?
她都沒有那麼自信。
「沒有,我還沒想好。只是當時都到那一步了,我也沒辦法,只能先立了再說。立了再想解決的辦法,走一步看一走,船到橋頭自然直。」
夏厚德沒說自己信不信,只是笑著說道:「那你覺得,如果對方想要搞破壞,會從哪幾個方面下手?」
白佩佩瞪了他一眼,她都說她沒想好了,他還問。
「我覺得,」夏厚德推測著,「如果周夫人真想試探你的醫術,肯定會先看你能不能治好幸父的腿,確定了以後再動手。」
「我都說了,我沒想好。」
「嗯,你說了。」夏厚德不太在意地應著,繼續說著自己的猜測,「她這個時候動手呢,如果只是不讓你治好,那也太輕了,肯定會要幸父的命。只有這樣,才能將矛盾激化。你沒治好幸父的腿,還把人給治死了,幸家肯定會找你的麻煩。若幸母真的在意幸父,以她的性格,怕是會找你拼命……說不定到時候周夫人還能扮演一回救世主的角色,幫你說好話、賠錢,幫你了結這件事情,讓你把她當救命恩人感謝……」
白佩佩:「……」
「嘖嘖嘖……你可就慘了,你背了殺人的罪名,從此以後再沒有人敢找你看病,只能抱她的大腿,吹著她,捧著她。她在我們家就舒服了,她說什麼就是什麼,我們什麼都聽她的,整個家都會被她操控……」說到後面,夏厚德還一臉認真的問白佩佩,覺得他「猜」得如何。
就是不知道他問的是「猜」她的心思,還是他推測的結果。
白佩佩咬牙:「猜得很準,下次別猜了。」
咋滴,就他會猜是吧?
瞧把他能的。
他要這麼能,怎麼還會讓人換走了他兒子,讓夏家落得那樣的結局?
白佩佩憤憤地瞪著他,有種被人戳破心思的惱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