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如果在不影響天下的情況下,耀帝願不願意為她讓步呢?
段小雅想,她還是可以試一試的。
真正讓段小雅下定決心要試,要拼一把的,是那位麗貴人的出現。原本她沒有那麼急的,她想等養兄進了京,和嫂嫂見過面,再慢慢商議此事,可當她看到那位容貌艷麗的麗貴人,心裡頓時緊了一下。
那位麗貴人實在是太漂亮了,如春日裡盛開的嬌花,鮮艷欲滴。她肌膚白皙若雪,如玉雕般的面龐散發著迷人的光彩。
她站在花叢中笑,望向耀帝的目光明亮而熾熱,恰似星辰閃爍,就是段小雅自己見了,也忍不住心襟一顫。
——不行!我不能等下去了。
——再等下去,失去寵愛,我就沒機會了。
夜,未央。
華麗的宮殿內,燈火輝煌。
段小雅正獨自走在湖邊散步,精緻的雲鬢里點綴插著一隻精緻的孔雀步搖,耳上掛著焊絲木紋玉耳璫,凝脂纖長的手上戴著鏨花鮑文玉手鐲,細腰曼妙繫著粉玫瑰留宿網絛,上掛了個扣合如意堆繡香囊,腳步輕移,露出乳煙緞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。
她是故意的,因為她知道白天才剛剛被她「訓斥」過的蓉才人最喜歡的便是這個時間出來晃悠,她把隨身的宮人支開,就是為了給對方創造機會。
段小雅在心裡默念著:機會我給你了,蓉才人,你可不要讓我失望!
有的人就是經不起念,不遠處,那個蓉才人正悄悄的跟著她,目光里充滿了怨恨和妒忌。
誰不知道整個後宮最受寵的便是這位段小雅,還有就是新晉麗貴人。但相較於只有容貌沒有腦子的麗貴人,蓉才人覺得,還是段小雅的威脅性更大。
更何況這女人看她不順眼,今早還訴過她。
蓉才人越想越氣,趁段小雅一個沒注意,就出現在她身後,突然一把將她推到了水裡。
然而讓蓉才人沒想到的是,段小雅才剛落水,便有一個身影跟著跳了下去,將她給救了上來。
「小雅?!」
「小雅?」
「還站著幹什麼,快叫太醫……」
……
蓉才人驚懼,因為那個救下段小雅的不是別人,正是一身便服的耀帝蔚濮存。
耀帝當場叫人拿下,心急如焚地把段小雅抱回宮殿,叫太醫診斷。
「陛下,臣妾沒事……」
「你閉嘴!」
耀帝心慌不已,因為他懷裡的人一直在吐血。
怎麼會?
她一掉下去,他就救了上來啊,她怎麼會吐血?!
耀帝不是沒有懷疑過,但心裡的感情還是戰勝了那份理智,他擔心她會出事。
他寧願她用「計」騙自己,也不希望她出事。
她用「計」騙自己,也不過是爭寵這件小事,又能嚴重到哪裡去呢?
他知道他最近有些偏愛麗貴人了,但麗貴人姿容出色,他一時貪了鮮也正常。他是皇帝,富甲天下,又有何不可?
但他一時貪鮮不代表段小雅在他心裡就不重要了,她陪他度過了最難的那段時間,她的養父母一家還給了他最大的資助,她在他心裡怎麼可能不重要?
趙院判看到這個情況也心慌,若沒什麼情況,誰會吐血?
而且那血的顏色……
瞳孔瞬間放大,告給罪之後就替段小雅把起了脈。
這一把,整個人都慌了。
他有些不確定,會不會是他把錯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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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然人好好的,怎麼會……
趙院判又把了一次。
還是覺得沒把脈,又把了一次。
耀帝站在旁邊,那眼神就跟死亡射線似的。
趙院判心慌慌的,表示自己醫術不到家,可能還需要其他人幫忙。
於是,太醫院一連幾位醫術高超的老太醫都過來把了一個遍。
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
耀帝壓著怒火,憤怒地盯著湊在一起討論的太醫。
最終,趙院判還是站了出來,瑟瑟發抖地表示:「回陛下,淑妃娘娘她……被人下了毒。」
「什麼毒?能治嗎?多久了?」
……
耀帝整個人站在原地,不敢相信。
他說什麼,這種藥只有哪裡有?!
他迴轉過頭去,望向床上的段小雅。
段小雅似乎有某種明悟,儘管痛苦,還是擔心地望向他,柔聲說道:「陛下,這件事……到此為止吧,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吃錯了東西,不關別人的事。」
自己吃錯了東西?!
那是什麼?!
那是毒藥。
她一向小心謹慎,怎麼可能會亂吃東西?
或許,在趙院判說那種藥叫什麼名字,只有皇宮內院的什麼地方才會有,她心裡便已經清楚是怎麼回事了。
耀帝不知道該「質問」她,還是該把現場的所有人殺了滅口。
他痛苦地閉了閉眼,讓趙院判下去,但同時也讓趙院判把嘴巴閉緊了,不准外傳。
寢內很快就沒有了人,只剩下了他和段小雅。
「你早就知道了,對嗎?」
段小雅眼眶一紅,她輕輕搖頭:「我不知道,只是有所懷疑。單獨關在一個院子裡,直到要被放出來的前一院,忽然被人灌了一碗東西。我就算再傻也知道,那碗東西肯定不正常。
所以出來沒多久,我就已經找藉口讓師妹給我把個脈了。我不信別人,只信師妹,但可惜的是……那個時候,師妹沒有把出來,只以為我是受驚過度,給我開了些安神的藥。
那個時候,你也很忙,我想了想,可能是我想多了。師妹天賦極佳,頗得我娘真傳,她不可能會騙我。若不然,就是我命該如此。」
淚水一顆一顆從她眼角滑落,宛如珍珠一般。
卻好像落進了他的心裡,叫耀帝心臟一陣一陣收縮,疼得不行。
他想說,他不忙,她有所懷疑就應該跟他說。
她師妹天賦再好,她也還沒出師,醫術有所欠佳也正常。她那樣,分明是在「騙」她自己。
可是想到她這樣做,其實是為了他「考慮」,知道那是他的關鍵期,輕易動不得。就像之前他才頂撞父皇,瞞著她向父皇求情,將她「保」了下來一樣。
她心裡有他,會為他考慮。
他心裡也有她,也會默默為她做點什麼。
「小雅……」
段小雅抬頭,儘管眸子還紅著,卻揚了唇角,對他露出了一個溫婉的淺笑:「陛下,臣妾能有幸陪你走一段,臣妾很幸福。」
耀帝再也受不了了,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,坐在了床上,說道:「你不准說這種話,聽到沒有?我們說好的,我們會共進退,一起到老。我才剛剛登基,大志將酬,你應該和我站在一起,看看我將開創一個什麼樣的大昭……我們都說好的,你不能食言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