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上溫顏的理由很簡單,因為她也姓溫,由她來代替溫康時繼續買這個假鹽引最合適。
溫顏也疑惑,為什麼王鳩不直接找個手底下的人假扮成溫家的人。王鳩卻表示,有內奸,對方知道他手底下的所有人,根本沒辦法出手。之前也試過幾次,全都被識破了。
溫顏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,心裡總想到萬夏青,希望這孩子在外面能好好的,別遇見什麼危險才是。好在王鳩既然說會保護她,那她也該放心。
按照王鳩的要求,溫顏再一次回到了康門縣。等到夜裡子時,手裡拿著一封介紹信,來到一家矮小的屋子前。
抬手敲門,三短兩長。
裡面走出來一個矮小的男人,頭戴著一個黑色帽子,遮蓋住了眼睛。尖銳的三角眼盯著溫顏看了一會兒,詢問:「誰介紹來的?」
溫顏也壓低了聲音,「溫康時。」
「你是他什麼人?」
「侄女。」
矮小的男人沒有再多問,讓她進來了,隨後繼續打聽:「帶了多少錢?」
溫顏回答說:「兩千兩。」
對方沒有再說話,帶著溫顏去了屋子裡。房間幽暗,裡面還有一個青衣長衫的青年。
矮小男人在帳房先生耳邊耳語幾句,隨後站在一旁等候吩咐。
青年說:「帶了兩千兩來買鹽引?」
這話說得直白,溫顏垂下眼,笑道:「帶了兩千兩,至於能買什麼您說了算。」
青年臉上露出一個笑容,隨即迅速變臉染上怒容,「好大的膽子,竟然敢巧言令色,知法犯法!你可知罪!看我不把你扭送到衙門!」
溫顏還想再辯駁,結果從外面衝出來兩個官差,立馬抓住溫顏。
這點力道,溫顏能夠輕易掙脫。但是她皺眉看著面前這一幕,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。
兩個官差用繩子把溫顏的手綁了起來,嘴巴也封住,隨即帶她出去。
但是溫顏發現,面前這個官差手裡拿著的綁她的繩子並非尋常的麻繩,而是絲帶,用來綁住她的雙手,以及蒙住眼睛阻隔視線。身後的力道也非常小,只是輕輕地扣住她。
守在外面的王鳩見溫顏被人綁著出來,身體微微一動。
溫顏不知道王鳩的人躲在哪裡,身後的兩隻手全都攥成拳頭。這是他們的暗號:再等等。
兩個官差帶著她朝縣衙的方向走,到了縣衙後門,卻並未進去,轉而去了另一邊的房子。這是個小院,裡面養了許多隻雞,一進門就聞到巨大的雞屎味。
通過中間的小徑,往裡走臭味更大。
官差解開她的綁帶,讓她繼續往前走,直到在一個破舊的雞舍前。一個滿臉皺巴巴的老婆婆站在門口,聲音嘶啞,「來買雞蛋的?」
溫顏不明所以,還是說:「這裡還有其他東西賣嗎?」
「只賣雞蛋。」
難道這雞蛋就是假鹽引?
溫顏點點頭:「那我就買雞蛋。」
老婆婆帶著她進去雞舍,一張桌子上擺放了一盤子雞蛋,「目前只有這些,三百兩一個雞蛋,你要幾個?」
若是說之前還有點不確定,那現在溫顏就可以確定了,這雞蛋恐怕是另有乾坤,溫顏拿出銀票:「我只帶了兩千兩,能不能給我七個?」
老婆婆沒有多說,拿過銀票,拿小籃裝了七個雞蛋給她。
溫顏接過,卻發覺手裡的籃子有些過於輕了。
老婆婆開了後門讓她走,隨後把門一關。兩個官差又把她給抓住,七拐八拐送到了遠處才離開。
聞言行色匆匆趕回客棧,回去後仔細看籃子裡的雞蛋,雞蛋殼上有裂紋,有後來重新膠住的痕跡。溫顏敲開其中一個雞蛋,裡面裝了十張假鹽引。
現在鹽官發放出來的鹽引,每張價格為五十兩,能夠販賣的重量是四百斤。而這假鹽引只要三十兩就能買到一張,更別提還不用交鹽稅。一張差不多淨賺四十兩,一個雞蛋就能賺四百兩,如果溫顏手裡的全部出手,能賺兩千八百兩!!
溫顏暗暗咋舌,難怪溫康時短時間內賺了那麼多錢,都能在下河鎮買得起房子。
天快亮時,王鳩的手下過來帶走了那一籃子雞蛋作證據。
事情完成,溫顏沒有離開,萬夏青的事情還得親口問過王鳩,她心裡才能安心。
一夜沒睡,溫顏躺在床上補覺,沒過多久就被樓下嘈雜的腳步聲吵醒。
從窗戶向下看去,明顯是王鳩的人來抓人了。這麼快就有結果了?
溫顏轉念一想,覺得這也是正常,畢竟錦衣衛就是幹這個的,能讓人說真話的手段不知凡幾。
叩叩——
有人敲門,對溫顏說:「指揮使大人請溫娘子去衙門一敘。」
溫顏收拾了行李,打算一知道萬夏青的消息就立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那名手下領著溫顏去了縣令衙門,沒有去後方的房間裡,卻直接帶她去了公堂之上,讓她在屏風後面旁聽。
看得出,坐在公堂上方的人是此地的縣令,而旁邊坐著的是王鳩。
昨夜王鳩跟蹤龍婆,發現在凌晨時有人過來取走了那兩千兩銀票。再追蹤過去,發覺此人去的地方竟然是當地鹽商余健豐的家。
而取錢的,正是余家的管家侄子,是個家生子,這下子余家的嫌疑可就大了。
王鳩連夜抓了余家的人回來審問,包括餘年,而余錢兒因為出嫁逃過一劫。
管家魯滄此時正跪在堂前,面對縣令的詢問,他哭訴說:「大人啊,草民冤枉啊!」
「昨夜那處院子是老爺的,老爺平日裡沒什麼別的愛好,就是喜歡吃雞,又覺得外面的雞肉不如自己養的鮮嫩,這才專門開闢了院子。但是雞養多了,雞蛋就也多,老爺就把雞蛋給賣了,每日過來收錢,草民也是按照要求辦事的啊!」
縣令怒喝一聲,將兩千兩銀票丟在他面前,「賣什麼雞蛋,能一天賺兩千兩?!給我帶餘健豐過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