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段時間,白娟看到她,都躲著走。
平時還會跟她一爭長短,唯獨到了這件事上,白娟死活都不敢跟她爭了。
「我承認你厲害!還是你去吧!」
秦霜雪:「所以……你這輩子都不準備繼承師傅的外科手術了?」
白娟:「……也不是非繼承不可,反正師傅徒弟多。實在不行,不是還有你嗎?」
可憐的白娟並不知道,自己錯過了多大的「功勞」。
這麻藥、縫合技術一送到戰場上,不知道挽救了多少兵卒的性命。
就像白佩佩所推測的那樣,大部分兵卒都不是死在交戰中,而是受了皮肉之傷,無術可醫,只能抬回來慢慢等死。
想想就知道,小一點的傷口,它能夠慢慢恢復,那些比較大的傷口,你光止過血,抹個藥有什麼用?
傷口就跟炸開的香腸似的,對都對不上,它怎麼自然癒合?但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幫忙把傷口對一對,然後再縫合一下,再抹藥,那成功率就高了一半。
如果再注意衛生問題,把消炎工作做到位,那成功率又往上提了一截。
如此,戰場上的死亡率自然而然就降了下來。
當然了,白佩佩的野心遠不是如此,她還盯上了玉米,準備釀酒。
準確說,她是想配製酒精。
酒精又叫乙醇,它的作用可就多了,可以用來製造醋酸、飲料、香精、染料、燃料……
尤其是在醫藥上的應用,光憑「消毒殺菌」這塊就能獨領風騷,叫世人驚嘆。
例如,濃度在75%的酒精可以在常溫(25C)下一分鐘內可以殺死大腸桿菌、金黃色葡萄球菌、白色念球菌、銅綠假單胞菌等。
即使濃度低了些,也能用來降低體溫,促進局部血液循環。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有一個用酒精擦拭後背、四肢、手心、腳心、腋下、脖子等地方降溫的土辦法,這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經驗之談。
而現在,白佩佩將這種土辦法帶到了另一個世界。
「這東西,真管用?」
「這誰知道,上面讓運過來的,總不能千里迢迢運過來喝酒吧?」
老大夫也是一臉糊塗,但上面說了這是救命的東西,他能怎麼辦?
他只聽說過天冷了,用酒取暖,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玩意兒還能用來「消毒」「消炎」。
消毒消炎這些詞,也是最近種了牛痘以後才學到的。
當時種牛痘醫療小隊到達以後,老大夫就和軍營里的那幾個大夫全去觀望學習了。他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,緊緊地盯著那群小姑娘,生怕她們將自己軍營里的兵卒給治沒了。
還好,他們只是有些低燒,不影響吃飯喝湯,稍微緩了幾天,也就好了,一點事都沒有。
但這樣就能預防天花?
醫療小隊裡也不全是小姑娘,也有幾個大老爺們,他們一臉唏噓地跟老大夫說道:「能,怎麼不能?我跟你說,我們就是從天花堆里跑出來的。」
原來,當時他們鎮發生了天花,就是這些小姑娘的老師親自帶頭去了他們那裡給治的。除了那些病重的,基本上都被她們老師給搶了回來。
「你知道最神奇的是什麼嗎?」
「是什麼?」
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地盯著老大夫,說道:「所有種過牛痘的人,即使和病重的天花患者相處,也沒有一個被傳染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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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真的?!」
「當然是真的,我就是種過天花以後,白大夫才讓我去的。白大夫一來,就把我們所有人給撤了,說沒種牛痘的人不准進。我們這些身體沒問題的,就被趕去種天花了。」
不只他們,後勤里的兵卒、志願者,全部都是種了天花以後才讓進的。
「你知道什麼是志願者嗎?志願者,就是不要報酬,主動報名前來幫助我們的人。」他感慨著,說那些志願者全部來自沽寧鎮,好多還是白大夫的同鄉。
聽說他們村一聽到天花,就趕緊給種上了,全村都給種了。大人、小孩、老人,只要種過天花,就再也不用擔心以後會被天花傳染了。
軍營遠在邊疆,附近可沒什麼天花傳染區讓他們嘗試,但他們來了,除了帶來了防治天花的辦法,同時還帶來了新的「醫療標準」。
那套防疫標準稍微改一下,就可以用在軍營。什麼病人的傷口要及時清理,沒有藥就用鹽水或者清水,水一定要澆干。
病人居住的區域要保持乾淨衛生,定期滅鼠滅蟲,灑石灰。
重症患者與輕症患者要分開,發燒感冒要戴口罩……
老大夫表示,新的醫療標準挺好用的,就這樣,也大大降低了營地傷員的死亡率。這也是為什麼,雖然他對酒精的作用有所懷疑,卻也沒說什麼,接過「使用指南」就用了起來。
別說什麼酒精刺激性強,用起來反應大,那鹽呢?
鹽不也一樣。
在傷口上灑鹽,那傷口能不疼嗎?
一般人誰受得了?
可沒辦法,當下醫療條件有限,就是鹽那也是供不應求的。沒辦法,吃都沒得吃,哪裡還有拿來療傷的?
這不,有了酒精,還不占鹽的份額,多好的事啊。老大夫只是稍微思量了一下,就找了幾個傷口沒那麼要命,但需要治療的人試用了。
「嘶……」
年輕的小兵胳膊上撕了一個大口子,沒用過酒精的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,但還是被酒精的刺痛燒得吸了一口冷氣。
還好老大夫早有準備,放了一塊軟木在旁邊,小兵抓起來就塞進了嘴裡。
旁邊的人見了有些怕:「這麼疼?」
「肯定啊,這東西不是說了,跟鹽一個東西嗎?那鹽水灑傷口能不疼嗎?」
「能不灑嗎?」
「可以啊,如果人不怕死,可以不灑。」
「……」
酒精效果如何,用了便知。
就是這東西太刺激了,若是大傷口能把人疼昏過去。後來還是上面配了「麻藥」和「桑麻線」過來,那些斷胳膊少腿的傷員才撐了下來。
更讓人震驚的是,就是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的人,居然也有活下來的機會?!
「這也太神奇了!你當時腸子都掉出來了……」
同鄉望著大牛肚子上十分明顯的縫合傷口,一臉驚奇。
大牛自己也是,他扯著衣服,一邊讓同鄉看,一邊得意地說道:「我也沒想到,誰讓我命好呢,財神爺送了好東西過來,嘿嘿!」
沒有人嫌棄他肚子上縫合的傷口粗,扭扭曲曲的,跟個蜈蚣似的。所有人圍著大牛看,只覺得既驚又喜。
驚的是他能活下來,喜的是既然他能活下來,那是不是說,他們在戰場上傷成那個樣子,也能活下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