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看見那眼睛,王荷全身僵硬,臉上的笑容甚至都沒來得及消散,就這麼掛在臉上,眼神驚恐。
溫顏拍了拍她的手,「別怕,就按照我們計劃的那樣實施。」
她站起身朝門口走。
王荷有點擔心,但是一抬頭,卻見這一桌子都閒適看熱鬧的樣子,似乎沒有要去幫忙的想法。不由得問:「不用去幫忙嗎?我男人……桂鵬他力氣挺大的……」
萬冬菱靦腆地笑,說:「只要沒帶武器,又不會武功,不是母親的對手。」
溫顏開了門,桂鵬這人長得人模狗樣,自詡風流地靠在牆上,「小娘子,我們家王荷呢?」
「就在裡面。」
「那我就去把人接回去了,給小娘子你添麻煩了。」說著還要伸手去挑溫顏的下巴。
溫顏掃了他一眼,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腕微微用力。
桂鵬慘叫一聲,手腕上的力道似乎要把他的骨頭捏斷,「你你你!」
「王荷是被我叫過來的,你不能帶走她。」
「憑什麼!」桂鵬猛甩手腕,想要把疼痛甩出去,「他是我桂家的人!」
「當然,你也可以帶走她……不過,我本來還想讓她留下幫忙,一個月能賺一兩銀子呢……那我就去找別人幫忙吧……」
聽到這話,桂鵬立馬變臉,眼中迸發精光,這可是一兩銀子!
「原來是東家啊,王荷這人勤快,你就留著用。千萬別找別人,我家這小的,也能幹活呢,洗衣服做飯也都做得來。」
溫顏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,下了逐客令:「那你還不走嗎?」
「走走,我立馬就走!」還對著裡面的王荷吩咐了聲,「好好干!」
王荷頭一次面對桂鵬沒有別開臉,溫顏站在那扇門前,好像只要她在那,她們就是安全的。此時她好像突然知道了,什麼叫做一人可以抵擋千軍萬馬。
溫顏坐了回來,笑說:「你們猜,他幾日會來要錢?」
萬冬菱:「不出五日。」
溫延古也猜:「這人品行如此惡劣,我覺得不出三日就要來。」
眾人心照不宣的一笑,王荷也被這氛圍感染,露出一個笑容來。這裡沒有一個人把只會欺負自己妻子的人放在眼裡,就等著這個小丑跳進陷阱里。
下河鎮,馬縣令府邸。
王鳩坐在戲台子前,上面在唱江南這邊的小調,講的是一男子出門辦案,卻對案犯妻子一見鍾情故事,男人用盡手段去得到這個妻子,眼下正叫人把她給綁回府。
說實話,王鳩不喜歡這曲子。
他活到現在已經二十三年了,在錦衣衛幹了十年,什麼樣骯髒的事情都見過,人心難測,能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就傾心相許的,多多少少腦子裡缺根筋。
「大人,劉允渡失敗了。」玄鼠悄無聲息的出現。
王鳩眼皮子都沒抬,「沒用的東西,早知道他靠不住。溫翠淑呢?」
「已經帶來了。」
玄鼠朝門外揮手,溫翠淑被人挾制走進來,她害怕極了,嘴裡不停的尖叫:「你們放開我!馬縣令呢?我要見馬縣令!」
溫翠淑膝蓋被踹了一腳,忍不住向前撲去,差點摔到面前這男人的靴子上。
向上看去,卻是一張俊美到堪稱妖異的臉。只是這臉色慘白,比起正常的俊美男子,倒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。
這人一看就惹不起,溫翠淑磕磕絆絆地開口:「大人……不知大人叫我過來是幹什麼?民婦什麼壞事都沒幹啊。」
王鳩哈哈大笑,「你說話可比台上唱戲的要有趣得多。」
溫翠淑臉上一喜,抬頭就要道謝。
剛抬頭,就被身後的玄鼠壓住腦袋抵在地面,「大人面前不得放肆。」
王鳩輕笑,「還真是個蠢東西,昨夜裡在春杏村看見什麼了?」
溫翠淑即便是再蠢笨,此時也反應過來了,難怪昨夜突然有人給她傳消息,說哥哥在春杏村,原來是他。
「看見……看見我哥哥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被殺了。」
「被誰殺的?」
「溫顏!」
「很好。」王鳩拍了拍手,「聽見了嗎?春杏村的溫顏,殺了一個囚犯,還殺了一個教書先生,怎麼能不去抓呢?不過她一個小女子,怎麼有本事殺那麼多人,一定是背後有人挑唆,去把人抓回來審問。」
「屬下這就去。」玄鼠又指指地上的溫翠淑,「她怎麼辦?」
「找人看著,這可是證據。」王鳩展開扇子,起身道,「備馬,我親自去。」
「是。」
半夜,春杏村的人被腳步聲齊齊吵醒。
明晃晃的火把差不多有二十幾個,帶頭的人騎著馬,停在溫家門口。
溫顏也聽見動靜,不過,上一個晚上就沒睡,怎麼這一晚還有人來擾人清夢。
不耐煩地穿上衣服,開了門火光之中看見了一張慘白的臉。此人,她應該從未見過,周身氣度不像是尋常人家。
王鳩騎在馬上,火光搖曳,很好地掩蓋住了他的神情。沒想到傳聞中潑辣厲害的溫顏,竟然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。
明滅的光影落在她清冷的臉上,一頭青絲簡單在發頂挽了個髮髻,一雙貓一般的眼睛帶著淡淡的怒氣。
王鳩臉上露出了個笑容,說:「你可就是溫顏?」
溫顏不明所以,她與面前這個男人根本就從未見過,「你是何人?」
「我收到消息,說此處一夜死了兩人,手法與我手底下的逃兵一模一樣。現在懷疑你藏匿逃犯,要搜查你家。」
溫顏臉色不變,「可以,但是您手下全都是男人,我這院子裡還住著許多未出閣的姑娘,需要給我一點時間梳洗。」
王鳩饒有興致地看著她,准了,「給你們一株香時間。」
這裡已經被他的人圍起來了,就算是插翅也難逃……難道,葉青懷已經不在這裡了麼?
春杏村的人基本上也都被吵醒,但是溫家被圍住,不管村民說什麼,都不給上前一步。
一株香的時間到了,溫顏帶著家裡大大小小的人出來,抬手:「請吧,大人,家中貧寒,請勿摔壞東西。」
王鳩給玄鼠遞了個眼神。
後者立馬帶人去搜,沒過多久,玄鼠出來,「大人,裡面沒人。」
王鳩微微頷首,似乎早有預料。他看著溫顏,「溫娘子,人呢?」
「民女不知道大人什麼意思。」
王鳩翻身下馬,朝溫顏走去,卻被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擋住了。小丫頭身材高大勁瘦,眉眼間透著一股子英氣。
只是,這小姑娘的臉,倒是面熟的很,似乎在哪裡見過。