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歲安知道這是對方在有意放水,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,是什麼讓對方轉變了態度?
林容樂在一旁看著,也是不解。
看著就像是後娘什麼力氣就不用,就把對方打倒了。
如果沒有打過昨天那一場,他肯定就信了是後娘實力非凡了。
「為什麼?」白歲安問。
「我開心啊。」
百里陌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渾不在意道:「一個人待久了,總想著找些事做。正好你有求於我,我就幫你好了。」
有求與她?
「什麼意思?」白歲安沒敢往那方面去想。
「小子,我是看你娘的面才同意授你學識,要是被我發現你忘恩負義,我這個做師父的就做主廢了你。」
百里陌這番話成功確認了白歲安的猜想。
原來從始至終百里墨就沒有夫人,因為百里墨本身就是個女子。
她裝作男子,當上了狀元,併入朝為官數年。
無人發現。
或者說是,無人拆穿。
林容樂不敢置信:「哪有女子當教書先生的?」
「怎麼?我比你有學識,比你有閱歷,還不配教書育人嗎?就因為我是個女子?」
百里陌眯著眼睛,危險的氣息伴在身側,仿佛只要小孩的言論不和她意,她便隨時爆發。
林容樂搖頭:「不是,只是因為沒見過,所以覺得驚奇。」
「沒見過是因為見不到,想見就該自己去努力。」百里陌點了一下林容樂的額頭,「現在你該給我行拜師禮了。」
周邊沒有杯子,也沒有茶水,白歲安剛才百里陌喝過粥的碗,問:「以粥代茶如何,大清早就不要喝酒了。」
「也行。」百里陌應下。
白歲安將碗內的粥補滿,才遞給林容樂。
「就一碗粥嗎,要不要準備別的什麼?」白歲安問。
百里陌擺手:「一碗粥就行了,我這沒什麼規矩,以後有空給我多送些酒就好。」
百里陌坐在石椅上,朝林容樂勾手:「等會兒你就上來把碗遞給我,不用跪,鞠個躬,再說些好聽話就行了。」
她又拍了拍自己隔壁的位置,示意白歲安坐下:「你和我一塊坐著,讓他拜完我再拜拜你。」
「為什麼?」白歲安坐下。
「是你倔,才幫他爭取到了我,他該謝你。」
百里陌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俏皮,她還衝白歲安挑挑眉,「日後我定幫你把孩子教導成材。」
「多謝先生。」白歲安笑道。
「不用如此生分,喚我阿陌便好。」
「是黑土墨嗎?」
「耳百陌,之前那是我的化名,我名字雖是這麼念,但卻不是那個墨。」
「好。」
「那我以後就喚你安安。」
白歲安抖了一下,人活了兩輩子,第一次被人疊詞叫名字。
「是否太親昵了些?」
「不會,我就喜歡這樣喊人,是吧,樂樂?」
林容樂哽住了,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個「嗯」。
後娘也就這麼喊過他一次,先生居然張口便來。
有些不習慣。
拜師禮開始。
林容樂雙手捧著碗,走到百里陌面前,鞠躬,並將碗舉過頭頂:「學生林容樂拜見師父,師父……好。」
不善言辭的林容樂最後還是沒想出一句好聽的話,規矩地走一趟流程。
百里陌也不為難他,受了他的禮,從袖中取出一枚暖玉,贈予林容樂。
「我無論身在何處,都是獨來獨往,希望我的學生日後也能像我一樣,不隨波逐流,只做自己想做之事。」
「是。」林容樂接過玉佩,再次朝百里陌鞠了一躬。
隨後走到了白歲安面前,便跪下了。
「以往雖有恩怨,但娘捨身護我,照料全家,所做之事我皆記在心中,日後你心不變,我亦不變,永遠護你左右。」
白歲安趕緊將人扶起:「我知道你是好孩子,但是不要跪我,我對你好不需要受你的大禮,只是我湊巧是個有能力祝你長大的大人罷了。」
「你只需要跟著先生好好學,我能護著自己。」
「可我……」
白歲安打斷他的話,對一旁的百里陌道:「先,阿陌,容樂還想習武,不知你方不方便,不方便可以等他回家,我來教他。」
百里陌不緊不慢地喝著碗裡的粥,道:「習武要每日都練,我教便是,你莫要擔心。」
「之後你家樂樂就放我這裡了,還有不足一年便要縣試,學得令我滿意即可回家探親,否則縣試前都不許歸家。」
白歲安和林容樂皆是一驚。
「明年就要去參加縣試嗎?不用多準備些時日?」白歲安問。
百里陌道:「他是我的學生,就該像我一樣傳奇。」
當年的百里墨,從童生秀才一路榜首當上狀元郎,也就十七歲。
沒人知道他師從何人,只知道這人文采驚人,在黨爭中滑如泥鰍,即便不站隊也無人能奈何他,深受先帝喜愛,二十歲便擔任兵部侍郎一職。
如果不是他突然決定要辭官歸鄉,現六部尚書定有一個位置是他的。
「我定能像老師那般厲害。」林容樂道。
「行,聽我的,准沒錯。」
百里陌放下碗,問:「你們是要回去了吧?等等我,我和你們一塊去。」
「今天就要容樂跟你走嗎?」
「不然呢?咱們時間可不多。」百里陌起身,「方才我已經去租好馬車了,等我出來便走。」
準備周全,租好了馬車,又提前準備了要給林容樂的玉佩。
等百里陌走遠了,林容樂才淡淡道:「日後我不在家,娘不會變回去吧?」
「變回去?」
「就是變回以前那樣,打小孩……」
「不會變了,這幾日我是什麼樣的,以後我也還是什麼樣,你可以放心。」
等百里陌再次出來時,已經是一身男子的裝束,肩寬腿長,面容立體,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變粗獷了。
「不可將我的甚至身份說出,此事只有我們三人知曉,明白嗎?」
林容樂點點頭。
現在的百里陌如玉面郎君,說話時不經意間一笑,都帥得晃人的眼。
白歲安驚嘆百里陌的易容術,在這個時代,既然有人能毫無痕跡得改變自己的面相。
這也太厲害了吧!
「怎麼?被我這副模樣一見鍾情了麼?」百里陌手持扇子,用扇尖輕點白歲安的肩膀,「要是現在想改嫁給我,也可以。」
「停。」白歲安抬手隔絕了彼此的距離,道,「我有家室了,別這樣。」
「哈哈哈,行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