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胡縣丞那邊會安排人過來?」
夏厚德點頭:「嗯,說是過來接手良平的事,怕我一個泥腿子做不好文書工作。」
「怕不會是來監視你的吧?」他們好好不容易把周夫人弄走,這會兒又送了一個「副手」,這還真是的出人預料。
搞了半天,他們白折騰了?
夏厚德:「有這個可能。畢竟,他們想要確定我是不是有真本事,我要是真的有,他們也能放心些。要是沒有,他們也得想好自己的退路。免得牛皮吹上了天,卻發現我不過如此,把他們一起拖下水了……」
「是我們被他們拖下水了吧?」白佩佩說道,「本來我們只是種個地,他們一摻和,那就是奪儲之爭。他們要是輸了,我們這些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有幾個能跑掉的?」
「那沒辦法,我們想要搬倒忠南侯府,總得有一個靠山。不是九皇子,也是別人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,只要九皇子不是什麼特別壞的人,我們幫他一把,也是幫我們自己。」
確實,他們只是一幫小市民,除了這個辦法,也想不到別的什麼好辦法了。總不能造反吧?
無權無勢,他們拿什麼造反?
農民起義?
不好意思,現在又不是天災人禍,老百姓過不下去了,誰沒事了跟他們造反?造反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。
兩個人又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兒。
在兒女的眼裡,那就是他們爹娘感情真好,沒什麼事情就關著門在屋裡說悄悄話,也不知道一天哪來的這麼多悄悄話可說。
夏大丫笑:「那不好嗎?之前爹娘鬧彆扭的時候,你不也跟著緊張?」
夏小雅磕著瓜子,說道:「那肯定啊,爹娘要是鬧矛盾了,我肯定緊張。我就是想不明白,爹娘都成親這麼多年了,感情怎麼還這麼好?你們說,我以後會不會還有個弟弟妹妹之類的?」
「你想要?」夏苗苗理著繡線。
地里的活忙完了,她們女人的活也跟著少了,有了時間繡個花、做個新衣服什麼的。
這兩年家裡條件好了,白佩佩每年都會給大家裁布,再加上鎮上貴人送的那些,今年他們一人能做兩身。
她們三個便商量著,今年早點做,做得精緻一點,看看她們學了這麼久的繡活到底如何了。
夏苗苗在理的繡線,就是呆會兒要給白佩佩繡衣服上花用的。
夏小雅說道:「這不是我想不要想的問題,而是娘都這麼大年紀了,我有些擔心……生育可沒那麼容易,你不也經常跟娘在外面跑嗎?那些難產的,還少了?生產就是女人一腳踏進了鬼門關,能不能活下來,就要看自己的運氣了。」
所以,厲嬤嬤說,在大戶人家,女人之間的爭鬥,最喜歡動的陰私手段就是流產和難產。
男人娶你回來,就是為了生孩子的,你要生不出來,或者生得不順利,那就說明你沒這個「福氣」,那能動的手段可就多了。
「所以,姑娘家不管遇到什麼人,一定要矜持,沒嫁進門之前,一定不能讓對方得手。要是讓對方得了手,姑娘就不值錢了,人家想怎麼處理你,那就是兩回事了……」
接著就講了許多公子哥哄騙小姑娘,失了身,要麼沒了後續自己上吊的,要麼一門轎子抬了進去,被正妻打著錯處,直接發賣的。
大戶人家的妾,可不是那麼好做的。
妾通買賣,說白了,就是一個可以隨意打發的物件兒。
人家看你不順眼,或打死或賣掉,也沒人說一句不對。
厲嬤嬤這些話,把夏小雅嚇得夠嗆。之前周夫人還在的時候,也會跟她講大戶人家的事情,但她講的,都是風光旖旎的一面。
什麼翩翩公子,什麼郎才女貌,只要攀附上了,便能博一場富貴。女人這輩子,嫁人如投胎,一定要挑一個好的。
要是投錯了胎,那一輩子就只能做個苦命人了。
話里話間,教的是「虛榮」和爬男人床的手段,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兒。全厲嬤嬤就不同了,厲嬤嬤教的是正派人家的「嫡妻手段」,完全是兩回事。
但不管是哪一種,她們都有一個重點,那就是——生孩子。
就是老蚌還珠,那也得先懷上。
外面或許會說閒話,但你三四十歲了還能生,這說明什麼?說明你是一個易孕體質,身體好,你家的姑娘也就更受歡迎。
「人家娶媳婦回去,就是為了生兒子,你這麼大年紀了,還能懷孕,生出來就是嫡子,人家幹嘛不要?誰家會嫌嫡子多?」
「所以啊,你娘正好是大夫,於這一塊特別厲害,你要把你娘這一手本事學到手,保證自己的肚子爭氣。以後你嫁到了婆家,腰板就能挺直了。」
……
也是因為厲嬤嬤這翻話,才有了夏小雅現在的嘀咕。到不是她真想白佩佩生,而是有感而發,隨口一說罷了。
姑娘家嘛,對生產既好奇又害怕,會忍不住跟親近的人討論也很正常。
夏大丫雖然嫁過人,但沒生產過,聽豐小雅嘮咕了這麼一堆,十分無奈。讓她在屋裡說就是了,千萬不要拿到外面去說,要是傳出去了,姑娘家的名聲就壞了。
「我知道,我又不是三歲小孩。」夏小雅翻了一個白眼,「我也就忽然想起,跟你人隨便聊聊。娘不是說了嘛,我在厲嬤嬤那兒學到什麼,也可以跟你們說說……」
夏苗苗一臉好奇:「厲嬤嬤會跟你說生孩子的事?」
「大戶人家後院那些事,生孩子是頭等大事,肯定得說。」夏小雅見夏苗苗有興趣,也來了興頭,立馬就跟講故事似的,把厲嬤嬤告訴她的那些後院爭鬥給倒了出來。
夏大丫、夏苗苗二人大開眼界,大為震驚。
就為了一個男人?!
我的天!這下手也太狠了吧,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做,也不怕遭報應。
此時的夏大丫並不知道,要不是夏厚德、白佩佩反對,她差點就入了這樣的後院了。雖然是正妻,但人家有心上人在,「雌兌競」肯定是免不了的。
「她遭不遭遇報應,誰知道啊?人都死了,她就算遭了反應,人家也看不到了。」
「那也得注意,人不能做虧心事,就算不報應在自己身上,報應在自己親近的人身上也不好。」
本來夏小雅還覺得沒什麼,但一聽會「報應」到自己親近的人身上,心裡還是不舒服了一下。
她最親近的就這些人,要是以後報應到她爹娘身上……
本來她還想跟厲嬤嬤學會厲害的手段,這麼一想,覺得還是算了。陰私手段少用,要學也該學些「陽謀」。
夏小雅不知道的是,正是她造選擇了「陽謀」,這才通過了厲嬤嬤的考驗,學到了厲嬤嬤的真本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