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 枉為人師

  「那我考你們幾個簡單的問題,你們若是答得上來,我可以收下你們二人。」

  羅夫子賞識宋玉安、宋玉徽二人,打算出題考驗他們,給二人一個機會。

  「夫子但說無妨。」

  宋玉安恭敬行禮,身子微微前傾作輯。

  他雖然不愛讀書,但禮數還算周到,讓人挑不出錯處。

  「你可知入學堂的孩子最小的有五歲的,最大的有十二三歲的,你這個年紀中規中矩,卻也是過了啟蒙的年紀的,但好在你在家中讀過書,識的字,有些底子。」

  懂禮貌,謙遜又誠實,是個不錯的苗子。

  羅夫子看人,無外乎兩種,品性和天賦。

  宋玉安屬於前者,宋玉徽屬於後者,他看人一向很準。

  「三百千,四書五經,我與二弟都略通一二。」

  羅夫子說的是大白話,宋玉安自然能理解,也將自己所會的知識告知給羅夫子。

  「《千字文》前四句是什麼?」

  「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,日月盈昃,辰宿列張。」

  宋玉安很是自豪,千字文,三字經都是些朗朗上口的詩篇,他記得住。

  「《名物蒙求》中有一句,是以聖人,抑陰崇陽作何解釋?」

  宋玉安答不上來,餘光微微瞥向宋玉徽,有些慚愧。

  「聖人不保持努力,其也是有可能變成愚人的。」

  宋玉徽上前答道,他對詩篇的理解不僅是表面功夫,通篇的解釋他都可以對答如流。

  「不錯。」

  羅夫子不再繼續考題,兩個孩子年歲都不大,他沒有必要太苛責。

  兩人中,羅夫子對宋玉徽看中的多一些,那孩子不喜歡多話,但面對他的發問都能夠口齒清晰地表達出來,在學識上有一定的天賦。

  「夫子可願意收下他們二人?」

  沈幼宜見狀,適時地開口詢問道。

  「老夫若是拒絕,豈不是浪費了好苗子。」

  羅夫子爽朗大笑,就算沈幼宜不提,他也會主動開口。

  「多謝夫子。」

  「跟老夫來吧。」

  羅夫子正好要去學堂。

  沈幼宜四人跟隨著羅夫子一道去了學堂,結果正如她所預料的,孩子們入學一事進行的很順利。

  羅夫子覺得沈幼宜謙和有禮,並不是郭夫子所述的無理潑辣,兩個孩子也很聰明,並非大字不識。

  他也知他被郭夫子戲耍了,郭夫子平日裡的小動作他看在眼裡,教育兩句也就過去了,而這一次,郭夫子顯然是摻雜了個人因素在內,做法不地道。

  他不知道的事情恐怕也不止這一件。

  這一次,他有心要給郭夫子一個提醒,以免他再做出蠢事來損害學堂的聲譽。

  沈幼宜路途中暗示章文做的不錯,入學堂一事多虧了他幫忙,章文也連忙回了個靦腆的笑容。

  內院裡,郭夫子已經等待羅夫子多時,他先前就摸准了羅夫子每日會出現在學堂的時辰,專門挑在他之前到達學堂。

  見到羅夫子後又一陣奉承。

  他相信千穿萬穿,馬屁不穿,誰讓羅夫子是院長呢。

  正當他焦灼地張望時,羅夫子出現了。

  郭夫子趕忙上前,這才瞧見羅夫子身後的幾人。

  「你們怎麼也在這裡?」

  郭夫子低聲呵斥著,生怕沈幼宜在羅夫子面前說了他的不是。

  只可惜的是,羅夫子已經知曉了郭夫子的所作所為。

  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,郭夫子目光不再看向沈幼宜,而是想要利用學生們來轉移視線。

  羅夫子當即一戒尺打在郭夫子的身上。

  「痛,痛,痛!」

  郭夫子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,餘光恨不得將沈幼宜身上穿個孔。

  一定是眼前的女人為了把兩個孩子送進學堂對羅夫子說了些什麼。

  他心裡打定主意,只要他等會咬死了不承認,憑著他和羅夫子的交情,羅夫子怎會輕易一個婦道人家的隻言片語。

  「為人師表,你就是這麼做表率的嗎?」

  羅夫子若是不當著沈幼宜的面教訓羅夫子,那便是將他學堂的清譽給捨棄了出去。

  「您哪裡的話,這兩個孩子資質愚鈍,不適合入學堂讀書,一定是她說了些什麼,讓你誤會了我。」

  郭夫子一口咬定是沈幼宜品性不佳。

  「我娘親從未說過你什麼不是。」宋玉安護在沈幼宜身前,擔心沈幼宜受到傷害。

  眼前的夫子像是一條狗一樣,急了胡亂咬人。

  他印象里的夫子可不是郭夫子那幅模樣的,荒唐至極!

  「沈夫人不會做你說的那種事。」

  章文也在一旁附和著,不允許他人說沈幼宜什麼,哪怕是他曾經的夫子。

  郭夫子這才注意到章文,瞬間明白過來是章文牽橋搭線的。

  他滿肚子鬼心思,腦子也轉悠的很快。

  當下便叉著腰痛斥章文不尊師重道,聽信他人讒言,同著他人一道欺辱師長。

  那些罪責壓在章文身上,章文可不敢應下。

  「章文不過是個孩子,你為難孩子做什麼?」

  沈幼宜未曾因為郭夫子指責她而面露不悅,反而是因為對方說了章文的不是,才斥責郭夫子。

  什麼尊師重道,在她看來,羅夫子這般的先生才值得尊重,而郭夫子,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。

  「你可是覺得我老眼昏花,沒有辨識能力了,用那樣的話誆騙我,險些失去了兩個好苗子。」羅夫子冷哼道。

  他們的聲音不小,學堂內原本讀書的學子門紛紛探出頭來,郭夫子責令他們回去好好坐下。

  如今的場面,郭夫子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,羞愧難當。

  「我這都是聽孫大娘說的,對沈夫人有了偏見,而並非誆騙您。」

  郭夫子連忙辯解,是因為聽信了讒言所致,而不是存在別的心思。

  倘若將事情扯到後者身上,事情可就大了。

  學堂的孩子們都知曉,孫大娘是於順的奶奶,他們紛紛看向於順。

  於順一臉茫然的攤了攤手: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
  內院,羅夫子聞言更加生氣。

  「你簡直枉為人師!不查清楚就冤枉他們母子三人,私自做了決斷,你這樣的人如何還能夠在雅苑裡教書育人,千萬別誤人子弟!」

  「不不不,這並不是我的錯,若是沒有孫大娘的話,我也不會不敢收下他們的。」

  郭夫子有些害怕,他若是丟了雅苑的飯碗,以後哪家學堂都不敢要他了。

  他的名聲也會在鎮上傳開,到時候,他在意的名譽、地位都會成為笑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