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,兩個人都有些不高興。
花夫人對盧管家念道:「我這不是為了她好嗎?不聽老人鹽,吃虧在眼前,她怎麼就不聽呢?我要不是喜歡她,我也不會跟她說這些。」
盧管家安撫:「夫人,外面的世道變了。」
「再變能變成什麼樣?難不成還能變成女人娶男人?」
盧管家:「……」
好吧,夫人在生氣,勸不住。
他也不急著勸,只是把事跟花子騫講了講,讓他心裡有一個數。
花子騫嘆息:「唉……我還以為,我娘那麼喜歡方姑娘,可能會不一樣呢。」
晚上,到了客棧休息,花子騫趁著飯前大家都有空,特地去找了方依美,替他娘給她賠禮道歉。
方依美嚇得連連擺手,說這不是他的錯,她和他娘也不是「吵」起來了,就是觀念不合,各自有點小情緒罷了,過過就好了。
花子騫卻道:「歉我還是要道的,我娘我了解,她一輩子都在後院,從來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,也更加不知道方姑娘所見過的世界觀到底有多美。
她只是以她的人生閱歷來看世界,覺得女孩子的生活就該是那個樣子。但是我敢保證,我娘對你沒有來意,她喜歡你。」
「喜歡」那兩個字,說得毫不猶豫,就是說的時候聲音稍微溫柔了些,望向方依美的眼睛也特別亮,就好像不是在替他娘,而是替他自己說的一般。
方依美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心的,臉有些紅:「那你替我謝謝你娘,能夠得到患者的肯定,是對我們醫者最高的讚揚。」
「你那麼好,是我見過的所有女子中最獨立堅強,獨一無二的,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你呢?」花子騫說道,「我想,你看過那麼多病人,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。甚至還會有人愛慕你,對你表達感情吧?」
「藥堂有規定,不能跟患者有太多非工作期間的接觸……我們一般也不怎麼會跟患者和患者的家庭私下裡溝通。」
當然,規定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
藥堂也不可能那麼不近人情,只是把規矩立在這兒,告訴所有患者和大夫,雙方應當保持應有的「距離」。
方依美這樣說,也只是想要表明,她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,她一向都是按藥堂的規矩辦事。
「那我還真是幸運,幸好我跟他們不一樣。」
……
回來的時候,方依美手裡就多了一樣東西,也不是什麼精貴物品,就是在街上買的一包吃食罷了。
但方依美拿到的時候,卻很開心。因為她發現,這包吃食就是她經常吃的「劉記紅薯干」。
現在紅薯早就不稀奇了,市場上也多了很多紅薯干牌子,但方依美最愛吃的還是「劉記」。
平時沒事了,都會在身上揣一點,餓了或者嘴巴饞了的時候吃一點。
她想,他肯定是看見了,否則不送別的,怎麼就送了這個?
夥伴們也在調侃她,說她們這麼多人,人家就知道「照顧」她了,也沒見「照顧」一下她們。
方依美紅著臉辯解了幾句,心裡的歡喜卻再也按捺不住,在心意瀰漫著。
她今年已經十七了,按照大昭律法規定,若是十八歲不嫁人,那就得罰銀了。
她這麼急匆匆完成學業,就是希望能夠在一年之內遇到合適的人,趕緊把婚給結了。實在不行,交一年罰銀也成,但絕對不能拖到第二年。
對於這一點,大昭的律法還是挺嚴的,她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影響到杏林藥堂,甚至是寧山書院。
所有得到過杏林藥堂資助,從寧山書院的女孩子都很注意,出門在外,無論在哪裡,都會極力維護它們的名聲,不許任何人破壞。
因為,是它們帶她們走出了深淵,也是它們讓她們活得像一個人,而不是一件物件。
一路到了沽寧鎮。
兩人的感情雖說沒有定下來,但同行的不少人都隱隱有所察覺,知道這位新上任的花縣令對方美依有意思,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。
本來大家覺得沒什麼問題,可花夫人不是因為「拋頭露面」的事情和方依美發生了分歧嘛,那這事就不好講了。
娶妻娶賢,嫁漢吃飯。
方依美肯定不是花夫人理想中的兒媳婦,她喜歡她,不過是因為自己身體不舒服,方依美「治」好了她罷了。
一個可愛的,有點本事的小姑娘,跟一個成天拋頭露面,接觸外男的兒媳婦,那可是兩回事,兩套不同的評判標準。
「師傅,我回來了!」
方依美和花家人分了手,立馬就回了寧山村,帶著小夥伴們一起拜見白佩佩,給她報平安了。
白佩佩看到又一群孩子平安歸來,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,連忙招呼她們起來,讓下人上了茶水,把她們一個個叫到跟前,詢問她們這一路見聞,一切是否還順利。
「師傅,你放心吧,我們這一路都非常平復。有前面的師姐鋪路,又跟武家商隊打了招呼,除了遇到兩三個小毛賊,什麼事都沒有。」
「你們還遇到毛賊了?」
「是啊,有次我們上街買東西,錢包被人給偷了。還好我們得了前面師姐的提醒,沒把錢放在一個地方,要不然買東西的時候發現自己沒錢付,多尷尬啊。」
「那確實挺尷尬的!那錢包追回來了嗎?」
方依美搖頭:「沒呢,我們忙著趕路,就跟當地的衙役說了一聲,第二天就走了,後面也沒消息。」
白佩佩估摸著,這怕就是瞧著她們不會我呆,著急趕路之類的,才挑了她們小姑娘下手。
否則就憑杏林藥堂這塊牌子,一般人也不敢輕易招惹。
「師傅,你知道我們跟誰一起回來的嗎?」
「跟誰?」
「嘿嘿……跟我們沽寧鎮未來的縣令。」不等方依美說話,旁邊就有人噼里啪啦把她們如何遇到花縣令一家,以及一起上路的事情給說了出來。
方依美有點不好意思,往旁邊站了站。
「那也真是太巧了!」
「是啊,真的是太巧了,要不是花夫人生病,到我們藥堂看病,無意中提起他們要來沽寧鎮,我們也不會跟他們搭話,問他們來幹嘛的。否則也不會知道,花夫人的兒子就是我們這兒新來的縣令。」
「縣令多大了?據你們觀察,你們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?」
「挺年輕的,也就比我們大兩三歲吧,個還是滿高的,大概有這麼高,看起來有些文弱,不過十分開朗健談,為人也十分和善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