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還不知錯嗎?」
直到此時,郭夫子還想要與那件事情劃清界限,並不承認是他有問題。
羅夫子是又氣又惱,又一記戒尺打在了郭夫子的身上。
聖人有錯,尚有大臣出言勸誡,他學堂的教書先生品性出了問題,他自然要在眾目之下進行鞭笞,讓沈幼瞧著,學堂的其他夫子瞧著。
郭夫子徹底沒了臉面。
「羅夫子,我知道錯了,你就看在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的份上,原諒我這一次,我一定改正。」
郭夫子說完,便狠狠地給了自己左臉一巴掌,後又覺得不夠狠,又給右臉來了一下,兩邊臉瞬間高腫起來。
沈幼宜知曉,郭夫子不過是在做戲。
他那樣的人物能夠對自己如此心狠,也能夠給他人使絆子毫不手軟。
這樣的人留在學堂始終是個禍害,只會誤人子弟。
只是今日,沈幼宜是帶宋玉安和宋玉徽入學來的,學堂夫子們的事情她也不能多言。
「罷了,你同沈夫人道個歉,此事也就過去了,倘若再讓我發現你有品行不正之舉,雅苑也留不得你了。」
多年舊友,羅夫子顯然是沒有辦法狠下心來的。
留不留郭夫子是他說了算,但沈幼宜的事情他依舊要給人家一個說法。
郭夫子心裡腹誹著,明面上卻是很痛快地給沈幼宜道了歉。
「是在下的不是,在下給夫人賠不是了。」
郭夫子態度誠懇,沈幼宜也不好為難。
「嗯。」
多餘的話沈幼宜一字都不想同郭夫子多說,郭夫子已經在心裡生了仇,她多說無益。
入學一事辦好手續,宋玉安和宋玉徽被留在了學堂,羅夫子給他們按照年齡安排了不同的教室,座位。
章文同羅夫子告了別,有些不舍。
「你要不要考慮留在學堂讀書?」
羅夫子覺得章文不讀書可惜了,好言勸說了一番兒,他是真心為了章文好。
「我已經回不去了,夫子,您的好意章文心領了。」
章文婉言拒絕,他離開了學堂雖然覺得惋惜,可他身後已經沒了家人的支撐,章文知曉羅夫子是想要救助他,他不情願接收施捨,如今更多的想法不過是如何維持生計罷了。
「罷了,怎麼走都是你個人的事情,我也阻攔不了,倘若你日後有什麼困難,儘管來雅苑找我,我能幫上的,絕不會坐視不管。」
羅夫子話已至此,章文很是感動,彎腰行禮。
「您是個好人。」
回到了鎮上,章文就同著沈幼宜分開了。
章文又開始重新尋找生計,分道時,沈幼宜囑託章文這一次找營生時多留個心眼,章文連連應下。
沈幼宜回到家中,宋聿珩也緊隨其後回了宅子。
木凳子高的宋玉笙正抱著小灰灰的脖子同小灰灰玩耍,圓潤的小臉蛋上緋紅一片,笑的開懷。
那咯咯作響的聲音使得沈幼宜的心也跟著軟了下來,整個人鬆弛的狀態面對著宋玉笙。
若是把宋玉笙的痴傻給治好了,這孩子也能夠和宋玉安他們一道去學堂讀書了。
沈幼宜心疼地抱起宋玉笙,宋玉笙看不懂沈幼宜疼惜的神情,只覺得娘親的懷抱很溫暖,娘親身上散發的香氣使人心安。
她整顆小腦袋埋進沈幼宜的胸脯中,臉紅的發燙。
「娘親香香。」
小小年紀,表達起來也很直白。
宋聿珩跟著一同靠近沈幼宜,下顎貼著沈幼宜的肩膀努力深吸了一口氣。
「這孩子,眼裡只有娘親了,真是讓爹爹傷心。」宋聿珩故作傷心道。
「我也喜歡爹爹。」
宋玉笙抬起頭來,朝著宋聿珩的臉頰便是一吻。
宋聿珩和沈幼宜一愣,還以為宋玉笙不傻了,再一看,她目光清澈,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呆然,轉頭注意力就不在二人身上了。
顯然剛剛只是巧合。
沈幼宜撫摸著宋玉笙的小腦袋,將對方的小手洗乾淨,把她送回了房中。
「你該睡覺了小玉笙,等你睡醒娘親帶你去吃米粥,如何?」
「玉笙聽娘親的。」
她依舊傻傻地笑著,答應了沈幼宜。
鼾聲很快傳來,小傢伙睡得香甜,沈幼宜替她蓋好了被子,輕手輕腳離開房中。
院內,沈幼宜說起今日的求學境遇,可以說是十分順利。
惡人自有惡人磨,只可惜沒有受到對應的懲罰。
她這幾日帶著孩子來回奔波全部都是拜郭夫子所賜,好在孩子們入學順利。
宋聿珩也帶回了好消息。
「我今日去了一趟鏢局,那裡招收一名打行師傅,鏢局總鏢頭聽說我在軍隊裡呆過,就直接收下了我。」
「這是好事,今晚我下廚做一桌子好菜慶祝慶祝。」
「再好不過,我也想念娘子的廚藝了,那我給娘子打下手。」
宋聿珩笑道,如今他一口一個娘子,可謂是十分熟稔。
沈幼宜到也沒客氣,安排宋聿珩打下手。
距離孩子們放學還有一段時間,也好洗菜切菜做個準備。
正當宋聿珩聽話鬆開沈幼宜的手準備去菜園子時,有人敲門。
沈幼宜以為是林聽晚來了,她正好也想要將兩個好消息說給林聽晚聽。
打開門,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。
女子生的嬌小可人,長著一副明艷小臉,皮膚白皙,眼眶裡微微透著紅,像是剛剛哭過一場的模樣,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態。
她身上的衣著不似普通女子的粗布麻衣,那布料非一般人家能夠用得起。
女子臉上塗抹了胭脂,身上散發著花粉的香氣,紅彤彤的小嘴微微張合著。
「你是誰?我是來尋宋大哥的,這裡不是宋大哥家嗎?」
女子的年歲並不大,十三四歲的模樣,聲音很是悅耳。
沈幼宜心跳了一拍,總覺得來者不善,那副純善的外表之下透露著心計。
她還從未聽宋聿珩口中提起過什么女子。
「你又是誰?」沈幼宜反問。
「如雲,你怎麼來了?」
宋聿珩快步上前,聞聲認出來人。
來人正是已經銷聲匿跡的上峰的獨女,閻如雲。
宋聿珩臉色有些凝重,若非上峰出了事,閻如雲不可能出現在他家中。
心中的猜想愈發強烈,人僵硬在那裡,神情古怪地看向閻如雲。
「不請我進去說?」
閻如雲宛如一副女主人的模樣,很自然地側過身子進入宅院內,並未關心宅院的女主人是否歡迎她的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