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厚德十分公平,每家不管人口多少,就給了半畝地的名額。
魏里正三兒一女,早就全部都成家了。還以為這次能夠給三個兒子多撈些好處,結果沒成想,人家夏厚德就給了半畝。
半畝有什麼用?
半畝夠哪個分的?
分下來,一家連兩分地的量都分不到,一年到頭那麼點木薯,夠誰吃?
魏里正被周夫人打了招呼,沒有阻攔夏厚德招攬人種木薯,但他給的份額也太少了吧?
魏里正想要跟夏厚德講道理,讓他多給一點。
然而夏厚德說道:「魏叔,我哪家都得給,又不是只給你一個人。你這樣搞,我讓你特殊了,那其他人怎麼辦?我幾個堂叔還在呢,我給了你,總不能不照顧我幾個堂叔吧?
這個要求我照顧,那個要求我照顧,這照顧來照顧去,村里其他人就沒名額了。我話都說出去了,哪家都有,我現在再反悔……我怎麼跟人家交待?」
「你就再給我挪個半畝一畝,擠擠總會有的。村里也不是誰家都有,孫老六家不是沒有嗎?」魏里正說道,「我三個兒子,總得一人給一份,免得他們說我偏心……」
「我也三個兒子,兩個女兒還沒出嫁,一個女兒和離在家……要照魏叔這麼講,我也得給我兒子準備聘禮,給女兒準備嫁妝吧?話不是這麼說的……」夏厚德說道,「再說了,明年是第一回種,怎麼樣還不知道呢。要是種得不好,半畝損失也小些。就算賣不出去,也能拿來填飽肚子。」
魏里正眼看夏厚德油鹽不盡,有些火了:「你這個小子,是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裡?你明年的徭役不想混了是吧?」
「魏叔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我實實在在辦事,你跟我扯明年的徭役幹嘛?你的意思是,我不給你,你就要給我穿小鞋了?」夏厚德一臉失望,一副不敢相信魏里正是這種人的樣子。
魏里正自覺失言,好面子的他哪會認下這事了,連忙否認。
只是離開時,有沒有記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把魏里正打發走,夏厚德臉上的憨厚就收斂了,重重吐了一口氣。
「挺快的嘛,我還以為又需要我出馬呢。」
白佩佩探頭過來,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。
「我也不至於這麼廢物!」夏厚德說道,「不過這個魏里正,確實是個麻煩。不把他解決了,他真要給我穿小鞋的話,我還真不好辦。」
「明年的徭役你準備怎麼辦?就算你換選里正,也是明年秋收以後的事情,估計也來不及了。」
「還能怎麼辦?走一步看一步唄。」
「你不是認識衙門的人嗎?讓那邊幫你盯著點。不是說卓縣丞有可能接替縣令之位嗎?沽寧鎮他支手撐天,還罩不下你?」
就是因為這個,所以白佩佩才不急的,要不然早開始動作了。
夏厚德笑了起來:「既然你都知道,還說什麼?就不能讓我多得意一會兒嗎?」
白佩佩翻了一個白眼。
夏厚德被逗樂了,「呵呵」笑了起來。
望向白佩佩的眼神溫柔,就好像里成藏著一朵朵向日葵似的。
接下來的一段時間,夏厚德就忙了。
寒露到立冬,翻地凍死蟲。
白佩佩有印象,現代社會種地,入冬前都是要翻過地的。若是地不夠肥,有的地方還會種植一種叫做「綠肥」的植物,來年直接翻到地底下,就成了肥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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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翻地我知道,不過這綠肥……是什麼植物?」夏厚德表示,綠肥認識他,他不認識綠肥啊。
「我認識。」也是巧了,白佩佩除了會醫術,懂中草藥,還學過關於種植方面的知識。
綠肥品種多,有1000多種,剛好她有幾種認識的。
秋冬播種,第二年春夏收的綠肥有紫雲英、茹子、茹菜、蠶豆等;春夏播播種,夏秋收割的綠肥有田菁、檉麻、竹豆、豬屎豆等。
「紫雲英的花很好看,上回我們路過,看到山上那麼大一片紫色的小花……還記得吧?那就是紫雲英。」
就是這東西,種子結在秋收前,他們現在想要採集它的種子,怕有些難度。
但不管難不難,他們也得采了,要不然自家的地翻了以後,就沒有東西可種了。
二人對視一眼,第二天上山採種子去了。
茹子的花也漂亮,也都是紫色的。
也是他們運氣好,這種植物喜歡成片成片長,就算落地了,也能找到一些。兩人就跟「掃地」似的,泥啊土啊枝葉啊,一把抓。
「有沒有覺得我倆像是撿垃圾的?」
白佩佩瞅了他一眼,一手的泥,道:「是有點像。不過是你像,不是我。要不是為了幫你,我才不會來。」
「是是是……感謝媳婦大人,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媳婦!我能娶到你,簡直是上輩子燒了高香。」
「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?」遇到她就不錯了,還想娶她?做夢吧。
「這怎麼是恩將仇報呢?你現在不是我媳婦?」
「……」白佩佩噎住。
是她是他媳婦嗎?
明明是原主娶的原主,跟她和他有什麼關係?
瞪了夏厚德一眼,「你故意的吧?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。」
「知道啊,就是想跟我撇乾淨唄,搞得好像你不承認,我倆就不是夫妻關係似的。反正在外人眼裡,我倆就是夫妻,我倆還有四個有血緣關係的孩子……就算你那個死去的前男友來了,這種血緣關係你也沒辦法否認不是?」
「那也跟我沒關係,又不是我生的,是我這具身體生的。」
「那你能認那不是你兒子、女兒?他們能不喊你做娘?或者說,你把親娘還給他們?」夏厚德意有所指地說道,「有的東西,說不清楚,說得太清了,就沒意思了。如果他在這裡,也不可能說得清楚,他只有兩個選擇,要麼不介意你有四個血緣上的孩子,要麼他介意。」
「他不會介意。」白佩佩十分肯定,「就算我用的是原主的身體,他也知道,我不是原主。只是我占用了這具身體,就得承擔起這具身體的養育責任,但我跟這四個孩子的關係也僅此而已。」
白佩佩十分清醒,她知道自己繼承的是原主的身體與責任,但同時她也將她和原主分得清清楚楚。
她不會因為自己在這具身體裡,就稀里糊塗的把自己當成了原主,將原主的一切都全盤接收了。
「我不像你,穿成了原主,就把自己當成了原主,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接收了……」喜當爹就算了,連原主的媳婦都想收。
白佩佩表示鄙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